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铭最后的话正是阿信身处黑暗之中却依旧能保持疼痛的良药。
不管是丧彪、罗兰还是傻鹏都是不折不扣的猎血者,而这些人除了日常的猎杀人类之外,在每个月给小弟们散发血袋的时候也会获得特殊的奖励。
鲜活的、上等的、美味的人类,小头目们大多会当着小弟们的面进食。
这些头目们当然不是靠着这一月一次的血货过活,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激励手下的小弟们。
阿信当然也在其中,但每一次他都会带回家慢慢享用,实际上则是把这些人类悄悄的交给了阎铭。
这个做法到不会引起什么怀疑,毕竟罗兰也是这样做的,因为她在进食之前总要玩弄“食物”一番,而阿信给这些吸血鬼的印象除了嚣张、凶悍之外,还有好色。
能救一个算一个吧,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而丧彪当着众小弟进食的场景阿信已经目睹过无数次了,但那种看着人类被“食用”的愤怒和无可奈何是不会轻易麻木的。
阿信不得不承认从 “大哥”还有“兄弟”的角度来说,丧彪和傻鹏的确够格,但自己无论是站在人类的角度还是站在素食者的角度都没有办法认同那种画面的出现。
非但不认同,而且痛恨。
无能为力的痛恨,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嵌在阿信心中的一跟肉刺,那根刺让阿信血肉不得愈合,也正好提醒着他是谁、该做什么、该带上什么样的面具、面具之下该有什么样的表情。
大雨滂沱,阿信的车却停在了那个心理诊所所在的园区里,没来由的阿信想在这里好好的睡上一觉。
刚巧来到门口,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阿信与他擦身而过之时还听到了那个男人低声的骂了一句婊子。
大概是某个没什么风度、又在白医生这里吃了瘪的“成功人士”吧。
阿信笑了笑,直接走了进去,说道:“白医生,刚刚走出去的那个人骂你来着,我劝你最好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白医生抬起头,像是被气到了,脸上一副“关你屁事”的表情,看到了阿信却是愣了片刻,问道:“你那天是怎么出去的?”
这的确让人好奇,毕竟那天的门窗都锁得很好、没有任何被破坏过的痕迹,而且这里的安保系统算是整个银海顶尖的,一个人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蒸发了,这件事让白医生困惑了很久。
“哦。”阿信随口胡诌道:“我以前学过开锁。”
“我那是指纹锁。”白医生才不会相信。
“指纹锁……也是锁嘛。”阿信躺到了白色藤椅上,说道:“其实是你那天门没有关好啦。”
“是吗?”白医生开始回想。
“哦。”阿信心安理得的说道:“不然嘞?我是鬼、飘出去的?”
白医生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你今天来干嘛,我这里治疗都是要提前预约的。”
“过来付上次的诊费啊。”阿信说着掏出了一张卡来,扔到了矮桌上,问道:“你接下来还有病人吗?”
“当然。”白医生虽然这样说,但因为大雨,接下来的预约都取消了。
“那好。”阿信打了一个哈欠,说道:“我睡我的觉,你看你的病,我不会打扰到你的,你声音稍微小一点就行。”
“这个可不……”白医生刚想拒绝却又听见了微弱的打呼声。
“这个家伙是三百年没有睡觉了吗?”白医生试图上前将阿信给摇醒,却见那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吵醒的绅士从浴缸里跳了出来,一颠一颠的来到阿信的身前,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然后跳到了阿信的肚皮上……
“又来?”白医生无奈的笑了笑,说道:“你们两个睡相还真是一模一样。”
……
阿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不过这一次他是被食物的香气叫醒的。
麻辣烫、盐酥鸡还有烤串。
阿信把绅士给抱起来,然后从藤椅上翻下来,问道:“你也吃这些东西?”
“我怎么不能吃这些东西。”白医生开始往麻辣烫里加辣椒,好多、好多的辣椒。
“你不是那个什么鬼家族的长女吗?按理来说,不都该是什么蜗牛红酒之类的。”阿信一边说、一边走了过来。
“我家里人是不支持我修心理学的,所以,我读大学的那几年家里就断了我经济。”白医生吃了一大口肥肠,说道:“那段时间我就只吃得起路边摊,讲真的,我更爱吃这些东西。”
“嗯。我也觉得。”阿信自顾自的拿起了一串牛肉,咬了一块,又撒了些辣椒粉。
“喂。”白医生皱眉:“谁让你吃的。”
“你买了这么多?难道不是给我吃的吗?”说着,阿信撕下一块牛肉来喂给了绅士。
“这是我的一人份好不好。”白医生是说真的。
“我了个去。”阿信看着满满一桌的食物,瞪大了眼睛。
“怎么?”白医生一边吃、一边说道:“能吃是福。”
“你倒是挺接地气的。”阿信坐在白医生旁边,顿了顿说道:“但是,我就这么看着你吃,不好吧。”
“你谁睡了的话,就可以离开了。”
……
阿信死皮赖脸的功夫有够可以的,又自己点了一些外卖上来,实现了和白医生共进晚餐的愿望。
他对白医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暂时不想回到那一片黑暗中去,至少在这段日子里他想尽可能少的和丧彪见面,毕竟,阿信知道丧彪活不了多久了,而且他的死会是自己一手促成的。
丧彪当然死不足惜,这一点阿信是笃定的,但在这种时候会显现出那么一点点不忍才应该是大多正常人类所该体现出来的情绪吧?
“诶。白医生。”阿信擦掉嘴上的红油,问道:“上次你说要整理一下我的情况才能开始进一步的治疗,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
“只要你对我说真话,随时都可以。”
“我是个黑道。”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