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风在一旁嘴角抽搐。
他一时间竟然分不清王爷是听到夜九的事情如此开心,还是因为听到了丞相吃瘪,所以才如此开心了。
“王爷,这夜九胆子也太大了,她跟丞相那么说话,就不怕丞相真的杀了她?”
他实在是无法理解这个夜九,王爷是个好人,没治她不恭敬的罪,但是这丞相可不是个好东西,她独独的一个人,怎么还敢那么大胆?
云修宴笑够了,看着桌上还没画完的兰花,提笔勾勒了最后一笔,这才道:“知道本王为何不杀她吗?”
“因为您要留着她为您医治。”裴风说完颇为不解,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云修宴点点头,接着便道:“丞相也是这般想的,不过夜九在云城已然有了名声,多少人家想要请她去医治,这其中就不乏世家大族,谁也不想她受一点儿的伤,可若是今日夜九在丞相府受了伤甚至被杀了,你猜猜会发生什么。”
裴风顺着他们王爷的话想了想,越想越心惊,脱口而出道:“先不说那些平民百姓,就是世家大族也不会轻易放过丞相,叶九卿死了,他们的救命稻草可能就没了,叶九卿若是受了伤,只要随便帮了一个世家大族就能让丞相头疼一阵子了,王爷,这夜九真是好算计啊!”
“所以啊,以后你们少在她面前卖弄,你玩儿不过她。”
云修宴眼睛盯着兰花,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若夜九真的是叶九卿,那她进了丞相府可就是有趣了。
据他所知,她虽然身为丞相府嫡次女,活的却还不如一个下人,这样的人回到了曾经受欺负的地方,见到了欺她辱她之人,怎么可能只是帮人治病这么简单呢?
试问自己若是她,他可做不到这般胸怀宽广。
想到这里,云修宴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前些日子说云家嫡女脸上长了东西?”
“啊,是啊,王爷,这……有什么问题吗?”他当时看王爷闷闷不乐的,所以才随口一说。
“无事。”云修宴嘴上说着无事,那双深邃的眸子却不知不觉的笑弯了。
若那云家嫡女的脸当真也是叶九卿的手笔,那他可真是要称一声好了,谁又能想到痴傻了十五年的小女孩一朝恢复正常,能将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呢?
裴风看着他们王爷脸上怎么也压不下去的笑,只觉得心里咚咚的跳,完了完了,王爷这是怎么了,上次他说这件事的时候王爷也没这么笑过啊,难不成上一次他忘记了什么细节?
正在裴风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外面魏德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完全不像是以往那般的从容。
“王爷。”
云修宴正了神色,道:“怎么回事?”
“王爷,昨夜有人夜登竹雨楼。”
“这有什么稀奇的?”裴风不解,登那竹雨楼的人多了去了,也没见几个成功活下来的。
“你接着说。”
“是,王爷,若是以往确实不稀奇,但是昨夜那人只用了一夜的时间便从第一层登上了第十一层。”
“之后呢?”云修宴心里惊讶了一下,这样的人在江湖上也是凤毛麟角了。
“之后她……她走出来了。”
“败了?认输了?”云修宴皱了皱眉。
“不,不是败了也不是输了,那人本来是想要去十二层的,但据说当时那人看了眼天,说了句家里还有个等着她的小丫头,之后便走了。”
“哦?竟有这样的人?”
“是啊,王爷,你说这人奇不奇怪,仅仅是因为一个小丫头就放弃了那么好的一个机会,实在是让人费解。”
“查出来她的其他消息了吗?”
魏德摇了摇头,道:“昨夜雨势太大,谁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来的,只知道这人一身黑衣,是个女孩,长的不高,手中拿着把紫色油纸伞,其他的……”
“……”云修宴静默了片刻,他怎么觉得这形容自己在哪里见过?
“王爷,王爷?”
魏德的声音让云修宴收回了思绪。
“去查,查到了立刻禀报!”
不管是人是谁,他都得查出来,这样的人在整个大陆上本就是凤毛麟角的存在,其他的家族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也一定会不遗余力的将其收到自己身边,若是让那些个巴不得他死的人得到,那可不是件好事。
“是,王爷!”
两个人领命出去后,云修宴思衬了片刻,在兰花边上题了行字。
都城满闻富贵,院中独生幽兰。日暮遮面初见,正是心中惊艳。
云修宴放下笔,脑海中闪过一张平平无奇的脸,他现在想看看这张脸下面的容颜到底是何模样了。
而此时这张脸的主人正在丞相府的一间卧房内,说是卧房,却是比原主当初在丞相府时住的那间偏院要好上不知道多少了。
这房间所有的物什都是一应俱全的,看得出来,她这爹为了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也是废了功夫了,不然就刚刚自己那般说话,现在住的地方应该是下人的房间了。
“神医,我们小姐想要见你。”
外面又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好巧不巧的,这人她也熟悉,正是叶兰婉身边的大丫鬟——青茵。
青茵跟在叶兰婉身边多年,别的没学会,但欺负原主她倒是学的炉火纯青。
这十几年来,原主背后那些纵横交错的鞭痕不知道有多少都是出自她的手。
最狠的一次便是三年前,那时候原主刚刚十二岁,大雪天里硬生生的被青茵等人按在地上打,最后那些人还不过瘾,竟然拿了厨房的菜刀,在原主的背上生生的割出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冬日里本就寒冷,原主畏惧他们,一个字也不敢跟别人说,回到偏院就开始高烧,要不是青荷最后求着叶丞相给她诊治,她怕是三年前就死了。
想到这里,叶九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笑容像是冬日里的曼陀罗,危险而又冰冷。
她读过圣贤书,可她却不是个圣贤人,有仇必报的那个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