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书髅精还撑着脑袋看着她,等着她继续讲地府的故事。
“我听那个女鬼说,地府和魔界很快就要再次开战了。如果我的父王胜利了,到时候你可以去看看,毕竟百闻不如一见嘛,听人家说,总没有自己去看看的好。”
书髅精本来期待的脸色突然暗淡下来,认真的问:“又要开战了?”
她心沉了下去,自己在这里已经记不清待了多久?寒来暑往,日月交替,原来外面的世界已经是另外一番模样了。
非鱼点头说:“嗯。”
看得出来,她也不喜欢打仗。上一次是因为她想要在父王面前好好表现,想要立得军功,再像父王陈情她和彘崖的事情。
可是,战场可不是自家的后园子那样小。非鱼初上战场时,连剑都是握不住的,她自小待在魔界,哪里经历过这般血雨腥风。
现在想起来,战场上刀剑无眼,?那些温热的血迹溅在脸上,就像是火一般灼得皮肤生疼。
父王把自己死尸堆里提了出来,严厉的对自己说:“上了战场,哪怕最后一滴血流尽,都不能认输!知道吗?”
那时候的非鱼吓得脸色苍白,衬得一身的血迹,更加醒目。
她知道父王不是不爱自己,他在告诉自己一件很现实的事情,如果不能自保,也别给别人添麻烦!
战争之惨烈,非鱼不愿回想。
书髅精低下头,浓密纤长的睫毛让人看不清她的眼神,她似乎是在思考什么。
“前辈?”非鱼低低地唤了一声才把她从思绪里拉了回来。
“这是魔界和地府的第几次战争了?”书髅精有些晃神。,
非鱼想了想说:“总共三次了,算上这一次就是第四次了。”
“第四次……”书髅精重复了一遍,喃喃自语:“该结束了。”
非鱼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只能把目光瞥向远处。这里似乎能隐隐约约看到魔界最尊贵的地方---王宫。
也不知道父王这会儿在干嘛。
书髅精起身,看了看一旁的腾蛇说:“你带它回去吧。”
“啊!?”非鱼错愕不已。不是说要留自己两三天吗?这不过一个晚上而已,怎么突然改主意让自己离开了?
难道,她觉得地府要和魔界打起来了,自己也要卷铺盖跑路了?
“前辈……”
书髅精抬手打断了她的问题,“我知道你还有问题想问我。可我这儿有一个规矩,一个人只能问一个问题。你想问什么就问吧,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个问题!?非鱼为难了。
昨天自己上山的时候,心里还是坚定的,她要帮姜今夏弄清楚魅精的事情,还她这个人情。可是,这书髅精说,自己当年的死另有蹊跷……
到底该问什么呢?
书髅精见她犹豫不决,不耐烦的说:“你可快点,我这人性格古怪,说变卦就变卦的。”
非鱼打了个激灵,脱口而出:“前辈,我想问问关于魅精的事情。”
听到她这么说,书髅精有些诧异,“你不想知道你当年为什么会死在战场上吗?”
“我想。”非鱼说完又摇了摇头,“可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无论我是死在谁的手上,都逃脱不了上天安排的命运。可是姜今夏不一样,魅精的的确确对她伤害很大。”
书髅精点点头,眼中流露出一抹赞许之色。
她一边擦着匕首一边说起了关于魅精的事情。
天上地下,每一个地方都充斥着一些难以放下一切的魂魄,又或者像姜今夏这样的,命格奇异,这些魂魄久而久之,在天地间话成了灵。魅精就是魔界的灵。
按理说,魅精成灵后,是有意识和感情的,不可能像非鱼说的那样,被人控制。
“我说的是真的,姜今夏撞见过魅精和一个男子接头,说什么任务的。姜今夏想弄明白,她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书髅精耸了耸肩,摊手道:“我这里又不是什么情报汇集处,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不过那魅精除了这点,还有其他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非鱼撑着脑袋,突然想起来什么说:“她!她和鬼姬一模一样!”
“鬼姬?”
“是的,鬼姬。她不仅长得和鬼姬一模一样,就连身上的气息也和当年的鬼姬相差无几!”
风吹过,吹起了书髅精肩膀上的薄纱,一朵彼岸花的印记露了出来。
“你?”非鱼又惊呆了,彼岸花可是地府的花,难道这书髅精原来是地府的人!
面对非鱼的吃惊,书髅精显得很淡定。她整理了一下衣袍说:“鬼姬可是彼岸花灵?”
非鱼点头。
她继续说:“那就不奇怪了,都是灵,身上的气息多少会有几分相似,要是被有心人利用,是可以做到一模一样的。”
彼岸花开一千年,这会儿的地府还有彼岸花吗?
非鱼又点头,示意书髅精继续说。
“你这丫头也是真有趣,来这里找我问,魔界派到地府的魅精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这番举动也是前无古人,后……也无来者了吧。”说着说着,书髅精笑了笑,开始插科打诨。
“前辈不妨直说,我的耐心不多了,您知道的,我只有七天时间。”非鱼不想再继续和她磨下去了,而且她隐隐有一种直觉,时间不够了。
书髅精正色道:“魅精是魔界派去的,至于是谁,目的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只有一件事能帮你,在地府里有个传说,魅精醒,地府灭。如今地府尚好,只能说明一件事。”
她又凑近了些,眼睛眯起来,“真正的魅精还未苏醒,现在地府那位,估计就是个*纵的傀儡,你不妨仔细想想,魔界中,谁有这个能力和动机。”
傀儡,是一种邪术。捏一个泥人,注入灵魂,就可以任你摆布了。
可是,在地府放一个傀儡有什么用呢?阎醉生那么聪明,不可能连自己身边的人是一个傀儡都分不清楚吧。
听姜今夏说,魅精是因为救了她所以被请回地府的。若不是那一次撞见了,姜今夏打死也不会想到,原来身边一直盘踞着一条剧毒无比的蛇!
非鱼越想越觉得不对,也许这就是阴谋的开始吧。那,在魅精救下姜今夏之前,让她陷入绝境的人多半就是幕后主使了。
越想也觉得脑海里,思路清晰,她似乎看到了一张巨大的网。
自己就在网中心游走,惶惶不安,不知道对方会什么时候收网。
“怎么,你猜到了是吗?”书髅精也有几分好奇。
非鱼起身,向书髅精行了一个礼说:“多谢前辈赐教,我既然已经得到我想要的答案,便不多打扰了。告辞!”
说完,非鱼转身,准备带着腾蛇离开,却被书髅精拦下了。
“我觉得我挺喜欢你这小丫头的,你把这蛇留在这儿吧。它的伤口还没有完全恢复,等休养个两三天它自然会下山找你。”
非鱼有些疑惑,为什么要留下腾蛇呢?
书髅精解释道:“既然有人想让这小蛇死,你为何不将计就计,引蛇出洞呢?”
这一点,非鱼倒是没有想到。可是,这个书髅精真的是可以信任的吗?腾蛇交给她,真的不会有问题吗?
她瞟向书髅精的肩膀,那里有一朵妖艳诡异的彼岸花。
书髅精也看明白了非鱼的意思,索性拉开脖颈处的衣裳,露出那朵若隐若现的彼岸花。
她解释道:“如你所想,我的确是地府的人。在魔界还没有和地府开战的时候,我生活在地府里。我在那里也有一间茅草屋,房前屋后全是彼岸花。不像这儿只能种得活海棠。”
说起这些,她眼里第一次流露出非鱼能读懂的情绪——“悲伤”。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悲伤呢?非鱼自问自己从来没有经历过,绝望又无力吧。
书髅精又说:“你可以完全信任我也可以完全不信任我,这是你的选择。不过我想说的是,你要为你的选择负责任。”
非鱼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了。
如果有利益争夺的双方或多方,其中有一方利益受损,那么你就能看清那些剩下的,那些平日里看起来亲密无间的队友,到底是怎样对你的。,
非鱼不傻,她明白。眼前这个古怪的书髅精,比起那些争权夺势的“家人”们,更值得信任。
最后,非鱼只身一人下了山。腾蛇留在了山上,书髅精也说过,会好好保护腾蛇的。
当然这也不是没有条件的,书髅精说,若是非鱼还有机会回地府,一定让她带个口信回去。
口信的内容乱七八糟,非鱼也没听懂,这估计是少数民族的语言。
非鱼一路都在想书髅精的话,她说,关于三百年前的故事,还是要问问自己最亲密的人。
一股寒意从她脚底往上涌,慢慢的传遍四肢百骸。她都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自己真的是一个巨大的笑话。
风花雪月这种事儿,是最忌讳两个人之间算计的。哪怕是那么一点点,都证明了自己的愚昧无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