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跹的法子见效了,太后这两日倒是很爽快的服下所有药丸,照这样下去身子好转指日可待,翩跹因前几日伤了腿,所以就将请脉的时候推迟到傍晚,傍晚时分宫人们不是伺候主子进膳就是自己吃饭,一路过来倒是少遇着人,加之天色渐晚,嫔妃们也不会来请安,所以翩跹不用怕再遇着前几日的事情。
今日翩跹给太后请完脉后,收起医包,就道:“娘娘近来病情已经稳定,也用不着小女了,小女特来请辞。”
太后拢好衣服:“哀家也是这般想的,你还是早些出宫的好。”
翩跹行礼谢恩:“小女多谢太后垂怜。”
“玉果……”
“老奴在。”
“明早送翩跹回去。”
太后叫来张嬷嬷嘱咐,翩跹转念一想还是早些离去的好,这宫门还要些许时候落锁,早走早安心。便道:“启禀娘娘,翩跹想着早些走,这样也少分危险……”
太后看了眼张嬷嬷,张嬷嬷低声道:“傍晚时分守卫交班,此时出去也是不容易让人察觉……”太后沉吟一声道:“这般也好,你早些离去。”
“小女多谢太后娘娘……”
在太后的帮助下,翩跹顺利出了宫。
一回梓令山庄所属的小院,翩跹就要来了桶热水,换下身上二等宫女的衣裳,穿上常服,一身月白长裙,上用墨线红线交织绣作的踏雪红梅,因着刚洗了发,就只用只白玉簪子松松的挽着,清而不妖,美而不俗,隐隐似有仙气环绕……
“你们爷呢?”洗了个热水澡,翩跹觉着浑身都舒爽多了,见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而赵旭却还不见人影,有些担心。
在一旁伺候的澜蕴回答道:“爷今日被赵王请去喝酒怕是会晚些回来。奴婢已经让人去请爷了……”
刘曜?他什么时候和赵旭这般熟稔了?
“那我就再等会吧……我饿了,去准备些吃食来吧!”
“是。奴婢已经准备好饭菜,请姑娘随我来……”
翩跹点点头,随后就跟着澜蕴到里屋里去。
能在梓令山庄做事的人都是经过梓令老人精心挑选的,特别是能跟在翩跹和赵旭身边的人,就如翩跹身边武有阿蓝,文有玲珑一般,赵旭外有吴青,内有澜蕴。
澜蕴心思缜密,且勇气过人,但行事往往突破常规,容易出事,而玲珑做事稳重,谋略有余,但总是循规蹈矩,可以说两人除了心思细腻,其他皆是相反的……或许这就是梓令老人对两人的希望,希望翩跹能循规蹈矩,不出大事,安稳过完一生。赵旭作为男子,能有勇气独自闯出一番天地!
澜蕴素喜洁,不喜欢深色的衣物,就像给翩跹准备的衣裳一般,今日澜蕴身上是一身浅绿色的衣裙,上面是用墨绿色丝线绣作的碧荷。
直至翩跹用完饭后,赵旭还是不见踪影,翩跹看了看天色,差不多是时间走了,心下犹豫……
“姑娘,爷怕是有些事耽搁了,姑娘在等等……”
翩跹侧过头去,微笑地望着澜蕴,道:“什么时候澜蕴也学会读心了啊!”
“姑娘别取笑澜蕴了……”澜蕴见翩跹夸奖,受宠若惊。
翩跹嘴角微微弯起,显得温和无害:“这可不是取笑,连师傅都说你在几个中心思最是细密的……”
“庄主只是随意说说罢了,要论心思缜密奴婢自是比不上玲珑。”
“玲珑心思虽是细腻,但做事未免有些犹豫……哪像澜蕴你,有谋略也有胆量啊……”翩跹移开眼,静静注视着手中的杯子温柔的笑着。
澜蕴见着翩跹眼里温和的笑意,觉着话里有话,却一时也琢磨不定,模棱两可道:“姑娘过誉了……”
“会吗?”翩跹淡淡一笑,别有深意道:“我倒不觉得,我们玲珑心思缜密可以和你比,但这勇气倒少,习惯循规蹈矩……”
澜蕴忙道:“姑娘说笑了,玲珑做事稳妥,这点奴婢可比不上……”
“对了!”翩跹含笑望着澜蕴,轻声道:“如果让澜蕴藏你们爷的秘密册子澜蕴会怎么藏呢?”
澜蕴心下一惊,面上也不似刚才那般镇定:“自是找个地方好好藏起……”
“呀!”澜蕴话还没说完,就被翩跹惊讶的声音给打断了,只见翩跹轻笑:“你和玲珑怎么倒过来了呢?玲珑藏书册可是藏在一堆书中,大大方方的放在了书桌上呢!这个对玲珑来说胆量已经够大了!大的……都不像是玲珑,反倒是像澜蕴你了呢……”
澜蕴勉强笑道:“姑娘再说什么,澜蕴听不太懂……”
翩跹忽然站起来,本来翩跹身量和澜蕴差不多,但不知为什么澜蕴觉着一股压力扑面而来,翩跹嘴上虽是挂着轻浅的笑容,但澜蕴却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一步……
翩跹手伸出手,微笑着拍了拍澜蕴的肩膀:“我的话有那么难懂吗?”
澜蕴微微错开身,闪过翩跹的手:“是奴婢愚钝……”
“说不定是你太聪明了呢!”翩跹温柔一笑,便走过澜蕴,径直走到花园的秋千边上,转过头对澜蕴道:“好久没荡秋千了呢!”
澜蕴笑着迎了上来:“那让奴婢伺候姑娘吧……”
翩跹点点头,坐上了秋千。
月华似水,翩跹月白色的长裙在深蓝色的夜空中滑过,留下优雅的弧度,翩跹轻抬下巴,深色的眼瞳里映着漫天的星辰,偶有微风吹来,几丝发丝划过那白玉似的脸庞,远远看去,宛若月宫嫦娥……
澜蕴轻轻推着秋千,见翩跹没有再提起那件事,心下总算松了口气。
“澜蕴……我们也算自小一起长大吧!”
澜蕴这才松了口气,翩跹的声音又落了下来 ,澜蕴又不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过来:“姑娘高看奴婢了,澜蕴怎敢说是与姑娘一起长大……”
翩跹闻言轻笑:“无论如何,澜蕴也认识了我十多年了……”
微风吹来,带来几丝夜晚的凉意,这似乎让翩跹温柔的声音带了几丝冰冷的气息:“那你知道,我最厌恶的事是什么了吧!”
澜蕴不确定道:“姑娘最厌恶别人撒谎……尤其是身边人的欺骗……”
对于翩跹,澜蕴当真看不透,自小翩跹就沉默寡言,心思敏锐,往往把自己藏的很深。要说别人的喜恶,澜蕴总能说出一些,但对于翩跹,澜蕴觉着似乎说什么都不对……
“错!”翩跹打断澜蕴的话,淡淡一笑:“我最厌恶别人随意插手我的事……”
澜蕴一时也不说话,只是低着头,若有所思。
翩跹见着澜蕴这般模样,不由轻笑。
你就把这话原封不动带给你们爷。
既然下定决心在一起了,那就要把摆在面前的障碍通通清除。
随意插手我的事,即使是打着关心的名号亦是不行……
赵旭回来已是三更时分,翩跹已回了清心观。
澜蕴递上醒酒茶,看着已经有了七分醉意的赵旭,犹豫的唤了声:“爷。”
“嗯?”赵旭侧卧在榻上,醉眼朦胧的应了声。
“翩跹小姐……”
“怎么?”
澜蕴咬咬牙,刚刚开口,谁知赵旭一听翩跹的名讳便直起身来,眼里的醉意和刚才相比已是散了很多。
“翩跹小姐今日和奴婢说,她此生,最恨别人随意插手她的事。奴婢想着,小姐怕是已经知道玲珑和我们的关联了。”
听完澜蕴的话,赵旭陷入了思考,久久不发一语。
澜蕴也不敢说话,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低着头的赵旭,素日里藏在眼里的情愫此时已经显露无疑。
猛地,赵旭狠狠的向后躺去,身体狠狠的摔向身后的短榻上,巨大的声响让人听得都肉疼,赵旭似是没有感觉,恨恨的说了句:“洛翩跹,你怎么一点都不可爱!笨点会死吗!”
可你不就是喜欢这样不可爱的她吗。澜蕴眼里划过一丝苦涩,即使心里在不舒服,但还是要很好的扮演好忠仆的角色。所以澜蕴开口道:“那爷,玲珑那里……”
“让玲珑继续把他们家小姐的事报给我。”
“那翩跹小姐那……”
“不管她,不把她的事报给我,我不安心。”赵旭激动的再次直起身来,说道。口气虽然凶狠,但眼里那份温柔却是隐藏不住的。
澜蕴被那份温柔狠狠的刺疼了一下,只能低头掩饰,轻声应道:“是。”
赵旭酒意又上来了,烦躁的甩了甩头,澜蕴见状,忙递上一杯醒酒茶,赵旭饮下,就在澜蕴的服侍下就寝了。一夜无梦。
但翩跹这边就不一样了,许是这几日的担惊受怕,再加上那秋雨瑟瑟,翩跹羸弱的身子骨撑不住病倒了。
翩跹虽然有着很多方子能让自己很快好起来,但一想着,自己身子底子不好,还不如乘此机会多养养,正好在清心观,有若蝶挡着,倒也没那么多顾虑,便任着自己身子慢慢好起来,这养身子就跟养孩子一样,不能急,得慢慢来。
正巧这日,翩跹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无意识的掀开帐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