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到这么多人众口一词的否认,我也是傻了眼。
看他们信誓旦旦的样子,我甚至有那么短短一瞬间,都有点怀疑,会不会真是我自己记错了。
但是一转念,我马上把头一甩,又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我这些同事都只是普通人,如果说有谁会记错,或者被怪异迷惑、修改记忆,那也只能是他们,而绝不可能是我。
“算了,这事先不提了,我们先找出去的路。”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带着所有人一起回头搜救老雷的念头。
我在心里安慰自己,如果让老雷自己来做决定,他也一定会让我带人先走的,他就是这么无私无畏的一个人。
不过我放下了,其他人却不乐意了,一个个七嘴八舌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老小子倒是不声不响就失踪了,丢下这么大一个麻烦给我。”
我不由有些恼火老雷之前编织的谎言,只能强忍疲惫,又解释了一遍。
没办法,看这伙人的架势,我不把事情说清楚,他们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不过这次我留了个心眼,没有再把所有事和盘托出,只是说大家被鬼迷惑了。
至于我自己,只是因为多看了几本祖上传下来的破书,所以懂一点点,多的别问,我也不知道。
而且要是大家不听我的,那不好意思,后果自负,我能力有限,也救不了那么多自以为是的人。
标准的恐怖故事人设,顺便恐吓一波。
“我们都听你的!”
“对啊,小赵……师傅,你说吧!怎么办?我们都听你的!”
……
看着被我吓住,变得唯唯诺诺的同事们,我才松了口气。
这人一多啊,就怕主意也多,要是一人一个想法,那咱也不用想跑路的事了,瞑目待死就行了,不然光吵架的时间,都够死上八回的了。
“车是没法开了,大家回车上拿点物资,我们徒步离开这里!”
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办法到底行不行得通,但眼下赶鸭子上架,哪怕连自己都不相信怪异会这么轻易放我们离开,眼下也只能端着了。
之前已经说过,对付怪异的唯一办法,就是不断试探,找到破绽才能逃出生天。
我只有树立起一个绝对权威的形象,才能镇住这些同事,避免他们因为反复试探而心生不耐或情绪崩溃,进而惹出更大的乱子。
拿车上的物资,也是我用鬼眼仔细审查过的,确保不会再出现被怪异用晦物欺骗的情况,毕竟这次突围,可能会是一场持久战,我可不想沦落到和他们一样吃屎的地步。
事实证明,我的担忧是对的。
停车场外围,虽然远看都是千篇一律的树林子,但当我们走进
去之后,就仿佛遭遇了鬼打墙,不管往哪个方向走,最后走出来的时候,面对的永远是那栋恐怖酒店的琉璃屋顶。
尝试了几次之后,人群中渐渐也开始传出哭声和怨言。
我估计,这还多亏了我始终冷着一张脸,要是我稍微表现出一点软弱,恐怕这伙乌合之众早就作鸟兽散了。
“小赵,这样下去不行。”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一个我意想不到的人站了出来。
“哦?那曼丽姐你有何高见?”
我看着眼前一脸坚定的丽人反问道。
说话的同时,我还悄悄张开了一只鬼眼,隐蔽地打量她。
没错,我就是在怀疑于曼丽。
先不提她在进入七星岭隧道前的古怪表现,那还可以用灵觉超常来解释。
可在进入隧道之后,她虽然也和其他人一起消失,但后面的事就有点蹊跷了。
自从修行以来,我记忆力好了不少,我记得很清楚,当我找到他们的时候,我就用鬼眼观察了每个人。
当时满宴会厅的人,就只有她一个人坐在一边,不吃也不喝,眼神忧愁却不迷茫,也不知道被迷惑了没有。
反正现在看过去,她脸上也是最干净的一个,其他人都是一脸脏东西,只有她连妆都没花,这也佐证了我的记忆。
不过鬼眼扫视下来,于曼丽貌似没什么问题,她身上的光晕,就是一个健康中带着点虚弱的普通人,一点诡异之处都没有。
她估计不知道我已经把她作为怀疑的目标了,还在那里夸夸其谈,说既然这么走走不出去,那我们就该考虑一下置之死地而后生了。
听她这么说,我不禁更怀疑她有问题,就是想把我们往死地里带,但也不急着拆穿,就笑眯眯地问她哪里是死地?
没想到她反将我一军,说那就要问你了啊,赵大师。
我冷笑说您别折煞我了,我可不是什么大师,真到了危险的时候,我保证比你们谁都跑得快,到时候个人顾个人,你们也别怪我。
听我这么说,于曼丽倒是面无表情,其他人却炸开了锅,居然纷纷掉过头来指责我不负责任。
这话给我气得啊,差点没放出妙蛙孢子给他们一人来一下。
不会说话你们就闭嘴,什么叫我不负责任?
是,怪异出没可能确实跟我有点关系,但天生阴命又不是我自己想的!而且我不也冒着危险进来救人了吗?
这隧道里和酒店里的怪异又不是我养的,我有什么责任?要追责也是追定下秋游行程的领导啊!
“算了,他们也是吓傻了,不跟一群胆小鬼计较。”
我在心里骂骂咧咧几句,才平复下来,深吸一口气,赌气一样问那你们怎么选?
一群人交头接耳商量了半天,最后居然
大多数人都决定支持于曼丽的意见。
我这个时候是真不理解他们的想法,已经够危险了,还要自己给自己找事,这不自寻死路么?
但后来跟一位心理咨询师聊过以后,我才知道,人在陷入困境时,大脑会将摆脱困境作为压倒其他所有念头的第一优先任务,哪怕这么做的结果极大可能导致死亡,他们也不会犹豫。
这是人类的本能。
举个例子,高层建筑发生火灾被围困时,哪怕等待救援还有一线生机,很多人还是会毫不犹豫地选择跳楼。
有人说,这是因为他们觉得跳楼死比被火烧死痛快,但事实并非如此。
这些人跳出窗口时,脑子里根本没想那么多。
只是危急关头,大脑把摆脱火场当成第一要务。
至于跳下去死不死的,他们已经无法去思考了。
现在的情况也差不多。
诡异的困境,已经让我这些同事的情绪濒临崩溃,却又无可奈何。
这个时候于曼丽突然站出来,指出一条路,哪怕稍微动一下脑子,都知道凶险无比,但在没有其他办法的时候,他们还是会本能选择这条路。
因为摆脱这个地方,已经成为他们的执念了。
“行吧行吧,既然大家都这么想,那回头别后悔就行。”我没好气地应了下来。
其实我倒不是说一定要少数服从多数,但思考了一下后,我也觉得,干耗在这里不是办法,如果真能打破怪异的核心,那自然是最好的。
反正就算真遇上什么危险,我也肯定是最后一个死的,他们都不怕,我怕什么?
但问题是,我现在连这个怪异的规律都没摸清楚,幻境如此庞大,又要从哪里去寻找它的核心呢?
如果我心硬一点,现在最好的路子,其实就是拿这些同事去试探。
一条人命一条人命地趟,迟早能从惨烈的死亡中总结出线索。
可我本来就是为了救他们才进来的,救不了的,那是没办法,但让我拿活人为饵,这种缺德事我还是干不出来的。
“赵师傅,你说话啊!我们现在到底该去哪里?”声声呼唤,打断了我的沉思。
我抬头一看,就发现这帮家伙又围着我在鼓噪了。
奶奶的哥欠你们的?
我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
恶从胆边生,正要喊几个人趟雷,让他们见识一下怪异的厉害,眼前却突然闪现出张普那死不瞑目的神情。
他临死前的怨念,让我心又一下子软了下来。
“等等……怨念、怨气!怨气消失的方式……我想到了!”
我回想起张普死时发生的事,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惊喜喝道,“都特么给老子闭嘴!我知道你们要的置之死地而后生该怎么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