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邓教授带王振济与韩强认识的，是两位研究航天技术的老教授，均来自于京城航空航天大学。

京城航空航天大学在这个领域亦是顶尖高等学府。

老教授一位叫阎海空，一位叫陈建强，名字很有特色。

王振济做主订的豪华五星级酒店，隔音良好，不怕被人偷听到。

一番介绍后，阎海空便打趣着邓教授：“还是你的脸皮够厚，居然能从梁老抠手里抢到这么一个厉害的学生！我们几个后来才听说，都在羡慕你啊！”

他再数落着韩强：“当然，我也不是说小韩不好。但是，小韩的专业方面基础是扎实，可就缺了那么一点点天马行空的想像。小韩，这一点，你真要向你王师弟好好学习。你看看他，第一次进京，甚至还不是注会，就敢接下几个部委的联合研究项目评估，这整个事件听说你也是全程陪同的，你就没有一点点触动？”

“他和振济的研究风格不一样，本性所致，不好改，我也不想他改。”邓教授微微一笑：“振济以后负责把握方向，他以后做具体细节和推算，分工不一样，但可以互相配合。”

王振济忙笑道：“对，我的基础差，就需要韩师兄的查缺补漏。”

韩强憨厚地笑笑：“阎老师，我知道我自己的毛病，笨，不灵活，幸好老师不嫌弃我，肯让我参与到项目里，我已经很满足了。创意非我所长，我就不去强求了！”

陈建强便欣赏地看他一眼，再指着阎海空笑骂：“就你毒舌，所以现在招不到几个学生！要是我们国家所有的教授都像你一样挑剔，哪有足够的人才来完成那些大量的基础性工作？”

他再安慰着韩强：“你别听你阎老师的，他啊，只会批评人！”

而后，等服务员上了菜，退后，邓教授便主动提起此次聚会的主题：“喊你们俩过来，是因为，振济之前跟我提起过未来的交通方式设想。他认为，以后我们应该在航天领域，多多设计小型飞行器。”

“小王是指哪一类的小型飞行器？”阎海空饶有兴趣地问：“民用的，还是军用的？”

“民用的，在短期内不现实，虽然很科幻，很符合广大市民的期待，但是，从法律和能源两方面来说，都不现实。”王振济老成持重地道：“新能源汽车的电池续航还没有解决，小型飞行器的推广就更是水中花。所以，我指的是军用的小型飞行器。”

“这个我们一直在研究。”阎海空收起了笑容，十分郑重地道：“但是，因为资金的问题，进展并不快。”

陈建强在一旁感慨：“据我所知，目前也有几个私人研究室在研究民用的小型飞行器。他们从减少载重量和能源消耗两方面进行探索，不过，还没有一家企业能够做出来。想飞上半空，除了能源之外，还需要一定的滑行惯性力和助跑力，目前的科学还无法大幅度地减少这两方面的参数。”

“我们研究这个，也无非是想减少能耗，并保持我们在制空领域的先进，不至于受其他技术的反制。”

“小王，我知道你投资的承光实验室现在发明了高转化率的太阳能电池，但是，恕我直言，这样的转化率虽然比以往的技术都要高很多，但还不足以支撑小型飞行器的长期能耗。”

“你们承光与其盯着这小型飞行器的项目，不如脚踏实地，好好解决目前新能源汽车中存在的诸多问题。”

王振济忙道：“我们已经在和汽车制造领域的技术人员在研究这个问题了。我个人觉得，我们在以后的交通方式思路上，要分成三步来走。第一步，是新能源汽车的续航问题。第二步，就是小型飞行器的可行性；第三步，才是它的普遍性，也就是军转民问题。”

“第一步，目前咱们国家已经在做了，但是，因为技术原因和较差的体验感，发展得并不好。我个人认为，这是强行推广，但卖力不卖好，当然，国家的指导大方向没有错，错的只是推进时采用的方法。”

“至于小型飞行器……我看过这几年来民航各航空公司的财务报表，基本上都是在巨亏。国家每年都要拿出大量的补贴在这上面。说起来，这些补贴如果耗在新技术的研究上，或许已经成功了。”

陈建强一愣，疑惑地问：“难道你还想让国家放开空中管制，让家庭拥有小型飞行器，然后大家一起在空中乱飞，这样才好？”

王振济微微一笑：“你们觉得，几百万元的豪车开在路上，排放率和速度，与经济型车有很大的区别吗？没有吧？那么，为什么我们不能大胆一些？？”

见大家微愣，王振济又补充：“普通人可以在人行道上骑自行车，也可以在机动车道上骑更快的电动车；小康家庭在机动车道上开稍贵一点的电动汽车，中产家庭则可以购买还要再贵一些的小型飞行器，在低空飞行，中产家庭的房子一般拥有较大的空间，可以专门设计一个停飞行器的地方。这样还可以省去一部分普通汽车的停车位。而飞行器也可以减少他们在路上的时间，提高工作效率。”

“这便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地面的交通压力。让一部分汽车企业转产这种小型飞行器，保证有足够的市场来容纳，也算是变相稳定了工作岗位。”

“至于全国各地的机场，我觉得可以适当地留下中型飞机，并扩展货运量。快递和网购的发展，绝对可以满足货运市场的需求，说不定很快就能扭亏为盈。”

邓教授顿时讶异地道：“你这个思路很新鲜啊！”

王丹辰微微一笑：“老师，现在市场上有很多租车公司都能提供百万豪车的出租服务了，所以，开豪车并不能代表有钱。这也是为什么豪车的市场占有率越来越下降的原因。如果花费几百万元，所获得的虚荣感和满足感远远达不到预期的要求，那喜欢炫耀的年轻有钱人为什么要去买？市场，已经开始在逐渐淘汰华而不实的豪车了。”

阎海空这时突然扬起手来：“等等！按你这么说，如果国家放开低空飞行的管制，那如果飞行器不慎相撞，或者飞进他人的高空住宅，损毁财物，该怎么办？”

“重新设立低空出行路线，每一台飞行器都要内置路线许可行驶证，进行智能程序管控，防止有人乱飞。”王振济十分严肃地道：“几位老师，这些事情，就算我们不去做，国外也有研究团队去做！”

“可这与你之前不看好的无人驾驶，有点相似吧？”一直默默听着的韩强忍不住就问。

“每个城市和乡镇都要建立相应的低空虚拟飞行通道，需要大量的人力来监控。而且这一部分的飞行通道，是属于特许的，有准入门槛，要收费。”王振济眯起双眼：“这同样也需要大量的人力来搞。或许还要成立专门的部门。但是，它收费高，或许能够自给自足。它不属于新能源无人驾驶汽车的范畴，而是属于新能源智能管控小型飞行器的范畴。”

阎海空和邓教授顿时同时笑了起来。

韩强惊讶地张大了嘴，半晌，才反应过来：“振济，你这……？”

“小狡猾！”阎海空笑骂：“果然埋了坑。”

王振济扬扬眉，十分认真地强调：“这是不同的东西。一个是地面的，一个是空中的，哪里一样了？”

陈建强也笑了，而后，才敲了敲桌子：“想法是挺好，但是，关键还是那条，能源问题必须要解决。我前阵子，也联系过何天蓝。对了，他是我的校友。他说，他正在和相关的汽车专家在研究新能源汽车的电池问题。这个已经是必须要解决的问题了。振济，你们当初成立承光时，有没有约定技术的范围？”

“约定了。”王振济明白了他的意思：“承光在杂质带太阳能电池这一领域的任何优化技术，都由我们几个享受收益。所以，如果何教授在杂质带太阳能电池向汽车供能电池转化的过程中取得了显着成果的话，也属于承光。”

“到目前来看，我们几个股东都偏向于新能源汽车电池方面的转化，因为这是大势。太阳能转化电池的技术已经有了，现在所缺的，只是如何最大限度地在汽车的车体上利用这项技术。这更多是属于物理的范畴，当然，也涉及到高温和减压、撞击下的人员安全。不过，这两方面，我们目前都有了比较成熟的技术，我觉得，成功衔接在一起的机率很高。很有可能，今年内就能实现。”

“现在已经是六月初了！”陈建强提醒他：“只剩下半年了。”

“我对何教授的水平有信心。”王振济点点头：“所以，我才觉得，我们的当局，要提前考虑到空中飞行路线的家庭化！抢先一步去设计，抢先一步去推出相应的小型飞行器，先在军用上得已应用和优化，以发现缺点，进一步完善。”

“军用的，不可能完全采取这种太阳能电池供应。否则，一旦下雨，根本无法动。”陈建强摇头：“只能考虑混动力量。”

“为什么不考虑风力与太阳能相结合？”王振济含笑地反问：“速度越高，风力越大吧？”

“那你给个方向？”陈建强突然好笑地道：“我听你老师说，当初在这擎网芯片的制造上，你也是给出了好几个不同的方向去假设，而后得出几种有可能成功的方案，并最终说服了当局领导的？”

邓教授这时便笑着指指他：“老陈啊，你终于忍不住问了！”

见王振济有些意外，邓教授便为他解惑：“陈教授就是研究高空风力动能的。你以为就你一个人聪明啊？我们早就在研究太阳能与风力相结合的空中充电方式，只是目前还没有进展。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评估一下？”

“太阳能方面，你依旧可以考虑你们承光目前的杂质带电池技术，但怎么与风力相结合来自动充电，就是这个项目的难点了！如果你能评估出来，你陈伯伯会给你对应的评估费。”

王振济顿时一呆。

阎海空适时地开口：“老邓，你这样问他，他才考上你的博士，哪里好意思拒绝啊？”

这几位老教授，还真有默契，一唱一和的。

王振济无奈地笑着回答：“阎老师，您不用这样说。既然老师开了口，那做为学生，我一定会办。”

“这个项目，目前不止我们国家在研究，海外也有不少发达国家在研究，关键在于哪一家先出成果，以及成果是否有效。”邓教授很快收敛笑容，正色道：“或许这条路行不通，但目前没有人知道。为了不落于人后，我们就算是没有足够的资金，也必须往这方面投入。”

王振济理解地点头：“我知道，或许在研究的过程中，我们会有其他的意外收获。”

“小王，这个项目的评估，你不用着急，慢慢来，可以先把你的注会考过，多读些电子电路物理方面的专业书，再来评估。”陈建强这时便关切地道：“这算是我们几个老家伙私下底给你的一个命题吧！当然，如果你要出评估报告，就必须要有切实有效的数据来证明。在此期间，你有任何问题，都可以问我们俩。”

“对！”阎海空立刻点头，再拿出手机：“来，我们互相加微信，加电话，有什么问题，你只管发邮件。”

王振济顿时笑了，再看看邓教授，而后拿出手机：“两位老师这么看重我，我一定好好学心，用心评估。”

……

回到缦云庄时，王振济便站在阳台上，和冯皎眉视频聊天，说起这个评估的事，但没有说具体的方向。

“邓教授就给你下任务了？”屏幕上的冯皎眉十分意外地道：“他还没有正式带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