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东院书房回到上房,已是深夜,翠喜翠怜翠思仍在等着,梅梅环顾装饰一新、明显改观的房间,家具摆设帐幔绣品,是她喜欢的色系风格,徐俊英做这一切的时候,应是问过她身边几个丫头的。
各自香汤沐浴,换了舒适的家居衣裳,翠喜翠怜替梅梅梳理好头发,翠思又再去检查一遍早铺好的簇新香梨木雕花大床,翠喜说声请候爷、少夫人早早歇息,三个丫头一起福身退出,将房门轻轻掩上,门外留了值夜传话的仆妇,翠怜翠思回房歇息,翠喜带着小丫头在右侧边小耳房做针线听值。
房内,徐俊英将梅梅扶到床边坐下:“二更了,睡吧!”
梅梅望了望外边,装傻:“你睡榻上还是书房?那边书房打通做了隔扇,我还没去看呢!”
徐俊英不客气地拥住她:“还敢赶我出去睡?才刚拜过堂,我如今可以名正言顺地睡你身边了!”
他将脸埋在她脖颈处,闻她身上的香气,轻声道:“不要笑话我——看见恒儿能够睡在你身边,我心里都忌恨着呢!”
梅梅推他一把:“胡说什么呢,恒儿……你把恒儿放哪去了?午后起就不见他,翠喜说夏莲和奶娘先抱着他回府了,现在呢?”
“早睡了,有夏莲和奶娘照看,放心吧!”
徐俊英将她抱得更紧些,梅梅便哼哼起来:“我这里疼,还有这里,你碰到我疼处了!”
徐俊英顿了一下,调匀呼吸,将她放开:“忘了你身上的伤未全好……来,让我看看!”
梅梅抓住衣裳绊带不让他解开:“不准看!”
徐俊英脸上有受伤的神情,梅梅补了一句:“紫黑一片实在很难看!”
他露出笑容:“受伤了哪会有好看的?好吧,既不让我看,你告诉我都伤到什么地方?”
大掌覆在她右腰上:“到这里?还往上吗?”
梅梅无奈,只好拉着他的手,从右腰一侧往下移动:“就这儿了,还有双臂用力过猛,筋络受到牵扯了吧,肩臂都痛……不过齐王的药很好,我得再吃几天!”
“要吃的,吃到不痛了为止!”
徐俊英轻抚着她的肩膀:“我、我睡里侧,在你左边,好不好?你身上痛着,我不乱动就是了!”
新婚之夜,他亲自安排布置的崭新洞房,当然不甘心去睡书房,梅梅虽然不自在,还有些紧张,却毫无拒绝的理由。
横下一条心,已经是夫妻,没有后退的余地了,不可能一辈子不跟他同床共枕吧?彼此间微妙的隔陔尴尬总要去除,他能体贴谅解妻子身子不便,这算不错了。
垂眸点了点头,徐俊英便笑着俯下身子,替她除去绣鞋,梅梅自己收了双腿,坐到床上,看着徐俊英走去吹熄纱灯,屋里一片黑寂,少倾身边有微风掠过,是徐俊英捺动帐幔,爬上床来,梅梅让着他往里边去,两人躺下之后,梅梅才逐渐适应屋里的光线,慢慢看到一些景物。
徐俊英睡不着,连眼睛也不肯闭上,一点点靠近来,先是牵握梅梅的手,最后索性把她的头抱起来,将自己的手臂给她枕着,半搂住她,这才长出口气:
“我们是睡觉呢,还是说说话儿?”
梅梅的脸半埋在他怀里,身体和他紧贴在一起,闻着他身上的气息,熏衣香揉合着男人味道,像某种诱惑性极强的香水气味,捺拔着她的心弦,一种久违的感觉从内心深处升起,记忆回到从前,曾经有一个最宠她的男人,也是这样拥着她,亲吻她……
一颗心急速跳动起来,带着些许慌乱,早就忘记了的啊,抛到九宵云外去了,为什么还想起他?而且还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天哪,这是怎么了?
她轻推徐俊英,蜷缩起身体:“离开点好不好?有点热……”
徐俊英却将她抱紧:“梅梅,清华院冬暖夏凉,并不热……”
他呼吸急促,胸脯剧烈起伏,梅梅不知是被他带动的还是怎么了,呼吸越发困难起来,心跳得快要嘣出咙喉,明明想要挣脱他的束缚,却又留恋他怀里能将人烤炙融化的温热,不可思议的矛盾混乱,令她觉得自己是不是快要疯了。
“梅梅……梅梅!”
徐俊英将脸埋进她发堆、脖颈里,一只手在她身上游走,喃喃低语:“这样碰触,你能承受得了,对吗?我小心些……我……我们……!”
梅梅已经被他半压在身下,喘息着:“徐俊英……你、你说过不乱动的,你总是说话不算数!”
徐俊英身体猛然顿住,缓缓放开她,慢慢退回去,伏在枕上不动,保持着这个姿势,好一会儿才抬起头,伸手摸摸梅梅的脸:
“对不起,你痛不痛?不要生气……”
梅梅有些感动,心里微微涌起一丝歉意,好不好?对不起!这两句是徐俊英跟她学的,相处日久,他学她的语言,循着她的生活习惯方式,在努力和她溶合。
让他憋得难受成那样,是不是过份了?身上的伤痛已消散得差不多,不碰不会痛,即使碰到了,也不会很痛,她只是想保持住被呵护被疼惜的感觉,还有就是想提醒徐俊英,不要总把对她说过的话不当一回事,前一分钟才说了不乱动她呢,发作起来就想混过去,那不行!
徐俊英渐渐平静下来,两人相对而卧,梅梅的眼睛在暗夜里闪着光彩,徐俊英的手只在她臂膊、脖颈、脸上游移,哑声轻笑:
“睡吧,闭上眼睛!”
梅梅闭上眼,一会又睁开:“有这么大个人睡在身边,翻身都怕吵到你,不习惯!”
“那你想怎样?总要习惯有我在旁边,我是再不肯离开这张床的!”
梅梅眨眨眼不说话,徐俊英又移近些,把她的手轻轻握在掌中:“每晚看你睡觉,怎不知你习性?你爱怎么翻就怎么翻,趴到我身上也可以!”
梅梅甩他的手:“谁让你看我睡觉了?你这是偷窥!违悖圣人训教!”
“胡说!那怎么能叫偷窥?”
徐俊英笑着,追逐她的手:“我喜欢看你!自己睡就霸了整个床,有恒儿在又缩在里边一动不动——恒儿睡在外边,他也是很会翻的,虽然把纱帐扎紧了,有一次他也险些摔下床。”
梅梅怔了一下:“让他在外边是因为我睡得沉,有时半夜很难醒来,翠喜她们值夜,警醒着,过来抱他方便些,纱帐总是要扎紧了的,防他摔下去!”
她的手被徐俊英抓住,不知不觉间两人身体又贴近在一起。
“我让宝驹请了京城最出名的工匠做这张新床,比原来那张宽大些,你看这雕艺可好?另有雕了各样仙童灵器宝花的床围,我们才刚新婚,未让装上,等有了孩子再装,防得万一……”
梅梅觉得身上越来越热,脸上也渐渐滚烫起来,她觉得不是她的原因,是旁边的徐俊英,他简直就是个升温器,一挨近他,体温就上来了。
试着往外边移开些,徐俊英牵住她:“别动!就这样躺着。我、我不会那样了!”
“我想翻个身……”
她觉得很不自在,就是想翻个身。
“好,平躺着吧!”
梅梅换了平躺的姿势,徐俊英也平躺,两人一起看着帐顶,窗外廊下透进的微光照映下,帐顶朵朵绣花繁复精巧,重重叠叠,数也数不完。
打了个呵欠,果然数绵羊的招数有用,数着花朵儿也起了睡意。
“想睡了?”
徐俊英关切地问,顺手把绣花夹褥拉上来,盖到她肚子上。
梅梅嗯了一声,闭上眼睛:“你明早不是要出远门吗?也快睡吧,我不与你说话了,晚安!”
说完,翻身朝外侧躺着准备入睡。
徐俊英看着她,忽地伸出手将她扳回来:“还是平躺着吧,左边腰腿上不是还痛着吗?”
梅梅反应过来:“哦对,还痛……”
徐俊英抬身看着她,抚摸着她鬓角柔软束发,含笑问道:“梅梅,你刚才对我说‘晚安’,是你家乡用语?”
“嗯!早安或晚安,互相问候的礼貌用语。”
“你对我说,我也可对你说?”
梅梅点头:“都可以,夫妻之间、父母子女……我常对恒儿说,他现在听见我说晚安,就会闭上眼睛!”
徐俊英挨近她的脸:“我看到你对恒儿说晚安,会亲他一口,为什么不亲我?”
梅梅怔住,脸上一热:“我……”
徐俊英的眼睛在暗影里闪亮如星,笑声邪魅诱人:“你要补我一个!”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梅梅捧住他的脸,在他额上亲了亲,徐俊英身体微颤,略一动手,梅梅已到他怀里,急促的呼吸被刻意压抑,灼热的嘴唇印在梅梅额头、鼻子、脸颊上,他喃喃低语着:
“梅梅……梅梅……”
梅梅感觉四肢绵软无力,全身炽热像要燃烧起来,徐俊英的嘴唇渐逐下移,覆在她唇上,温柔辗转,只是轻尝浅吻,似有所顾忌般,不敢深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