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梁师公如此叮嘱,梁莫龙和吴卫军顿时笑着应下。
而后,梁莫龙便打趣着王振济:“那我们要是把你的房子搞脏了,要找保洁员来打扫卫生,岂不是也要付费?”
王振济顿时乐了:“莫龙哥,您别小瞧我!我买了会员服务,清洁费包括在其中了。你们去聚会之后,离开前,让会所的人去搞卫生就好。”
……
闲话聊了一阵,梁师公才又问王振济:“你是拿什么理由来否认斯拉尔想在我们夏国进行的无人驾驶汽车的投资?他们的技术不过关?”
“不,是大环境。”王振济收敛笑容,郑重地汇报:“西方国家,政客们注重经济利益,一切都是为利益让步,所以无人驾驭汽车在西方有着广阔的市场。”
“但我们大夏国不一样,无人驾驶这项功能,涉及到军事,航运、物流、普通城市公交,以及私人客运等行业的多种职位,一旦大力推行,势必会因此而影响到大量的国民失业,这不是我们的政府愿意看到的。”
梁师公顿时与吴师公欣慰地相视一笑,而后,吴师公再气定神闲地看向吴卫军:“你看到了?振济他对政策的理解,是很透的。你当初就没有想到这一点吧?”
吴卫军十分老实地承认了:“我当初只是从经济和成本、技术可行性上去考虑了,确实是没有想到国情。”
“可我们国家,最容易影响经济方向的,就是国情。”吴师公正色道:“我们国家的市场经济,并不能算完全意义上的市场经济。虽然,现在在房地产这个方向,我们政策的控制力比想像中弱一些,但那只是因为,职能部门还没有下定最后决心,还在想着,尽可能地,能够以平稳缓和的方式来解决这项大问题。”
他再看向王振济:“你们这一次来的目的,我也都明白。不过,水力水电集团的那一位,虽然在经济上,确实是有令人诟病的地方,但他在水力建设上,也有他的强项,那就是对我国水力建设网的了解。”
“自从我们国内大搞水利建设来进行对洪涝灾害的人力干涉和调控以来,这一位参与了水力电力集团在大型水利方面的所有建设和设计工作,经验是很丰富的。”
“而且,他属于返聘顾问,在这个圈子里,有不少老熟人,在改革开放的年代,这些人或多或少在经济上都有些灰色的操作,一旦我们加强了对他的审计,难保这些人心里不会生出什么想法,从而在我们日后的审计工作中,因为这点芥蒂,给我们制造种种麻烦。”
“所以,我个人认为,你们查的时候,要注意,不能引起对方的强烈敌视和反感。”
吴师公果然就像老师所说,行事略有些保守。
王振济心里暗道,没有马上表态,只是看向梁师公。
果然,梁师公也马上道:“老吴,我明白你的顾虑。不过,很多时候,想做点事情,就不能太中庸。不能因为对方有才能,有影响力,就不去劝戒对方!以前,群众们总是笑话我们的官员,是能上不能下,让他们渐渐失去了信心,这样不行,长久下去,会出大乱子。”
“只要我们去查了,在对方看来,那就是不合作,不支持,就是对手。既然是对手,咱们该亮的就要亮。当然,亮的时候,要讲究一个方式。要么,一鼓作气拿下,要么,就一直虚以委蛇,以拿到证据。”
得,梁师公就是属于一直隐忍,而后一朝做好准备就会立刻雷霆千钧来和行动的人。
一旁的许含真见两老有可能会起争执,马上打起了圆场:“师公,吴师公,你们放心,我们来的时候,老师一再交待,做事要小心翼翼,不能打草惊蛇。我们来的目的,只是为了帮吴师兄正色,顺带解决振济那位姻亲的工作问题,所以我们会尽可能地与那一位和解。这不是敌我矛盾,仅仅是人民内部矛盾,我相信,只要我们功课做得足,又不是和对方你死我活,对方应该会理解的。”
都是退休返聘的老领导,又没有什么杀父杀母的大仇,只不过是为了一个工作岗位和前途而已,许含真觉得,己方这边有足够的筹码,也不是不能把那一位的态度缓和一些,从而给大家双方以继续同存的机会。
梁莫龙这回就在一旁点头:“其实那一位之所以要把立军牵咬进来,就是因为我们在暗中查他。当然,查他是立军的工作,该查的还是要查,只是查出问题之后,怎么去处理,是领导要考虑的事情。”
他再看向吴卫军:“立军你现在是帮领导在背黑锅,我觉得上面的领导未尝不知道这一点,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出声,还是因为,他们想看看我们的反应。”
他再瞅一眼王振济:“说不定,是想看看振济的态度。”
王振济顿时皱眉:“看我的态度?为什么?我又不混体制里。”
梁莫龙意味深长地笑笑,看一眼旁边的许含真与彭见祥,才悠悠地道:“你是我爸的关门弟子,我目前又只是在证券监管,上面的领导自然要考虑到你未来的职业发展方向。毕竟,你是擎网科技公司的股东。”
王振济微愣:“我这个身份只是一个投资者,不管经营啊!”
“现在不管,不代表以后也不管。”始终听得很认真的梁师公突然微笑起来,再又提醒:“若是你以后评估和审查的项目增加,又能一直保持着成功率,说不定领导们会考虑让你兼兼职。”
王振济再愣,随后,见许含真与彭见祥很有默契地对视一眼,均会意地笑了,王振济心思疾转,马上问:“师公,您的意思,以后,领导有可能会让我去当当监事,或者其他与内部审查有关系的职务?”
梁师公顿时笑了:“不排除有这个可能。总之,领导的眼睛是雪亮的。有时候没有采取措施,不是不知,是时机未到,不好擅自行动。这种事情不是打架,这一场打输了,下一场打赢回来就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很多时候,输和赢,只有一次机会。而败者的前途,将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暗澹,甚至是再无前途。所以,大家都不得不谨慎。”
王振济皱着眉头想了想,而后很是洒脱地笑道:“没事,我反正就紧跟师公和师父的脚步,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在政治敏感度上,不管是师公,还是老师,都比自己要强很多,所以,自己有事就找两位长辈们参考就好!
……
等王振济夫妻和许含真、彭见祥一起回到入住的缦云庄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半了。
洗漱过后,换上睡衣的王振济便在舒适的床上和冯皎眉讨论着先前两位师公的态度:“他们这是觉得,真哥和祥哥之前的调查没有进展,怕我来了也依然帮不上忙,在暗示我们呢。”
冯皎眉嫣然一笑:“那你自己觉得呢?有没有信心?”
“我想,或许我们之前的方向错了。我们并不是要查那一位领导的问题,而是疏远他与那位工程经理的关系,以及想办法证明,吴师兄虽然先前中止了对蒙建的调查,但私下里还是一直在查。后面这一点,我相信吴师兄肯定在做。前面这一点,就需要我们去努力找机会。”
冯皎眉讶异起来:“你……你……。”
“真哥和祥哥在财务审查上,都有他们的长处。而且这事我相信莫龙哥与吴师兄也在暗自参与。这样都没有能在12月份查出眉目来,我不会自大地认为我就一定可以。”王振济很通透地道:“我相信,他们还是有种种顾忌,所以有些事情,不敢说得太透。”
“京城官多,莫龙哥与吴师兄都在体制内,处于事业上升期,应该不想太出头,要稳。所以,查别人的底,不如和别人适当地缓和关系。我们只要达成我们的目的,就好。”
就在这时,他看看手表,再愧疚地看着冯皎眉:“明天上午你和厉姐去买东西吧,我就不陪了,我要和真哥、祥哥去看看资料。”
“哦,没事,”冯皎眉大度地点头:“有厉姐陪着我就好。中午你也不用来刻意送我。有厉姐陪我回汇金,不怕的。”
“没事,”王振济马上又道:“中午我们总要吃饭的。吃完饭,我先送你上飞机,再回来和他们一起工作。他们知道你怀孕了,肯定也不放心让你单独去机场。”
冯皎眉顿时甜蜜地笑了:“也行。”
……
让王振济意外的是,第二天的上午七点多,吴卫军就打来电话,道是出身军人家庭的老婆会开车来陪冯皎眉、厉专娟一起去买东西,吴卫军也会带资料来缦云庄与王振济师兄弟三人一起讨论工作。
这样也好,看来这位吴师兄还是很热情很周到的。
于是,九点多,吴卫军和师嫂韩美珍开着一辆部队的军车来了。
韩美珍十分热情地保证:“小师弟,你就放心和真哥他们讨论工作,我会陪着小冯和小厉好好逛街买东西,保证她俩的安全。”
吴卫军笑道:“你嫂子也练过功夫,两个人保护一个,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王振济忙谢过,再送着三女一起上了军车,呼啸而去,这才随着吴卫军和许含真、彭见祥一起,坐彭见祥在京城的车,来到水力电力集团在京的办公楼。
近四十分钟后,王振济看过了前段时间被许含真和彭见祥联手搜集而来的各种资料后,确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有问题的绿标挺多,但严格说起来,因为历史的原因,总金额并不算大。
而且这个叫魏国柱的返聘领导,是属于那种看事情的危害大小,才收钱办事的人。项目不错,塞钱人的资质也不太差,不会造成太的事故,此人才会收钱而办事。
也难怪吴师公并不想彻查此人。
这位领导还是有一定道德底线的。
没有必要去和此人彻底撕翻脸,因为这世上有很多这样的官员。
所以,真要按自己先前的思路那样,尽量想办法让魏国柱不再为田国恒朋友手下的那位工程经理宋阳正说话,才是更有人情的办法。
他拿起手机,拍下记载了魏国柱与宋阳正的姻亲关系的那份资料,开始分析。
宋阳正早逝的母亲,是魏国柱唯一的,也最疼爱的亲妹妹。
王振济在空白处写下几个字:“魏国柱是看在妹妹的份上,才一再关照宋阳正。魏国柱本身,对宋阳正的贪污不以为然。”
嗯,“不以为然”四字瞬间被绿标。
王振济眉头一挑,将这四字改为:“厌恶。”
这回没有绿标了。
王振济眼睛一亮,这也印证了,明明魏国柱是水力电力集团堪称元老级的高层领导,宋阳正却只是一个小小的分点项目工程经理的事实。
王振济再继续写:“宋阳正对母亲颇为孝顺。”
若是不孝,魏国柱也不会忍着厌恶罩着这个外甥。
而后,这段文字上,“颇为孝顺”四字再被绿标。
王振济顿时心里一跳。
为什么要绿标?
难道……。
他思索一阵,试探地将“颇为”两字改成了“不太”。
“不太”两字顿时恢复了正常的底色。
这……这……,这有点……。
王振济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想了又想,再将这段话改为:“宋阳正早年对母亲表面孝顺,实则不服。”
全段话无绿标。
他立刻再加一句:“宋阳正的母亲虽然伤感于宋阳正的表里不一,但爱子心切,临死前还是托魏国柱要好好照顾儿子。”
全段话亦无绿标。
所以,这就是一个抑郁的母亲宠爱儿子的结果?
魏国柱并不清楚宋阳正对母亲只是表面孝顺?
见王振济不再看资料和查手机,而是在沉思,一直在旁观他的吴卫军看了看手上的国产腕表之后,忍不住就开口询问:“振济,你可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