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心中满是担忧和疑惑,但是却不敢说出来,毕竟如果真的里面有贾璟的事情,那可是太得罪人了!
贾母和王夫人一听说这是贾政说的,皆是心里咯噔一下,贾政作为宝玉的亲爹都这么说了,那这次宝玉的事情看起来不小啊!
两人心中这般想着,自然是又是哭的不得了,贾母拍着大腿哭道:“这个孽障!真是一天也没叫人省心的时候啊!我只盼着哪天两腿一蹬,这才算是不用再操心了!”
元春急忙安慰两人,虽然元春心中也是急得不得了,但是却还要安慰贾母和王夫人:“不一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还是先问个清楚罢,也可能是父亲他一时急了,才说出这种话。”
贾母和王夫人闻言也是不免升起希望,真的没准儿是如此呢!于是二人也不敢再坐了,急急忙忙的便起身去往荣禧堂要问问贾政到底是怎么回事。
元春也心焦幼弟安危,故而急急忙忙的便也扶着贾母一起去了,贾家姐妹们见状也只好跟着。
一大群人乌乌泱泱的赶到荣禧堂内,一进门便见贾政居然瘫坐在主座上抹着眼泪,众人心中便是咯噔一下,贾政看到贾母来了也是不由得一惊,忙抹去眼泪,上前急忙强笑道:“母亲怎么来了?”
贾母却是忍不住面色一沉,语气颤抖的问道:“你先别说话,我问你,我的宝玉怎么了?”
贾政面色一变,随后支支吾吾好一阵说不出话来,贾母见状不由得越发焦急的顿了顿拐杖道:“你倒是说话啊!哑巴了?你真要把人急死不可吗?”
贾政闻言忍不住落下泪来,一面哭着一面愤恨的道:“这个孽障!何苦家里为他烦心着紧?还是早早的叫他自生自灭去罢!”
贾母闻言顿时大惊道:“你!你可是宝玉的亲爹!你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贾政哭着道:“母亲!他但凡有一点儿叫人省心的地方,儿子怎么会这样说他?实在是…………唉!”
元春闻言不免也是有些焦急的道:“父亲,宝玉这到底是怎么了?让您都这样说他了!”贾政摆着手哭道:“王妃娘娘,臣,臣实在是说不出口啊!这个孽障这次可是真的惹下大祸了!不光是他自己,没准儿还要带累了家里!”
王夫人闻言哭道:“老爷,我的儿子我知道,宝玉纵然是有一万个不好,也不会惹出什么滔天大祸来…………”
王夫人这话瞬间就点燃了贾政的怒火:“不惹祸?他还想惹多大的祸?这个祸还不够大吗!私闯军机重地,窥探军情,都够他死一万次了!”
“什么!”
众人顿时大惊失色,元春贾母和王夫人呆若木鸡的看向贾政,贾政似乎也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倒在地上哭诉道:“刚才锦衣卫的人来跟我说,宝玉闯进了锦衣卫用来屯放军机情报的重地,并且翻阅了一些机密文件,现在,现在已经被南镇抚司带走调查了!”
不用贾政特意解释,大家也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军机情报这些事普通人能够随随便便查看的东西吗?更何况还是偷偷跑进去偷看的!
这被抓住了,除了一个死,他们想不到还有什么处罚等着贾宝玉!就算是为了保密,也不可能叫贾宝玉活着啊!
所以王夫人和贾母两眼一翻就晕死了过去!堂上顿时乱作一团,众人急忙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扶背的折腾了许久,二人这才悠悠醒转,只是刚刚醒过来,便是没命的大哭了起来!
就连元春都是忍不住跟着哭了起来,贾母哭诉道:“我的宝玉啊!我的宝玉!这好端端的,你说他没事儿闲的去那种地方逛什么?”
王夫人也是跟着哭着跪了起来道:“老爷!老爷啊!那可是我们唯一的儿子了!要是他没了,我可怎么活啊老爷啊!宝玉啊!娘的宝玉!你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贾政也是跟着垂泪,看着跪在地上的发妻,默默的摇了摇头恨声道:“只怪这个孽障福薄!好好儿的非要去那种地方做甚么?现在………唉!不牵连家里都算是好了!哪里还能救他?”
元春也是落泪,可是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急忙抬头道:“家中虽不能出力,却可托璟弟问问,或有转圜之余地!”
众人闻言皆是升起了希望,贾政却是摆手叹息道:“何苦用这些事为难璟儿?这孽障自己做下的孽!那锦衣卫衙门是何等地方?便是璟哥儿,也未必能够伸手!他位高权重,岂不是犯忌讳?”
这话确实是没错,从这便能看出贾政倒未必是个不通世事的老学究!锦衣卫那是天子亲军,在太祖朝的时候位高权重堪称一手遮天!
就算是现在,锦衣卫也是很多人三缄其口的存在,里面太多秘密,贾璟一介武将,还是位高权重的侯爷,私自插手锦衣卫的事情,南面有些犯忌讳!
虽然说锦衣卫是归他管的,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讲,锦衣卫又有很高的自治权,除了皇帝的话,他们没有必要听任何人的命令!
这才是贾政怕贾璟插手这种事情,会被拖累进去的原因,毕竟贾宝玉没什么用,废了也就废了,贾政当然是心疼,毕竟是自己的独子了,自己就这么一个嫡子了。
但是这就是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区别之一,该到理性的时候,就算是再如何感性,也必须忍痛做该做的事情!
贾政心里再舍不得贾宝玉,权衡利弊之下,贾璟的重要性要远远高于宝玉,不管是为了贾家的未来安危,还是为了贾璟的前途权柄,贾政都必须壮士断腕!该舍弃就得舍弃!只能怪贾宝玉自己不争气…………
但是很显然这样的行为并不能换回贾母等人的理解,贾母勃然大怒道:“又没叫你求人!我来求!我不信璟儿能坐视他弟弟出事!来人!快去请璟儿回府!”
贾政张了张嘴,到底是舍不得儿子,只能是拉着一张老脸求人了,贾母同样是如此,前几天刚硬气的因为贾璟教训宝玉而回怼“不需要他”,结果今天就要他帮忙捞人,捞的还是宝玉…………
这种事情就连贾母都多少有些拉不下脸来,这么做多少是有些欺负人了不是…………
结果王夫人却好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忙不迭的点头道:“对对对!璟哥儿一定有办法!他那么大本事…………呜呜呜!老太太!可一定要救救宝玉啊!我可怜的宝玉啊!”
一旁的贾家姐妹们也是跟着担忧的哭了起来,只是黛玉却悄悄的放下了心,一面抹着眼泪一面想道,锦衣卫的事情闹的这么大,估计跟二哥哥没什么干系,毕竟他虽然本事大,却也不是真的三头六臂,还能命令天子亲军不成…………
“吁!”
任元川一拉马缰,摆手道:“薛大哥!咱们到地方了!”薛蝌抬头看了一眼眼前的“凤满楼”三个鎏金大字,他是个老实人,虽然生在江南香风金粉之地金陵,但是却一次这种地方也没来过,倒是没想到第一次来就是来闹事的…………
数百骑顶盔掼甲明刀亮剑的京营士兵将整个凤满楼围的水泄不通!刚刚出门的女表客们看到这场面吓得当场萎了,七手八脚的就往外面跑,那些士兵倒是也没看着他们。
门口的大茶壶也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急忙的就要进去通风报信,谁知道任元川眼疾手快立马指着他们大吼道:“给我按住他们!别叫他们跑了!”
两个士兵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便冲上前去,脚下一绊,将那两个大茶壶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老实点儿!”喊着便按住了两人!两人也是登时吓得不敢动弹!
任元川喝了声彩回头道:“真是有什么样的将得什么样的兵,薛大哥的兵好身手啊!”薛蝌上前笑了笑对任元川道:“任三公子客气了,我家里行二,三公子不嫌弃的话,称呼我一声薛二就好。”
任元川一摆手道:“得得得!咱们也别假惺惺的,我认你这么一个哥们儿,我姐夫都认你,我还敢拿你当手下不成?就这样!我叫你薛二哥,你叫我一声小三儿也行,小川也行,都随你!”
薛蝌无奈,只能是笑着道:“那今儿就按着二哥所说,随小川兄弟你怎么高兴怎么来,小川兄弟,你说,你怎么样才能出了这口恶气?”
任元川狞笑着道:“格老子的!先把这破地方给砸了!把那个老王八拉出来!今儿不好好炮制炮制他,神京城上下只当我任元川是个中看不中用的银样镴枪头!”
薛蝌点了点头,嘴角也是带着几分残忍的道:“今天我们这几百个兄弟就按着小川兄弟你的心意来了!”
任元川翻身下马,薛蝌一挥手,身后数百骑见状也是纷纷翻身下马,先一步冲进楼内,楼内正在寻欢作乐的男女们见状纷纷尖叫着躲闪开来。
任元川扫视着四周大手一挥道:“给老子砸!砸了啷个龟儿子的龟壳壳!不管是啥子,砸了算老子的!”
士兵们闻言冲上前就是开始一顿噼里啪啦的打砸着,不管是什么家具桌椅,还是什么名贵瓷器,通通往地上狠狠一砸!砸不碎的抽出刀来噼个粉碎!
那些客人们见状急急忙忙的抱头鼠窜而去,门口听到动静的也忍不住围在一起看热闹,七嘴八舌的开始说起今儿这凤满楼是得罪了哪位大神了!
任元川一手抓住一个抱头鼠窜的大茶壶道:“给老子站到!老子问你!方才打老子的那个龟儿子在哪儿!”
大茶壶吓得颤颤巍巍的指了指楼上,任元川随手把他丢在了地上,随后便带着几个人大阔步的冲上了楼上,挨个房间搜着!
里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的正在兴头上,结果被几个大兵一脚踹开房门冲进来吓得差点儿马上风!回头刚要破口大骂,结果一看是几个凶神恶煞披坚执锐的士兵,顿时吓得人比下面还萎…………
屁都不敢放一个便被人拎起来扔出去了,紧接着留下几个人当场打砸,不管屋里有什么只管砸!而任元川则带着人继续搜下一个房间。
此时正搂着两个妹子睡得正香的翁福言也终于听到了动静,老鸨以为是闹事的,急忙就要穿衣裳下去处理,翁福言却还缠着他道:“怕啥?老子的人还在下面呢,真有闹事的一会儿叫他们打断几条腿扔出去就是了!来宝贝儿,咱们再亲近亲近…………”
老鸨听他这样说心中却总有种不详的预感,还是想爬起来,外面虽然点着炭盆儿,西峰还是叫着冷,骚里骚气的抱着翁福言,翁福言则搂着老鸨不让她穿衣服。
正在这个时候只听的“啪!”的一声巨响翁福言顿时吓了一跳,紧接着勃然大怒的回头看去:“他娘的谁!谁敢打扰老子的好事…………”
翁福言破口大骂着,结果一回头,只见十几个披坚执锐的士兵站在门口,顿时吓了一大跳伸手就要捞放在一边的刀,那几个士兵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大阔步上前,明晃晃的几把刀就架在了翁福言脖子上:“别动!”
翁福言顿时吓得冷汗直冒,再也不敢动弹一下了!两个女人在身后尖叫着,一个士兵上前一人一巴掌骂道:“妈的臭表子!给老子闭嘴!再叫宰了你!”
两人吓得瑟瑟发抖的盖着被子缩在床角不敢说话了,翁福言刚要开口盘道,却见迎面走来二人,翁福言抬头一看,顿时吓得头晕目眩!
只见任元川虽然鼻青脸肿,但是身着飞鱼服,头戴无翼乌纱帽,脚蹬皂靴,腰间挎着绣春刀,身边跟着的也是一身大红色武将官服,补子上赫然是一只金钱豹的薛蝌!
任元川冷笑着几步上前穿过人群,“啪!啪!”两声!轮圆了膀子便是两巴掌呼在了翁福言的脸上!翁福言什么时候受过这屈辱?顿时脸色涨的通红!
任元川冷笑着问道:“现在知道我是谁了?”翁福言低着头不发一言,任元川冷冷的道:“老子告诉你!老子是韩国公之子,我叫任元川!”
一句话吓得翁福言脸色苍白,却又强撑着,毕竟是最近一段时间春风得意,居然有些认不清形势分不清大小王了!只是不忿的歪过头去。
薛蝌这个时候也是微笑着上前道:“翁帮主,还记得我吗?”翁福言抬起头看了一眼薛蝌,双眼一眯,思索了片刻之后才恍然大悟,同时脸色也更加难堪!
薛蝌笑道:“翁帮主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上次冒犯薛某也就罢了,薛某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可是这次你直接惹得我们侯爷亲自发话带你回去了…………同时惹了韩国公和宁侯的感觉,能不能请你给我们复述一下?”
翁福言脸色难看,很显然他知道今天的事情怕是不能善了了,所以只能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任元川见状上前伸手在他的脸上拍了拍道:“看到了吗?你他妈敢跟我作对?你刚才打爽了?一会儿老子就好好让你爽一下!带走!”几个士兵押着光着身子的翁福言便提起来往外走。
任元川最后看了一眼床上瑟瑟发抖的两个女人,冷笑一声,倒也不和女人一般见识,只是沉着脸便带着人走了。
老鸨战战兢兢的爬了起来,一出门便看到好好儿的一个凤满楼,居然被砸的不成样子!老鸨顿时两眼一翻白倒在了地上!
凤满楼和其他秦楼楚馆一样,敢在京城做这种买卖的,有几个背后没有点儿通天的背景靠山?她们背后的靠山同样也不是什么软蛋,可是跟韩国公能比吗?
人家可是实权的国公!就算是她们背后的人也招惹不起!那这凤满楼不就被白砸了?她们也只能是咬着牙认了!她们背后的靠山这么大损失岂会不暴跳如雷?又没办法找韩国公的麻烦…………那她们还有好果子吃?
任元川和薛蝌出了门,只见四周皆是围观的群众,任元川便故意叫人将翁福言绑起来,用马绑住双脚,就这样赤条条的拉在马后,冰天雪地的拉着他打马便朝着锦衣卫衙门的方向而去!
而薛蝌则是对任元川摆摆手道:“小川兄弟先带着人回去罢,我们去善个后。”任元川顿时会意,他们这是要直接去码头抄了罗帮的家!
任元川便嘿嘿一笑道:“放心罢薛二哥!这边儿交给我就好了!不过是收拾个废物罢了,我一会儿好好招待招待他!”
薛蝌笑了笑并没说什么,只是冷冷的看了翁福言一眼,便带着人向着罗帮的方向打马而去!翁福言显然也是意识到了什么,刚要伸手阻拦,任元川冷笑一声,一挥手,那马长嘶一声,拉着翁福言便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