一纸婚约,是深深的介羁。
林皖总是在想,他们之间,到底是怎样开始的,才会这样交错难解。
后来林皖想起来,所谓的开始,可能不过是一个动作,一句话罢了。
我们总是感慨我们曾经逝去的,却不知如何迎接即将到来的,所以我们总是在感叹,总是在失望,最后过成了现在所谓的生活 ,很多人的生活。
宋磊说林皖喜欢发呆,林皖说自己已经老了。不是身体老了,而是心里老了。
宋磊说她开玩笑,这顶多算是心累了,心伤了,换一个能让她感到温暖的人就好了。
林皖就是笑笑,然后把视线所及之处换了个地儿,然后安安静静的看着。她没有说:
我体验过温暖,所以才会冷的这么彻底。
提到暑假,所有人能想到的,大约就是:上班族的话,可能会在上班的清晨,路过某个已关闭放假的校门,感叹一下他人的薪资待遇,对比一下自己,最后在心底微微叹气,在上班的时候多唠叨两句而已;在各处劳动的工人们,暴露在阳光下,干活时挥汗如雨,偶尔路边的一两名孩童吸引了他们的视线,也只是看一看,心里想着等这个活完事儿了,自己就可以回家了,带着路上买的一些吃的,到时候再抱着儿子姑娘。但愿到时候工资可以全部到自己手上;对于大部分室内工作者而言,应该就是忙里忙外,工作之余再吹会儿空调的生活,日复一日;对于学生党而言,又是一年暑假,暑假过完盼着寒假,在慢慢流逝的时光长河中,没长大的希望尽快长大,没升级的希望尽快升级,没毕业的希望早日毕业,尽快迈入美好的职场生活。
作为一名普通的学生,林皖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该学习的时候学习,虽然成绩不好,该调皮的时候,也偶尔会闷玩儿一会儿,虽然没有什么朋友。就这样想着日复一日,虽然考不上什么好大学,但应该也会平平凡凡地迈入校园,然后毕业迈入工作单位,再找位男朋友,普通平凡的过着日子,然后就是一生。
记得以前宋磊总说,林皖想的太多,现在好了,林皖说,自己真是想的太多了。
我没考上,宋磊,连高中都没考上。
听说你在深圳,那边,你适应的还习惯吗?
公布成绩的那一天,林皖感觉就和平常上学一样,只不过到校的时间能略晚一些,过得也慢一些罢了。
脚踩着黄土地,一步一步在操场上走着,因为考试发放成绩的缘故,低年级的学生们放假在家,操场上零星的,只有几个和林皖一样,姗姗来迟,不知道是哪一班的学生。
遥远的,林皖看见模糊的有人向自己招着手,她确认了一下周围,确定就是自己之后,快步向前走着。
上去的阶梯让人感觉又累又漫长。
林皖喘着粗气跨上最后一级台阶,早就在此等候的王悦着急地拉着林皖在人群中穿梭着,经过一个女生时,林皖冲她点了下头,那个女生也微笑着冲她点了下头。林皖认识,那是赵晗刚交不久的女朋友。
然后,王悦停了下来,林皖看了一下才发现,这是自己班所在的区域,旁边就是一班。
林皖望了望,冷嵩不在,赵晗也没有来。
身边的同学都有自己的小团体,一小团一小团的聚在一起,林皖缩在中间,听着王悦小声的对她和另外一名同学说着关于成绩的小道消息,然后点头致意着。
操场真的很空,老师又没有来,每个女生都聚在一起嚓嚓嚓的讲着什么,一边说着,还一边到处看着什么,那种眼神,让人没来由的感觉心惶惶。
耳边的声音还在不停的嗡嗡作响,林皖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不算早了。她到处望了望,赵晗他们怎么还不来呢?
土黄色的操场一寸一寸蚕噬她的心,林皖望着,王悦也好奇地瞅着,黄色的边缘,一抹鲜艳的红色晃到了她的眼,林皖不用特意带上眼镜去认,也知道是谁。
“林皖,你快看!赵晗诶!”
王悦兴奋的小声拉扯着林皖,边上的男生骚动不已,身旁的一众女生也叽叽喳喳的兴奋的讨论着,林皖瞟了一眼一班,那个女生的脸颊又兴奋又骄傲着。
赵晗如凯旋的将军一般大刺刺地走了过来,轻易的走进人群中央,林皖看着身边的女生略过她,快速地将他包围,各种艳羡称赞还有不明所以的担忧,赵晗都笑着一一回应。冷嵩站在边上,既绅士又无所谓的看着。
“好酷啊!”王悦小声的对着林皖咬着耳朵,“你看一班那个谁,美的都像一朵花似的!夸的又不是她!”
林皖笑笑,一抬眼,对上冷嵩,冷嵩对她点了下头,侧着身子要过来。
三班的老师是第一个来的,紧接着是四班、六班,然后是一班。
所有的老师只是看了眼喧闹的人群便忙着发放成绩了,没有多余的精力去管别人仪表如何,再说都毕业了。
林皖眼睁睁看着冷嵩即将走到她的身边,却抱歉的笑了笑。林皖张了张口型:没事。
冷嵩挠了挠头:“发完成绩一起走。”然后去站排了。
老师们零零散散的都从教学楼里出来了,手里拿着单薄的成绩单,赵晗还在那边说着,周围的气焰却没有那么足了。
林皖的老师终于走过来了,赵晗嬉笑着走到老师身边,也许因为成绩好的缘故,老师并没有说什么,相反充满了怜爱。
林皖也不知道成绩单是如何到自己手上的,只是一遍遍看着成绩,确认着分数线。原来,真的没有考上。
将成绩单一点点叠好,捏在手里,当老师说出可以解散的时候,林皖和王悦打了个招呼,走了。
一路上,林皖很平静,她甚至还在想:我很不错,最起码高了自费线将近四十分呢,就差两分就过公费线了。
到家,林皖还是哭了。
林妈妈很生气,她问林皖:“你能不能别哭哭啼啼了?!有用吗?!哭解决的了问题吗?!”
也是。林皖想。但她还是想哭,第一次为自己的不争气感到悲哀和羞愧。
后来,冷嵩打过电话,赵晗也打过电话,林皖都笑着打着哈哈。
赵晗说:“今天放学你怎么自己走了?是不是成绩考的不太理想不想被我们看见?没事没事,考上就行,要求别太高,要不我们出来约一下,我请你吃好吃的?”
“不用了,我最近就不出去了,不是得提前准备报道上学的东西吗?我们就改天再说吧。”
“哦,那你别不开心,实在不开心就找我们,听见了吗 ?”
“好。你们,是考上重点了吧?哪天我给你们买礼物,祝贺一下。”
“嘿嘿,不用不用,考的很平常,正常发挥而已。”林皖仿佛透过电话都能看见挠头略微腼腆骄傲的赵晗。
“那我先挂了,我这边还有事。拜拜。”
“拜拜。”
挂下电话,林皖很虚脱的坐在椅子上,呆呆的瞅着,屋外林妈妈咳嗽了一声,林皖习惯性的拿过桌边的书,直直的瞅着,后来反应过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真累。林皖想。这样遮着掩着说话真累。
林皖看了眼挂在墙上的电话,想起来,刚才冷嵩也打过电话,他说:
“别伤心,没事的。”
后来他说什么了,林皖不记得了,好像也没有说什么,两个人就静静的,谁也不吱声,透过电话听时光流逝的声音。
再后来,林皖吸着鼻子说:“没事,我没事的,真没事,你考上重点高中了,高兴点,什么时候请客告诉我一声,我带着礼物去见你。“
“嗯。”冷嵩应了一声,“那,我叫你,你一定要来。”
“嗯。”林皖答应着。
时间一天天过去,很快很快的过去,一睁眼说不定就是星期几了,林妈妈变得很忙,要打电话还要找人四处看一看,林皖拿着地图在家趴着,除了吃、睡,就剩下趴着了,其他什么也不会了。
林妈妈还是很生气的,她说:人要阳光一点,怎么每天死气沉沉的,不争气考不上就算了,成天拉达着脸给谁看呢?!
所以林皖学着笑,但,笑的很难看,后来就不笑了。
冷嵩打电话那天,林皖久违的试着扯了扯嘴角,但后来又放下了,因为累而且不习惯。
去之前 ,林皖也不知怎么了,脾气上来了,和妈妈吵了起来 ,最后两败俱伤,林妈妈坐在炕上又伤心又生气的说着养孩不易,林皖坐在外面,手里拿着礼物攥的死死的。
最后林皖没去成,礼物也没送成。她打了电话,道了歉 。冷嵩那边听不出情绪,只听见他说:没关系。
那一整天,林皖心惊胆战,寻找机会,又底下头向妈妈道了歉。
高中报道那天,林妈妈还是带着林皖拿着钱去了,找了几个人,又说了些什么,最后拿着钱又回来了。后来,林皖初中的班主任说幼师挺好的,小女生也挺适合的。林皖就去了,同行的还有另一个同样属于老师推荐的女生。
陌生的校园,陌生的地方,一切都是新的开始。
冷嵩,后来我有没有和你说过,另一个专业的学弟和你很像。
说到底,后来,我还是没有把礼物送给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