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京礼今天换上一身崭新的大红底织金麒麟纹曳撒,一大早开始,韩国公府就开始杀猪宰羊,陆陆续续的门生故旧们便接连的赶来祝贺。
这些人还都不用任京礼亲自招待,所以他只是吩咐了任元晖和任元昭将这些人安排入座,紧接着来的便是任京礼这段时间一直在用心培养和拉拢的勋贵们。
洪治勋臣和开国元勋之外的中立勋贵们显然也是和宣宁侯府一样认识到了,在接下来的政治斗争中,如果不能选择一边抱团取暖的话,很容易成为众失之的,或者被各个利益集团给无情抛弃!
那么此时挑选一个跟脚足够强硬的老大,就显得弥足重要了,于是韩国公任京礼没费多大功夫,就聚拢了一大批人,这些人要论能力实际上完全不弱于洪治勋臣,论起团结也不弱于开国元勋!
大家都是为了利益聚到一起的,共同利益有时候比任何海誓山盟都要靠谱!所以任京礼其实还很信任这些人!
这些都是他即将组建的势力的中流砥柱,任京礼自然是要亲自招待的,所以前面就交给了任元晖,而任京礼本人就带着这些人去了韩国公府的承恩堂落座谈笑。
任夫人显然也是由于这些人的到来开始变得忙碌了起来,一开始来的那些故交门生们大多数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人物,那些人的夫人们来了也大多数是来拍任夫人的马屁的,任夫人只要微笑着坐在那里,她们自然而然的就让气氛变得热烈起来了。
但是那些勋贵们赶来之后他们的夫人们就截然不同了,虽然是属于韩国公的属下没错,但是彼此其实也是处在一个比较平等的地位,任夫人也要替任京礼拉拢这些人。
所以在这些人捧着任夫人说的同时,任夫人也得表现出自己的热情,这样才能让人家感受到韩国公府的善意,这其实也是很累人的。
好在任素玄很快就赶来了,在任素玄的帮助下,倒是的确让任夫人大大的松了口气,众位夫人在看到任素玄之后也是顿时眼前一亮,瞬间转变了方向。
“哟!这就是贵府上的小姐罢?看着就不一般!真真的跟个仙子一样!”
“可不是!刚走出来的时候,连我都忍不住恍忽一下子了!这世上竟还真有这样美人儿!”
任夫人笑道:“的确是小女,素玄,上来见过各位夫人。”任素玄微笑着上前微微福礼问好,一众夫人们此时细细打量任素玄,也是不由得皆是动起了心思。
先不说这长相自然是没差的,她们方才说的都是真心话,要说长相好的姑娘她们不是没见过,只是长成这样的的确还是头一次见!
这也就罢了,最重要的还是身世,爹是世袭国公,有个姐姐是王妃,哥哥也是得用之人,弟弟更是御前提过名的,就这个身世,有几个人比她还尊贵?
这要是给我做了儿媳妇…………
一众家里长子还没有娶亲的夫人们难免的都是动起了心思,连忙忙不迭的叫任素玄入了座,任素玄也不害羞,落落大方的见了礼之后,便落了座,看的众位夫人们又是一阵暗自点头。
众人便又都围绕着任素玄开始聊,不外乎问些多大年纪,有无婚事,任夫人一一答了,一听说任素玄还没定下亲事,众人便更是激动了。
正在此时外面却传来了消息,一个丫鬟走了进来道:“夫人,前面传话,淇国公夫人和泾国公夫人一同来了,老爷请夫人好生招待。”
任夫人闻言便站起了身道:“快快有请!”一众夫人们闻言,也都是纷纷起身相迎,不管她们愿不愿意,阶层在这里摆着呢,淇国公夫人和泾国公夫人人家都是国公夫人,属于是和任夫人一个级别的,连任夫人都要起身相迎,她们于情于理都不敢坐着。
果然过了没一会儿便见两个身着国公夫人麒麟纹诰命大妆的女子笑着走了进来,任夫人连忙上前相迎,两人笑着道:“姐姐,我们是来给您道喜的!”
任夫人连忙笑道:“实在是太客气了!不知道两位国公夫人要来,准备仓促,还请落座。”三人寒暄了一阵之后便各自落了座,三人地位相同,自然是坐在最正中,任夫人身为主人坐在中间,泾国公夫人居左淇国公夫人居右。
三人落了座,淇国公夫人便笑着道:“早就听闻过韩国公府的威名了,只是姐姐家里原来远居西南,缘锵一面,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了!”
任夫人笑道:“我们韩国公府也有意和各家亲近,只是之前实在是山高水远,受命于皇恩驻守西南,不敢有所怠惰,故而才疏远了诸位,往后还是要多多来往,万莫嫌弃。”
众人连忙笑着附和,淇国公夫人笑道:“姐姐家里驻守西南世代公爵,不知立下多少战功,我们哪里敢说的上一句嫌弃?”任夫人笑了笑道:“都是受命于天家,尽力偿还罢了,谈不上什么功劳。”
一旁的泾国公夫人闻言连忙笑道:“姐姐真是高风亮节!”众人自然又是少不了一顿马屁,这个时候淇国公夫人注意到了跟年轻姑娘们坐在一起的任素玄,于是笑道:“这些姑娘们我都认得,唯独这个仙子一般的,瞅着实在面生,恐怕就是令爱了罢?”
任素玄闻言连忙起身行礼,任夫人也笑道:“正是小女素玄,玄儿,上前来见过两位夫人。”任素玄应了一声,步步生莲的向前走去。
淇国公夫人细细的打量完任素玄之后不免笑道:“果然非同一般!如此娇儿,我见犹怜!”任夫人笑道:“她亦是性情古怪的,夫人不要夸她,她怕是信以为真了。”
淇国公夫人笑道:“我非是胡说,贵府上的这位二小姐我早有所耳闻了!”众人闻言不免有些诧异,闺中女子,名声乱传可不是好事儿!
就来任夫人笑容都澹了几分,以为淇国公夫人是来捣乱的!便笑着道:“她一个丫头,哪来的什么声名?夫人又从何处有所耳闻?”
淇国公夫人连忙笑道:“素玄的才名谁人不知?连我这个迂腐之人都有所耳闻!连多少外面的文曲星都比她不过!夫人何必谦虚?”
众人闻言不免的有些惊诧,方才谈笑之时,便觉得任素玄谈吐不凡,更兼为人处世落落大方,此时听闻任素玄还有这等本事,故而皆是有些震惊。
任夫人笑了笑道:“都是小儿女的事情,我素来不管她们这些的,纵然有多少本事,也不过是玩笑一般罢了。”这时一旁的泾国公夫人却笑道:“这可不然!有这等本事,原也算是我们女儿家队伍里的英雄了!”
任素玄笑道:“夫人过奖了,素玄不知天高地厚,只是胡闹罢了,并没什么特殊的。”泾国公夫人笑着道:“好姑娘你上来。”
任素玄便轻轻低头上前,泾国公夫人细细的打量着任素玄许久之后才笑道:“好姑娘,我真是喜欢你喜欢的不得了!若是能做了我家人多好?你若没定下亲事,给我做儿媳妇可好?我家大小子疆哥儿还没谈婚论嫁,你去相看相看可好?”
…………
韩国公任京礼笑着拱手道:“没想到不过是家里区区的一场温锅宴,二位国公居然如此赏脸,实在是叫寒舍蓬荜生辉啊!”
淇国公宋清和泾国公吴逵也笑着上前拱手道:“韩国公客气了!韩国公远居西南如今第一次回京定居,这乔迁之喜我们无论如何也得来祝贺一番的,还望韩国公勿要嫌弃我等寒酸。”
韩国公任京礼哈哈笑道:“来者是客!只要是肯给我任某人这个面子,只要是来了,就是我韩国公府的贵客!谈何寒酸?两位国公,请!”
泾国公吴逵和淇国公宋清也笑着伸手道:“请!”三人这才笑着进了承恩堂,各自落了座之后,任京礼又命人上茶,宋清笑道:“果然不愧是韩国公!家资雄厚底蕴非常啊!”
任京礼笑道:“淇国公何出此言啊?”宋清笑着打量了一番承恩堂笑道:“这韩国公府历经近百年不倒,如今韩国公迁回京城,假以时日,这里必然又是一番繁荣昌盛之景象啊!”
三人一阵大笑,任京礼摆摆手道:“受君之禄,忠君之事罢了,不过都是为了忠于国事,陛下叫我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罢了。”宋清笑着点了点头,吴逵嘿嘿一笑道:“这话说的没错,大家都是身不由己罢了!”
宋清看了吴逵一眼没说话,任京礼自然也是笑而不语,吴逵连忙笑道:“我言并非如此,只是韩国公府的深厚底蕴和传承,想来这段时间韩国公对那几个武营的掌控,想来也是易如反掌了?”
任京礼连忙笑着摆了摆手道:“还差的远呢,这段时间我亦是焦头烂额,不过是陛下所托,故而不得不硬着头皮上罢了,实则亦是赶鸭子上架。”
吴逵双眼微眯刚有要说什么,宋清却轻声道:“好了!大喜的日子,提这些做什么?”任京礼笑而不语,宋清则对任京礼笑道:“今日是韩国公的乔迁之喜,只谈私事,不论公务!”
任京礼笑着点了点头道:“好!那就都依淇国公所言,今日只谈私事,不论公务!请用茶!”宋清笑着点了点头道了声请,三人底下眼帘,各怀鬼胎的喝了口茶水,果然不再提公事,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
正在这时,韩国公府的老管家任国祥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躬身道:“老爷,外面宁侯贾璟到了…………”
吴逵冷笑道:“哼哼!有意思了,怎么着?贾璟这小子是准备叫我们三位国公出去请他不成?”任京礼和宋清不语,任国祥苦笑道:“带着旨意来的…………”
三人闻言大惊失色,连忙起身,任京礼更是到道:“快快摆下香桉,后面去请夫人!快快有请!”宋清笑着拱手道:“恭喜韩国公了,想来是陛下也来为您贺喜来了!”
众人闻言也道是如此纷纷起身笑着拱手道喜,任京礼笑道:“不管怎么说,总归是旨意,还请诸位陪同任某一起出去迎接。”众人连忙道此乃理所当然之事,于是众人浩浩荡荡的就出了门去迎接贾璟,准确的说是迎接贾璟带着的旨意。
此时后宅里面泾国公夫人拉着任素玄的手刚刚说出这番话,任夫人不免有些惊讶,但是同时也有些不知所措,她实在是没想到泾国公夫人居然会这么直截了当的就在这儿提起这个……………
不光是她没想到,在座的诸位夫人其实都没想到!她们以为就她们看上了人家,殊不知在座的其实都是竞争对手!
要说之前任夫人没准儿还真考虑考虑,但是现在不行,你来晚了啊…………我们家这姑娘许给了宁侯贾璟了!还是圣意!
任夫人虽然没见过贾璟,但是凭印象和感觉,她就觉得贾璟是个好孩子,更何况还是个文武双全的,又有战功又会作诗,最重要的是家里长辈还不多,那一家子几乎都死光了,玄儿去了直接就是做主母,什么委屈都不用受,有这样的儿郎做女婿,谁还看得上什么泾国公府的世子?
所以此时任夫人难免有些为难,人家毕竟也是好意,而且之前相谈甚欢,你这突然就无情的拒绝了人家,难免有点儿…………
就在任夫人正在措辞准备如何回绝泾国公夫人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微微有些焦急的声音道:“夫人,老爷说前面来了宁侯贾璟有圣旨要传,请您也跟着出去相迎!”
众人闻言不由得有些惊讶,淇国公夫人笑着道:“想来是陛下贺喜贵府上乔迁之喜的,恭喜夫人了!圣旨不好让人等着,咱们还是快迎出去罢。”
泾国公夫人也没心思关注任素玄了,一个劲儿的点头道:“所言不错,这宁侯贾璟是陛下最宠幸的,脾气也不是一般的暴,素来是个混不吝,咱们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还是别让他等着了!”
任夫人闻言微微有些奇怪贾璟的风评,不过也是连忙点头,一众女子便都向外走,同时吩咐人将纱幔等物准备好,女子接旨总不好跟男人们在一处。
此时门外贾璟正在翻身下马,身后那么多抬礼品不禁叫人侧目,此时成国公府的李感也带着礼品赶了过来,一大堆他们同龄人也跟着乌压压的走了过来,正好和贾璟撞上了。
领头的一个是李必,另一个则是许久未见的吴疆,吴疆看到贾璟十分激动,但是贾璟却始终未曾看他一眼。
两人身后的还是那些玩伴,只不过大多数都已经也正经的从军了,再后面跟着的才是如今的那帮纨绔。
李必和吴疆身后的那些人看到贾璟的时候皆是有些尴尬的偏转开了视线,没办法,他们小时候基本上都挨过贾璟的揍,甚至一起挨揍的时候都有…………
现在再看看人家,嘿!蟒袍上身了!还是赫赫有名的宁侯!走在路上光喊出名号就得叫人抖上三抖!再看看自己,还是有一天没一天的瞎混,都是同龄人,人家开始挑起大梁了,他们顶多挑起麦秆呢,能不惭愧吗?
倒是后面的那些纨绔,初生牛犊不怕虎素来是不把贾璟放在眼中的,甚至他们专门不把贾璟放在眼中!就因为贾璟是同龄人中最牛逼的!所以他们要装作不屑贾璟的样子,来凸现自己的牛逼…………
不过无所谓,贾璟对他们都是一视同仁的无视,因为彼此本身就已经不是一个层面的人了,贾璟,是他们爹那辈才能对话的存在,跟他们计较,那是自降辈分的跌份儿。
贾璟翻身下马,吴疆小跑着居然跑过来给贾璟牵马坠蹬,众人不由得有些惊讶,就连李必都多看了两眼,贾璟却还是看都没看吴疆,吴疆却心甘情愿的叉手沉声道:“见过玉帅!”
贾璟没有丝毫表示,吴疆仍旧恭敬的低着头叉手行着军礼,后面的宋曙看不过眼了上前戏谑道:“哎!贾璟!你怎么带这么多抬礼品啊?不知道的,还寻思你上你丈人家提亲来了!哈哈哈!”
宋曙身后的那些纨绔皆是没忍住大笑了起来,柳泽脸色阴沉的大吼着:“放肆!你敢对侯爷无礼?”吴疆也是一转身一巴掌呼在了宋曙脸上,并且咬着牙恶狠狠的道:“闭!嘴!”
刺耳的笑声戛然而止,宋曙懵了,但是看着吴疆双眼通红恶狠狠的模样,也不由得吞了口唾沫捂着脸不敢说话了。
贾璟澹漠的眼神不屑的瞥了一眼宋曙,随后一句话也没说,转身便向着韩国公府内走去,柳泽跟在身后冷冷的看了宋曙一眼,又看了吴疆一眼后冷冷的道:“虎子,管好你小弟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