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黎明。第二十四章
小花
她的名字叫做小花。
小花年轻的时候是个爱笑且美丽的女孩，那个时候她身边的人都夸这个女孩笑起来很好看。
但在老爆的眼里，她的微笑一直像花儿一样，不管容颜如何衰老都不曾凋谢。
小花是个幸运的女孩，不管她在遇见老爆之前遭受了怎样的苦难，她都是幸运的，因为她在最该恋爱的年纪里遇见了老爆，此后……她的每一天便都是恋爱。
没人知道老爆是如何与她相遇的，只是在她们相遇之后老爆一直很爱她，爱到不惜为了她放弃在日本的一切、爱到即使小花即将死去也不愿强行把她变成吸血鬼、爱到在她死去之后又后悔没能把她变成吸血鬼……
爱到相信可笑的传说、以为能将其复活，便保留着小花的心脏。
……
“爱情这种东西，会让原本就白痴的物种变得更加白痴。”在行动开始的前三天，阎铭这样说。
“所以说，复活这种事情是不存在的。”阿信问。
“当然存在。”阎铭说：“人死不能复生是天理，但这个世界总有有违天理的存在。”
“吸血鬼吗？”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可以操控尸体的巫术或是契纹，使用那些方法，也只是让尸体变成动物而已，根本不可能再有人类的意识”阎铭说：“更何况只剩下一颗心脏，再说什么复活，简直是痴人说梦。”
“可老爆还是不肯放弃任何的机会，所以才会把小花的心脏一直保留，而且还放在防守最严密的地方。”
“这正是我们可以利用的一点。”
阿信猜测道：“你是想让我以丧彪的名义毁掉心脏？”
“而且要让老爆亲自看到那个画面。”阎铭说：“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一定会不顾一切的复仇，如果丧彪死在了老爆的手上，再配合那些关于黑鹰会的谣言，到时候老爆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黑巢一连损失两元大将，到时候肯定要提人上位，你只要用些手段，以你纯种的身份……”
“请不要称呼我为纯种。”阿信的骨节爆响，一股灼热的烦躁从喉咙涌进他的胃里，并非是因为阎铭称呼他为纯种，而是这个计划本身让他烦躁。
无论是要害死丧彪，还是利用这一段令人叹息的爱情。
这是卑鄙的，无论站在什么样的高度和角度，这都必须称之为卑鄙，但阿信却清清楚楚的知道，在这一份卑鄙的背后是自己的职责，是身为一个人类的职责。
老爆和丧彪都该死，这才是阿信的笃定，但阿信也有为此而烦躁的权利。
阎铭沉默，直至阿信开口。
“所以说，你是有办法让我进入密室咯？”
“没有办法。”阎铭说：“但我有办法制造出一个假的心脏。”
“什么意思？”
“在契纹的力量下是不存在绝对封闭的。”阎铭说：“你有一个前辈叫做罗晋，他的契纹可以让自己的身体液态化，到时候可以从海里潜入密室，虽然没办法把那颗心脏带出来，但只要他传回照片，我们就可以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
一切的阴谋就是从一颗假心脏开始的，或者说，是从一段美好而极端的爱情开始的。
……
在密室的楼梯上，阿信忽然停住了脚步，他低声问道：“二狗，我这样做是不是太残忍了。”
二狗一愣，似乎没有想到阿信会问他这样的问题，他顿了顿之后，说道：“那些都是假的，你没必要自责。”
“什么是假的？”阿信无奈的苦笑。
“那颗……心脏？”二狗明白阿信此刻的感受，却无从开口，因为他也知道那颗心脏是真是假其实没那么重要。
“什么都是假的。”阿信好像是决绝一般的下了定论，然后大步踏上楼梯。
阿信是畏惧的，他畏惧这不见天日的黑暗、畏惧着自己正逐渐变成这黑暗中的分子却依旧要警醒自己要心向光明、更加畏惧的是他看不到尽头。
但也正因为畏惧，所有才要大步向前，如果停滞不前，就会彻彻底底的变成黑暗。
……
一切都是计算好了。
从会议室出来只有一条路可以通往码头，而这条路差不多十多分钟的车程后有一个岔路口，这一条岔路口刚好去往三温暖的方向，也就是说，丧彪和老爆都会经过这同一条路。
两辆车停下，光头似乎看出了老爆的意图，思索了片刻之后说道：“爆爷，我觉得我们还是先回去看一下情况比较好。”
“还看什么看。”老爆像是一个老年痴呆的病人一般喃喃说道：“都毁了、都毁了。”
是的，那个所谓的密室里根本没有什么秘密，除了那颗心脏意外其余的都是他认为可以让小花复活的东西，稀奇古怪、无所不含，但小花的心脏已经被烧掉，那么……一切就都没有意义了。
那种死灰一般的绝望在老爆的眼睛里荡漾着，良久，它们才扩散了开来。
最浓烈的悲伤和绝望衍生出来的将是不顾一切的仇恨。
随着那手机被慢慢的捏成了碎片，老爆眼中的凌厉又一点点聚拢，尽管苍凉，却比以往更加可怕。
“今晚……”老爆的手指不再颤抖，他说：“我要杀了丧彪。”
都不用怀疑，老爆自然认定这个事情是丧彪所为，他们本来一直就不对付，而且前两天又有了一次大摩擦，况且刚刚的电话里也提到了丧彪的名字。
光头咽了一口口水，试探着说道：“这样一来，白河会对我们……”
“无所谓。”老爆冷然说道。
“但这事情来得太过诡异，我怕其中有诈。”
“有诈？”老爆的嘴角忽然弯曲起来，他到：“哪怕有诈，我今晚一定要杀了他。”
“可是爆爷……”
“如果错过了今晚，你觉得我还能等到这么好的机会吗？”老爆拉开车门，在他的认知中，丧彪必是这件事情的主谋无疑。
的确，人在爱情面前总是那么冲动、愚昧、不计后果，现在看来……鬼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