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修宴抬手倒了杯茶,却是并没有喝。
“这疫病真的可以完全治愈?”
云修宴心中有些惊讶,却并不是在怀疑女孩的医术,只是这疫病来势汹汹,他闻所未闻,夜九竟然只是看了一眼便能断定自己能治好,这实在是让他惊讶。
叶九卿喝了一口他递过来的水,微微抿了抿唇,道:“从前教我的师父同我讲过这病,正是这病症,如今想来,他或许是知道这一天也说不定呢?”
叶九卿信口拈来,如今这会儿除了这个解释再也没什么别的解释能让人相信的了,毕竟原主只是个被困在丞相府内的痴儿。
云修宴点点头,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
“你放心去做,剩下的百姓本王来安抚。”
“王爷真聪明!”
叶九卿眼睛弯弯,她就是在担心那些患了病却没能得到及时治疗的百姓,若是他们知道有人比他们先接受治疗了,难免不会心生埋怨,到时候若真的出了什么他们始料未及的事情便不好了。
云修宴抬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卿卿这般的聪明,若是本王愚笨了,怕是没法留得住人了。”
叶九卿小小的傲娇了一下。
两个人细细的将接下来的事情安排了一遍。
乔岭被叫过来的时候便看到神医和王爷两个人坐在一块儿,神医不知在说什么,王爷只是看着神医,时而点头附和,时而也会说上两句,那场景不可谓不美好。
“王爷,神医。”
“来了,坐。”
“末将站着就好。”
云修宴看了乔岭一眼,知道乔岭这人天生骨子里就刻着尊卑,索性他也不强求。
“王爷,边启路那边至今还没有动静,不过依末将看来,他一定又是不知在弄什么幺蛾子。”
乔岭好歹也与边启路共事了很多年,虽然两个人向来不对付,但乔岭却是知道边启路这人不但睚眦必报而且是个眼里揉不得半点儿沙子的人。
如今尚义县整个县城都被他们给控制了,边启路那边除非是不知道,但他不可能不知道,他知道了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过了一个晚上还没有任何的动静……除了在憋什么坏屁,他一时之间还真想不出别的。
“王爷,边启路如今只知道末将身边多了两个自北边来的商人,却并不知道这人就是王爷和神医。”
“末将斗胆猜测边启路这厮是想要等您和大理寺卿进城后直接给末将扣上一顶……谋逆的帽子。”
“呵。”
云修宴只是嗤笑了一声,久久都没有说话。
院子内安静了很长时间,直到云修宴再次开口。
“他若真的这般想倒是好办了,你派出去的人何时能接到大理寺卿和宫中太医那一行人?”
“末将派人快马加鞭,若是没意外的话,四日后便能将大理寺卿一干人等全部带到阳城外。”
云修宴转了转眼珠。
“洛沚。”
“王爷。”
“明日晚传消息出去,告诉边太守,他府里那本账簿就在尚义县县城内。”
“是,王爷。”
洛沚领了命令后便一句也不多问的站到一边去。
王爷说的话都是对的,他们只需要执行就好了,但乔岭却是有些不解,这样一来尚义县整个县城不就处于危险之中了吗?
“王爷,末将有一事不明……”
云修宴抬了抬手。
“账簿在这里,边启路无论如何都会派人来夺,到时候不管他是明抢还是暗抢,本王都让他变成明抢。”
乔岭张了张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没来由的,乔岭忽然觉得有些悲哀,若是他有王爷一半儿的心思,如今也不会作为一个守城将军,却被边启路这般的打压着了。
“乔岭,明晚你……,再……”
云修宴压低了声音与乔岭交代着明日的事情,乔岭越听越觉得心惊,原来王爷从来都没想让边启路的人踏进一步尚义县。
……
赵瑞才不愧是个欺压百姓的狗官,他也知道洪村有了瘟疫,所以在县衙内屯了不少的药材。
叶九卿带着人打开县衙内储存药材的房间的时候着实吃了一惊,这么多的药材,就算是放在建阳城,也能开三四家药材铺子了。
将症状严重的百姓隔离在一处,又将症状稍轻的百姓隔离在另一处。
巳时未到,云修宴只带着洛沚一个人便去了那症状稍轻的百姓隔离的地方,叶九卿带着人去了症状严重的百姓隔离的地方。
两个人出来后并没见面,叶九卿忙着写药方煎药,而云修宴也带着人亲自在尚义县大大小小的巷子内查探。
先前在尚义县街边饥饿难耐的百姓如今都已经被乔岭派人给安顿好了。
此时云修宴等人好巧不巧的巡查到了这群百姓临时的住所。
“……”
正在吃着馒头的百姓在看到云修宴的那一刻整个人一哆嗦,手里的馒头再次滚落出了手心。
云修宴:“……”这场景真是似曾相识,不过上次他们给的东西被扔掉了而已。
“草民叩见大人,草民有眼无珠,大人莫……”
想这些不过是瞬间的事情,云修宴一闪身便捏住了那即将滚落在地上的馒头,他拿着那半个馒头递给了老妇人。
那老妇人的声音戛然而止,愣愣的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只那半个馒头的修长干净的手,一时之间竟忘了要做什么。
“大娘,如今尚义县很多地方经了洪水,这馒头也不是家家都能有的了,你可莫要再掉在地上了。”
云修宴的声音听不出半点儿的怒意,反而只像是寻常的一句叮嘱而已。
老妇人或许是很久没听到这样的声音了,这会儿听了后忽而觉得鼻头一酸。
她伸手从云修宴手里接过那半个馒头,眼泪也没忍住掉了下来。
云修宴站起身,洛沚上前将老夫人给扶了起来。
“你们也都起来吧。”
“……”
跪在地上的百姓互相看了看,这才都站起身。
“大人,那日都是草民的不对,草民有罪,草民有罪……”
那老妇人身子颤颤巍巍的,眼泪却是止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