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湖南岸的一处临高的华殿内,从这里能清楚地看到比赛场地。
一个虬髯大汉居于中间,头戴翼善冠,身穿交领茶色五爪龙袍,束玉带,厚底皂靴,显得英武不凡。一旁一个面容端庄的妇人,头戴七翟冠,身穿红袍霞帔,也是风韵无双。
两侧分坐着各色衣着华贵之人,乃是秣陵郡府一系的官员。
见到不远处汝南郡府一行也已入座,秣陵郡王对一旁问道:“宋管事,依你之见这次比试胜算几何?”
宋向南沉吟了一下,答道:“启禀殿下,依微臣之见,我武策强军闻名天下,人才济济,这次斗武又是限定在了年轻一辈中,李大人所举荐的都是这两年的军中翘楚,想来应当问题不大。”
顿了顿,见周围同僚都是一副理当如此的表情,宋向南接着道:“至于辩医这一场,汝南郡府有大汉御医坐镇,怕是难以撼动。因此胜负的关键应当在于第二场赛文,我们郡王府内以诗文见长的有赵、莫、岳三位教习,臣还联系了几位西泠诗社的宿老,想来能有一战之力……”
“这能行吗?”
“西子诗社恐怕不是汝南书院的对手吧?”
“是不是再去邀请下唐大儒,让他侄儿唐云照出面为好?”
“……”
周围郡府的官员闻言忍不住议论纷纷,非是他们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是汝南书院名头太大,乃是天下十大书院之一,远不是钱塘府西泠诗社所能比拟的。
至于郡府内几位教习的斤两大家心里有数,恐怕还不如人家诗社的宿老呢,毕竟若不是郡王妃一力主张,小郡主也对诗词很感兴趣,单单依着郡王爷的性子,郡府内根本不会有此类供奉存在。
“唐师那边就算了,既然他老人家已经将自己摘出,你们也就别多事了。”秣陵郡王打断了众人,皱着眉头向爱妃问道:“倒是颖儿这丫头不是一向最喜欢热闹,怎么今日不见人影?”
……
一辆精美无比的马车缓缓驶来,远远地停在湖畔,此时赛场大门早已关上多时。
湖畔有不少人,正三三两两的徘徊着,时不时地朝赛场望上一眼。
从马车上走下三个年轻人,衣着华贵,面目清秀,一看气度都是不凡,几个游荡的男子连忙迎了上来,神神秘秘地道:“几位贵人,小人这里有比赛的最新资料,要不要买上一份?”
这时一个黑粗的大汉从车头跳下,挥了挥还能动弹的那只胳膊,那几个男子便飞也似的逃走了。
前方一处临时的坊市,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几人好奇地走进一瞧,原来是个赌场,居然针对这次比赛开出了盘口,难怪先前会有人出售比赛的情报。
小赌怡情,这样的事情钱玉可不会错过,让铁牛退到隐蔽处,继续暗中保护后,便拉着柳风和小郡主跑了进去。
几个操盘的男子一看钱玉的打扮,眼神中露出精光,立马热情地迎了上去……
……
……
“王兄,小郎中,你们都买了什么?我买了一百注斗武,一百注辩医,都是买的咱们郡府胜利。”小郡主将一叠票据在小手里晃了晃。
“保密!”柳风和钱玉异口同声地道,从彼此眼睛里都看到了铜钱金灿灿的光芒。
小郡主狐疑地审视两人,觉得总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瞒着自己……
……
虽然大门早就关了,但这一千名额的规矩显然只是给庶民们定下的,钱玉拿出一块金灿灿的腰牌摇了一下,守门的衙役们立刻变成了恭敬的态度,三人顺利无比的进去了。
由于限制了人数,大门内虽然人多,但还算不上拥挤,三人选了一处僻静的位置坐下,很默契的没人提议去郡王府众人那边,而是从包裹里拿出诸多吃食,一幅休闲看戏的模样。
来的比较迟,此时场上已经开始了第一轮的斗武比赛。
由于不是江湖斗殴而是两府军士之斗,如同武林人士那样,单纯地比试拳脚并没太大意义,毕竟功夫再高的武林高手赤手空拳到了战场上,也抵不过战阵的碾压。
因此这次斗武分成了三轮:步战、马战、箭术。
此刻高台上,东西两角各有一人,皆身穿着厚重的步人甲,各系着红黑的披风,怒目相视。
系着红披风之人用的是一杆长枪,黑披风之人使的是一柄开山大斧,随着一声锣鼓鸣响,二人都动了起来……
钱玉向柳风介绍道:“这用斧的多半是武策军的人,江东缺马,武策军步卒却非常强悍,当日在燕子矶大破田伯信精锐骑兵的,就是武策军的斧手队。”
震惊地看着场地上,两个如同人型坦克一般的铁疙瘩相互碰撞,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柳风不免有些热血澎湃。
这是和观赏程落雪练武完全不同的感觉,如果说程落雪练剑时是仙鹤起舞,那这两名军士正面相抗,便是如同公牛角力,或许美感上远远不如,也没有那么丰富的招式变化,但只要看上一眼,就不会有人否认,这才是男人之间的较量,充满了一力降十会的暴力美感。
约莫相互攻伐十多分钟,谁也没有留有余力,两人的速率不可避免地慢了下来。按理来说,用斧锤这般重兵器的应当更早力竭,可场上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黑袍军士愈战愈勇,手中的开山大斧纵横捭阖,红袍军士只得疲于防御,几次都只是险险地躲过要害,虽然双方的兵器都没有开刃,但挨上这重斧一下,怕也是半年下不来床了。
……
不远处,刘焱黑着脸对一旁的老者问道:“谷大管事,你不是说这次比赛万无一失的么,怎么我看我们的人好像占了下风?”
一旁安然饮茶的谷志远瞟了一眼场上局势,淡淡说道:“世子殿下稍安勿躁,这只是武斗的第一轮,钱哲手下的武策军可是实打实战出来的威名,有些本事也不足为奇,过犹不及,输上一阵也是不妨事的,但笑到最后的必然是我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