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马车缓缓停下,车一停稳,一个温和的声音用一种安慰的口吻,对着车里的翩跹说道:“翩跹小姐,妾身谢王氏,请小姐下车。”
这声音好生熟悉,似是在哪听过一般,翩跹略一思忖,便就记起了。是那个送给平安符的女子。不知为什么,心下的警惕也就少了几分,便也就撩起帘子,果不其然,是那个秀美温和的妇人。
那人一见到翩跹便露出个善意的笑容,对着翩跹说道:“小姐请下车。”
翩跹也对那妇人露出个温和的笑意,虽是白纱覆面,但那双眼睛却似会说话一般,自是让那王氏明白。翩跹踩着下人递来的垫子,脚刚着地,那王氏就迎来上来,说道:“这里是王爷在西山的别院,王爷已经借若蝶之手派人到洛府知会一声,说你心情不佳,去清心观中散心。”
看来是打算让自己在这呆很久?是出了什么大事吗?翩跹的不由抿了抿嘴唇,有些不安。
这王氏把翩跹的后顾之忧打消之后,就附在翩跹耳边低声说道:“若蝶有事,速跟我来。”
翩跹眼瞳猛地一缩,眼里的善意顿时消散殆尽。靠着翩跹最近的王氏,自是注意到此时翩跹的变化,心下一凉。这个女子,本该是医者,怎么会有这么重的戾气。
随后翩跹紧紧的跟着王氏,但却一句话都没和王氏说。
血腥味,好重。里面人,好多。
王氏刚刚走到一处厢房停下,这边厢房门已经打开了来,一脸着急的若蝶则是冲到翩跹面前说道:“你总算来了!”随后也就拉着翩跹的手急急的进入了内屋。
其实见到若蝶平安无事翩跹也是放心不少,可她却看见若蝶眼角的泪痕,心下的怒意却更是烧上几分。
刘曜正坐在床侧,眉头紧锁,看见翩跹被若蝶拉进了屋,眼中忽然绽放的光芒耀眼的翩跹生上几分惧意,他快步走向了翩跹,一把抓住翩跹的手,说道:“洛翩跹!”
翩跹冰冷的手被他干燥且温暖的手握着,心上猛地一跳,翩跹错愕的看向刘曜,却发现自己根本就读不懂他眼里的东西。翩跹几乎是错愕的就被刘曜扯到床边。一见床上躺着的人,翩跹顿时就明白若蝶和刘曜如此急急叫自己来的目的了。
床上躺着的那个人身上有极重的伤,身上中了几箭,其中最重的则是左胸那处,太靠近心口,而且那箭头看样子还留在身上。翩跹俯下身子,细细的检查起那人身上的伤处。
万幸,没有伤及要害。但这依旧是凶险万分。
刘曜见洛翩跹直起身子的时候眉头锁起,更加握紧洛翩跹的手,压住心里的激动,说道:“不惜任何代价只要能救他……”
“我自会尽力。”刘曜的话还没说完,翩跹就看向了刘曜,眼里满是笃定,顺带想要挣开刘曜死死握住的手,却发现两人的力气差的太大。“先给我找十二支针灸用的金针来,接着还有热水,还要一只人参,不要切片,然后再给我准备一颗还命丹,还有你这最好的伤药,对了,再给我拿个点着火的蜡烛进来。”
“好。”刘曜直接放开握住翩跹的手,然后就往下吩咐去了。
很快,鱼贯而入的下人就把那些东西备好了。翩跹手持金针,眼里满是严肃,在火上烧了烧,就对着正在一边看着自己一举一动的两人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你们在里面,要是我一分心,这是会出事的。”
这刘曜和若蝶都像是很想要留下来看着,但翩跹都已经这样说了,两人无法,也只能出去了。刘曜看了眼翩跹,什么话都没说就出去了。这若蝶有些不放心的再深深看了床上的人一眼,咬着唇狠狠心就出去了。
待着屋里只剩下翩跹一个人,翩跹定定神,右手执针就要往心上的几个穴位扎去,但在触及皮肤的那一瞬间,终是换了自己的左手执针。翩跹无奈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刚刚被刘曜捏了那么久,手腕上还是有些发红。针灸是非常精细的活,手一有不稳就很可能扎偏了,所以翩跹想着还是求稳换了左手来做。
翩跹先用金针封了那人身上的几处大穴,接着就掰开那人紧闭的嘴,取过一边的还命丹来,就着人参刚挤出汁水来,吞服了下去。然后再拿起把小金刀细细的在火上烤了一下,待到刀刃有些发蓝,便手起刀落,利落的把那扎在胸口上的箭头给拨弄下来了,血如泉涌。
“啊!”似是动作太大,那人很是痛苦的喊了一声。
翩跹充耳不闻,只是立马把身边的伤药像是不要钱的一般撒在了那人的伤口处,并且迅速的在伤口不远处又扎上几针,血倒也是很快的止住了。
随后就拿起一边的针线细细的将那伤口缝合起来。
不知是不是翩跹的动作弄疼了那人,那人紧闭着眼睛,呢喃道:“蝶儿……”
一听这话,翩跹心下不由一抖,好险就把伤口缝错了。但翩跹看向那人的时候,那人只是双眼紧闭,半响都没再说一句话。翩跹定了定神,继续做着自己手头上的事。
这大处的伤口勉强算是止住了,其他地方的伤处倒也是让翩跹颇有些头疼,伤口处理起来倒是麻烦,看起来还有的忙的。
不知不觉,那日头已经西斜,翩跹也已经唤来下人进去点灯,但翩跹却迟迟都没出来,一直等候在门外的若蝶心里很是焦急。就在刚才,也不知下人附在刘曜耳边说了什么,刘曜就急急的出去了,门外候着的也就只有一直攥着自己帕子的若蝶,和一直在低声劝慰她的王氏。
直到月亮慢慢爬上西头,翩跹终是忙完了,刚张开嘴,却发现由于许久劳累,声音干涩。“进来吧。”
若蝶和王氏对视一眼,也就急急的走进屋子,屋子里的灯和蜡烛点的很多,把屋子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亮堂,而翩跹则是一身疲惫的跌坐在旁边的榻上,闭着眼揉着自己的鼻梁,听到若蝶的脚步声,翩跹缓缓睁开眼,声音疲惫的说道:“命差不多算保住了,但这伤看起来要养好久,没有两个月怕是下不了床的。”
翩跹话音刚落,若蝶就忽然上前一把搂住翩跹,语带哽咽,说道:“谢谢……谢谢,真的好谢谢你。”
翩跹被若蝶的举动弄蒙了,愣了片刻才伸出手,笨拙的搂住若蝶,细声说道:“没事没事……”
说话间,翩跹不由把目光移向那躺在床上的人身上。这人究竟是谁,竟让若蝶如此看重……翩跹不由想起刚才那声若蝶,心下那个念头的慢慢扩大……该不会是、是那个人吧!
似是验证翩跹的想法一般,那刘曜急急的走进来,就往床边走去,见到那人虽是面色苍白,却呼吸平稳,悬着的心总算放下。转头,看着被若蝶搂在怀里的翩跹,缓缓露出一抹感激的笑意。
翩跹的脸上还是覆着一层白纱,但此时已经微微染上些许汗水,翩跹的嘴角的笑容则隐隐透过白纱可以见到。
若蝶似是没有察觉到周遭的变化,还是搂着翩跹不撒手,翩跹只好拍了拍若蝶的肩膀,示意刘曜的到来。若蝶这才放开紧紧抱住的翩跹。她自然是不知道刚才两人相视而笑一事,但一边的王氏却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之后,王氏看着翩跹都是眼里含着笑意,翩跹只当这是王氏也在感激翩跹救了那人,没太在意。
见若蝶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后,刘曜适时开口道:“大恩不言谢,洛小姐的恩情,刘曜记住了。”、
说话间,竟向翩跹行了个礼。
翩跹赶忙站起来还礼:“王爷客气了,翩跹承受……”谁知翩跹一下起的急了,眼前一阵发黑。
迷糊间,一双手托住了她。翩跹眼前是漆黑一片,倒是不知道究竟是谁。混乱中似乎有谁正急着在找大夫,翩跹急忙一把扯住身边一人的袖子,道:“不用……我、我只是……有些、累罢了……”
一边的若蝶似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眼里怀着自责和懊恼的说道:“怕是饿的,她午膳和晚膳都没用过。”若蝶这话一说完,就转身向外走了几步,朝着外面候着的人说道:“快,去弄些清粥来。一定要温热的。”
翩跹这时已是缓了过来,眼前的东西由三个慢慢聚成一个,翩跹第一眼见到的却是刘曜那一脸的关切,翩跹吓了一跳,忙把眼睛转开,这时才发现自己竟然紧紧的抓着刘曜的手,忙松了开来。饶是翩跹胆大,也见过些世面,倒也是害羞起来了,一抹红晕慢慢爬上翩跹的脸上,染红了她小巧的耳朵。肉肉的耳垂此时泛着不自然的红色,倒也是可爱。
刘曜见翩跹缓了过来,松了抓着自己的手,又见着翩跹似是有些脸红,也有些好笑,不动神色的站起身来,强忍住嘴角的笑意道:“你们几位怕都还是没有用膳,吩咐他们多做几份上来。本王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就麻烦小皇嫂多多看着,一有情况马上告诉本王一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