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跹愣了片刻,随后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这殿下年已双十,早就该成家立业了,身边有一个两个女子不足为奇啊。”
这边姚紫也道:“不就是个女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京城子弟的风流韵事还少吗?”
“可这是赵王啊赵王。”姚黄见两人这般不在意,有些着急道:“这可是赵王殿下,几年前未婚妻死后就上战场至今未有过任何风流韵事,最痴情的赵王啊……”
姚紫看着姚黄那激动的模样,伸出手摸了摸姚黄的头,笑道:“其实说到底,只是赵王觉得那女子究竟值不值得他这般做罢了。”
翩跹心下猛地想被什么一蛰,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来。
其实就在翩跹走神的时候,那边的甄选也就开始了。翩跹被编排到靠后的组次中,便跟姚黄姚紫姐妹俩先别过。默默的站在自己的位置上,翩跹脑子里似乎还是姚紫刚才那句话。
说到底,也就是赵王觉得我究竟值不值得他这般护着……翩跹似乎捕捉到了什么,但却不太想要深想下去。
“第六组上前。”
“周贵妃驾到。”
就在考核到翩跹前两组的时候,太监尖利的嗓音在原本鸦雀无声的院子引起了不少骚动。
这周贵妃是如今圣上后妃中的第一人,这是怎样泼天的富贵,她又是盛宠二十年,这又该是何等的花容月貌。周贵妃这三个字对于这些正当青春年少的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谁也说不清,她们或是羡慕,或是好奇,或是嫉妒,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往门口望去。
周贵妃则是仪态万千的在众人簇拥下缓缓走进了院子,她今日身着玫瑰红蹙金双层广绫长尾鸾袍,头戴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头花簪,端的可是一份天家富贵。
翩跹微微抬头,就见到个身穿二等女官宫装的女子,怀抱一只通体雪白的波斯猫,亦步亦趋的跟在周贵妃身后。
一见这阵势,翩跹本是搭在一起的手渐渐收拢,左手趁着大家不注意伸进右手的袖子里,许久。
随后,秀女们一起向周贵妃请安。翩跹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个标准的笑容,但眼里却尽是嘲讽的冷意。
原本主管选秀的一个一等女官,语气不卑不亢对着周贵妃道:“娘娘怎么来了?”
“我见着今日太阳不错,就带着雪儿出来走走,路过这里就来看看。”周贵妃顺手从身后那女官手上接过那只猫,语气骄矜,满不在乎。
那女官倒似不吃周贵妃那一套,说道:“既然如此,奴婢们就继续了。”
“继续吧。”周贵妃摸着怀里的猫,随口道。
“继续。”那女官沙哑却带着威严的声音响起,翩跹前两组的姑娘往前迈了一步,按着选秀的流程走着。
翩跹不由打量起来那主持此番选秀的女官。前几天这颖岚公主就偷偷来给自己打过招呼了,说这次主持选秀的女官是曾伺候过太妃娘娘,如今管着尚衣局。
且在昨日夜里,为着今天的选秀,梓令老人竟也亲自过来一趟。他虽是想着第一轮就让翩跹刷下,随后再让太后亲自选入慈宁宫做女官,但翩跹如今风头已盛,若是第一轮都过不了,怕就显得有些刻意了。
梓令老人的意思是让翩跹在第二轮的时候再落选。翩跹昨日里倒是没太反对,但其实心里也是有了主意。
就翩跹思索的功夫,也就快轮到翩跹了。翩跹前面一组已经上前,翩跹也是随着大家上前一步。翩跹站在最中间,正对着周氏的位置,即使是微垂着眼,也能清楚的看见,周贵妃怀里的猫缓缓睁开了微眯的碧眼,闪烁着一种诡异的绿光。
周贵妃自是看见后一组的翩跹,不由冷笑,就把手里的猫移给身边的女官,那女官会意。
该到翩跹了。翩跹趁着大家不注意抽出条手绢,往脸上擦了擦。众人即便看见也只觉得这女子只是有些紧张罢了。
“征西将军洛雄长女,洛翩跹,年十七。”
翩跹缓步上前,一举一动也都是挑不出错来了。
随着翩跹越加的靠近周贵妃,那女官手里的猫越是不安分。
这个管猫的女官做的不错。周贵妃赞许的点了点头。
忽然,那猫挣脱了那女官的手跳了下来,那女官不由惊叫一声。
这声音未落,那猫竟一跃而起,直直的扑向了翩跹,翩跹躲闪未及……
“啊!”翩跹被那猫狠狠的扑到地上。
一片慌乱中只听到那猫令人害怕的嘶吼:“喵……呜!”
随后就是此起彼伏的呼叫声。“不好了!这猫发狂了快拉开快拉开!”
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众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待到周贵妃身后的几个小太监那猫拉开。
离翩跹最近的一个女子忽然尖声叫道:“血……血啊!”
云纹嬷嬷连忙靠过去,见翩跹已经晕过去了,而右脸上已经有着三道狰狞的血痕了。
云纹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低声喝道:“还不快传太医!”
这边周贵妃在女官的搀扶下也忙靠近过来看,看了一眼后,就嫌恶的撇开眼去:“先挪到屋子里吧,这一脸血的,看着怪吓人的。”
听到这话的那些官家女子,有的不免替翩跹鸣不平,有的却也在暗自庆幸,这洛翩跹一出事,自己又是少了个竞争对手,众人一时心思各异,而现在单纯关心翩跹伤势的怕也就有云纹了,因为翩跹不管出什么事,这最后她定是要被责罚的。
而在这一片混乱当中,没有人注意到,已是昏迷的翩跹,手指竟慢慢收拢成拳。
慈宁宫。
木鱼声回荡在慈宁宫的佛阁之中。佛阁的正中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正虔诚的诵经,看那萧索的背影,似是正在悼念着什么。
那便是太后。
太后正眼观鼻口观心的念着佛经,那张嬷嬷则轻手轻脚的走到太后耳边,耳语道:“娘娘,秀女那边出事了。”
木鱼声戛然而止。
太后连眼睛没睁开就道:“让那周氏和太妃去管吧。”
张嬷嬷顿了顿,似在犹豫些什么,再多靠近太后耳边一分,压低声音道:“是洛家那小姐出事了。”
“哦?”太后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一部分,侧过头问道:“她怎么了?”
张嬷嬷看了眼太后,有些不忍的咬了下唇,鼓起勇气道:“被周贵妃的猫给挠了,看着,像是要破相啊。”
太后一听这话眼睛猛地瞪大,保养得宜的脸上忽的蹿出几条遮挡不住的皱纹。太后不可置信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听出太后话语中压制住的怒意,张嬷嬷不再年轻的脸倒也很是镇定,一五一十的把刚才宫人来报跟太后说了。
听着张嬷嬷的话,太后也不似刚才激动,转动着手上的佛珠,这脸上表情也收了起来,但却越发显得越发威严与冰冷。
张嬷嬷话音刚落,太后就将手上的佛珠一放,扣在檀木做的桌案上很是清脆。只听太后声音平静道:“摆驾锦绣园。”
“是。”
……
太医很快就赶来了,很是委婉的说这伤口不算太深,是得要好好养着,至于能不能完全复原不留疤痕,那就得看这后面养伤的功夫了。
这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这脸很可能就这样毁了。
这可是一石激起千层浪,这边那周贵妃心下虽然很是畅快,但也不免忐忑,毕竟毁了一个女子的容貌,还是在宫里当着这么多人的脸毁的。这要如何把自己摘得干净,也怕是见麻烦事啊。
这太医刚一说完的功夫,清妃娘娘容妃娘娘还有颖岚公主竟也就赶到了。
宫人在向清妃禀告这事的时候,容妃和颖岚公主正巧在身边。而巧的是,那刘曜和刘晆也是聚在一起了。
大抵这也不算是巧合,毕竟整个皇室里适龄的皇子中也就这两位没有娶王妃,这选秀的日子里,这清妃和容妃也是打算等入选的画像送来后好好的让这二人挑一挑。
那宫人本也是机警,见到颖岚在这儿,也就不敢说是谁受伤了。
虽说宫人只说到周贵妃的猫挠花了一个秀女的脸,可颖岚瞧见那宫人一进门见到自己时候的怪异神色,心下有些不安。
颖岚秀眉一挑,道:“哪家秀女?”
那宫人自知逃不过去,只得如实相告:“是洛家小姐。”
一听这话,在场有几人就变了脸色,只见那颖岚猛地拍了下桌子,怒声道:“是洛家的哪个小姐?”
“是……是洛家大小姐,洛翩跹。”
刘晆一听这话,猛地站起身来。见众人都惊异的看向他,他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随后板着脸问道:“可是那个画神农百草图的女子?”
那宫人被刘晆吓得不轻,哆嗦道:“正是。”
这话音刚落,那颖岚那也是气的一拍桌子,秀眉紧蹙,怒声道:“太过分了!我知道这贵妃素不喜欢翩跹,可她也不能这样做啊!太过分了!不行,我要找太妃去,让太妃主持公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