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信?
那或许不是阿信!
他猛然直起了身子,然后……消失。
他原本所在的位置只留下一团无中生有的爆裂烟尘。
并不是完全的消失!只是大部分人和鬼的眼睛无法跟上而已,但那在空气中暴走着、被扯成了线两条月光却暴露了阿信的行动轨迹。
但……那又怎么样?
下一个呼吸,那月光在白发的身前停滞。
只有那么三分之一秒的停滞,然后缭乱、涂抹开来!
“哈!”
一声尖锐而亢奋的叫声炸开。
刚刚装好了子弹的白发,在那慌乱之中只看到了一只冒着白烟的拳头!
轰!
拳、枪近距离的对轰。
从字面就可以看出来,输的自然是拳、更何况那七七的截短霰弹枪、无论是枪膛还是子弹都是针对吸血鬼的特殊制品。
阿信拳头上的肉几乎被轰掉了一半,在加上银的腐蚀,简直惨不忍睹。
枪带来的巨大冲击力,终于让阿信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彻底停了下来,甚至还后退了一步,白发被溅了一脸的血,还来不及恐惧,却见那半颗拳头又朝自己砸来!
“妈的!”白发又惊又怒,再一次的扣动扳机。
那拳头近在咫尺,连瞄准都不用直接开枪便可。
轰!
又一道硝烟的风暴喷出,硝烟之中,阿信再一次被击退,而那手……
整个小臂一般的血肉已经完全消失,手掌整个被轰飞,剩下的只是一根灼烧着的骨头。
那裸露在外的骨头,看上去就像一把镶嵌在阿信手臂上的匕首,那匕首仿佛刚刚屠了千万的人魔,上面挂碎肉沾着鲜血,而那些血肉在银侵蚀下还燃烧着、沸腾着。
沸腾着!
阿信愣了愣,看了看自己的手臂,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接下来仿佛是画面的重播,后退了一步的阿信又开始重复刚才的动作,举拳……挥出!
最后一枚子弹喷出,那火花依旧嚣张而爆裂。
只不过这一次,落下的不是拳头,而是一个骨雕的匕首。
还有一点不一样……
三分之一秒的半途之中,阿信手上的速度忽然提升了一个档次,随之而来的,是足以撼动大地的怪力!
子弹照常爆炸,但这一次却没能挡住阿信。
火焰、银、爆破,在那落下的骨头面前就好像根本就不存在。
无坚不摧、摧枯拉朽。
那骨刃像是一只正在进食的怪兽的牙,带着充满了血腥味的食物残渣长驱直入、一击即中。
必杀!
首先被粉身碎骨的是那把截短霰弹枪,只是一瞬间,它就变成了一堆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的废铁。
下一个瞬间……白发的心脏被洞穿。
在他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他已经被高高的抛到了半空之中。
白发绝望了,他知道他漫长的生命已经走到了终点,但最让他恐惧的是……他还没有死。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信笑着。
抽出了自己的手骨,然后不断的、疯狂的、超级快的……
抽……刺。
抽、刺!
抽刺!
刺刺刺刺刺刺刺刺!!!
阿信继续笑着,那笑声像是来自你永远无法看见的深渊里、狂欢一般的笑声。
整个过程持续了五秒、其实在第二秒的时候白发就已经彻底死掉了,而当阿信停手之时,他已经变成了一块千疮百孔的烂肉。
那种模样,普通人大概看上一眼就可以毫不犹豫的吐出来。
血,顺着阿信的头发落下来,风一吹,便染上了他微微扬起的嘴角。
阿信缓缓回头,看着四零。
说真的,四零留下来并不是为了所谓的道义、到了此刻他也并不认为自己还有可能战胜阿信。
只是,一切来得太快了。
就那仅有的一点点可以逃跑的时间,也被震惊和恐惧给占用了。
“你……”阿信把头歪朝一边,那种被血渍涂满、僵硬微笑着的脸似乎把空气中所有的热量都抽光了,只剩下无边无际的寒冷。
“比他强。”阿信这样说,当时的四零没有明白阿信的意思,直到那两只黄色的眼睛再度化为剖开了空气的线。
整座桥附近的水莫名其妙的泛起了涟漪。
像是一只鸟振翅,然后……是血肉被割裂的声音,再然后,血像是喷泉飞溅而出,将四零脚下的尘土染成了一段脏污。
从脖子到肋骨,四零几乎三分之一的身子被削落。
四零倒下,双脚一手颤抖了有那么片刻才完全的瘫软下去。
风掠过。
阿信一步步的走向了七七,在四零刚刚倒下的那一刻,七七似乎挣扎了那么一下。
她没死,七七浑身都是武器,自然也有穿防弹衣的习惯。
缓缓的,他走到七七的身边,她还没有醒过来,很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了。
阿信看了看自己的手骨,嘴角的笑容又增加了一分,他抬起手,那手骨上的血落在了七七的脸上。
“阿信,噩梦……结束吗?”
就在这个时候,阿信的身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是小葵。
阿信的耳朵一动,并没有回头却在下一个瞬间来到了小葵的面前,两人脸对着脸,互相凝视了许久。
小葵忽然笑了出来,她伸出一只手捧住阿信的脸,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没事的,我妹妹呢?她有受伤吗?”
阿信愣住、傻傻的愣住。
大概有那么两三秒吧,阿信猛然感受到浑身上下那种蚀骨般的疼痛,耳朵里像是忽然灌进了一道冰冷刺骨的风,把所有在脑袋里燃烧的火瞬间扑灭。
可阿信还是忍着痛开口道:“她也睡着了。”
“我好困。”小葵说:“我也想睡觉,你带我回家好不好?”
“恩。”阿信点了点头,然后小葵用双手抱住了阿信的脖子,又这么睡了过去。
阿信抱住小葵,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一切,这个时候他眼中那些可怕的暗黄色才逐渐褪去。
又是那种感觉,那种明明记得了一切,却如梦境一般的感觉。
然后?
然后阿信也晕倒了,醒来的时候他还是在那间放着一张机车和各种摇滚唱片的房间里,而床头柜上有一碗已经冷掉的蛋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