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沈修齐在早饭时候,抱着自家的小囡囡笑的欢快。看到挺着大肚子的林雪,早就已经听闻风声的胖子边吃边乐呵:
“徐清沐,这是谁的种?”
坐在徐清沐身边寸步不离的曹彤,眼神立马警戒起来:“胖子,吃你的饭!”
可又瞥见胖子怀中的小囡囡因声音太大,而有些害怕的哭起来时,少女那独有的母性便爆发出来。
“小囡囡,来婶婶抱抱,不哭不哭。”
林雪一直蹲在另一张离主餐桌并不远的位置,期间神色并不好,那重伤的徐培的到来,似乎让她更加有些羞愧。
徐培倒是无所谓,反正如今与那徐清沐已经算是真正的兄弟,虽说在林雪的这件事上,徐培似乎亏欠徐清沐些,可事已至此,又能如何?所以从昨晚夜里开始,这个叶家算是真正年轻一辈的翘楚,就开始鬼哭狼嚎,嚷嚷着要让林雪过来照顾自己。
当然,林雪至若惘然。
只是从头到尾,徐清沐的冷眼旁观,着实让这个身怀六甲的林雪,伤了心。
已经将小囡囡递给曹彤的沈修齐,贼兮兮的低声问道:“看这样子,估计个把月就要生了,真不是你的种?”胖子纯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而且好奇心极重,一副“你抓紧说,我在听”的欠揍表情。
徐清沐叹口气,看着这个昔日的好兄弟,表情有些沉默。
沈修齐一脸期待,看着架势,是要全盘托出呀!
而下一秒,沈修齐的脸色就变了。
“徐洛,沈修齐问我,伏牛镇哪儿的勾栏最好,哪儿的姑娘最嫩。”
一时间所有的眼光齐刷刷的投了过来,徐洛公主更是眼神一冷,随即迈着完全跟“大家闺秀”搭不着边的步伐,气势冲冲冲了过来,一把薅住沈修齐的头发:
“死性不改,我让你死性不改!”
沈修齐哀嚎:“是徐清沐欺我!”
“人家能欺你?多正经的一个人呐,嗯?你别把人家给带坏了!就这样还想着再生个儿子?生个屁的生!你等着,沈修齐,今晚上老娘让你站不起来!”
“......”
周围一众吃饭的人差点一口喷出,辛苦的忍着笑。
李诚儒倒是装了副天真:“站不起来?老夫倒是好奇,怎么个站不起来?”
徐洛两眼一瞪:“你也来试试?”
沈修齐连忙打圆场:“媳妇,我错了,你那套端马步提尿桶的折磨人法子,我真的不想试了。”
沈修齐,一如既往的圆润。
徐清沐心中有些温馨,这般在一起其乐融融的吃早餐,已经好久没有过了。
尤其是爹娘,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
正在这时,衙役前来禀告,告诉众人林老爷回来了。
徐清沐神情一窒,林老爷,果然没死!
随后众人连忙放下早餐,迎接出去。徐清沐更是一人当先,走在了众人前面,率先迎接林老爷而去。
“林老爷。”
徐清沐半跪,对于眼前这林府的老人,即便当年对徐清沐百般苛刻,可要是没有这老人,徐清沐早已横尸街头,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伏牛镇,更别说如今,有了那人间最得意的一剑。
“快起快起,我可承受不住这一跪。”林老爷连忙将半跪在地的徐清沐扶起,看着眼前这少年郎,林勇的心中更是百愧疚。
倒不是因为徐衍王,更无关乎炎帝的威压,只是当年十二年来,活在自己眼中的徐清沐,真真实实成了他心中的儿子。
所以,当年出伏牛镇时,他不惜犯死罪,也要告诉徐清沐,小心林雪。
虽然后来因为种种原因,犯了错,可心中对徐清沐的牵念,不少一分。
“徐清沐,我......”
林老爷那句“对不起你”终究没说出来,只是眼圈有些微红,扶着徐清沐臂膀的手有些发抖。
“进来说,林老爷。”
徐清沐将这个似乎一瞬间苍老了些的林老爷扶进正屋,上座而自己侧立于他身边。
“徐清沐,你爹.....他让我告诉你,未来一年的时间,一定要努力提升实力,这样在将来的人间大乱时,才能活下去。”林勇平复了些情绪,当初被徐衍王那炎帝身份,压倒绝望的老人,如今也算是缓和了过来。想来那炎帝,终究是念在了自己帮衬多年的份上,才没有下死手。不过林勇知道,他徐衍王要是想杀自己,无外乎伸伸手指的事。
“我爹他们......在哪?”
自从从皇宫一战之后,徐清沐就再也没有见过徐衍王一眼,包括曹皇后娘娘。
林老爷的眼中有些异动:“这个我还真没法告诉你,一是我根本不知道你爹娘后来去了哪,二是临行前,你爹特意嘱咐过我,切不可让你动身前去找他。”
徐清沐的眼神有些暗淡。
虽然少年早就知道,他的父母好像在避开自己一般,否则当初在那伏牛镇,就不会故意躲着自己不见。
“不过你爹让我带了样东西,让你滴血之后,交给陈赟。”林老爷随手从包裹里取出一枚发簪,交给徐清沐。
发簪入手温润,却有些说不出来的质地之感,倒是有些圆润的像骨头。徐清沐有些疑惑,可还是将指尖血滴了一滴,随后交给陈赟。后者握住发簪的那一刻,浑身抑制不住的颤抖,脸上表情极为诧异,随后,等到陈赟安静下来后,那枚发簪已经消失不见,融入了陈赟体内。
之后,陈赟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伏地而拜:
“奴婢见过主人。”
徐清沐更是一脸惊讶,给了她一枚发簪,就这么认起了主人?
剑无缺却直接飘飞了出来,对着跪在地上的陈赟仔细打量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真不错啊,不愧是芦三寸,这等伏笔用的真是绝了。想不到三十年后的局,都被他尽数算的清楚,啧啧啧。”
果然,又是芦三寸!
徐清沐将陈赟扶起,看着眼前曾是金陵城中,无数男人做梦都要看上一眼的陈双冠,纵然是徐清沐,也有些羞赧:“陈姑娘不必如此,若是陈姑娘以后有离开的想法,轻陈姑娘自便,我一定不会阻拦。”
陈赟轻轻摇摇头,没有说话,随后安静坐回原地,不再言语。
只是眼中的复杂情绪,却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尤以思念为重。
剑无缺继续开口道:“徐清沐,你知道那簪子,是什么吗?”
少年瞥了剑无缺一眼,没有回到。
“那是陈赟的爹娘魂魄,也就是我跟你说的,陈赟能够觉醒的机遇。”剑无缺有些由衷的佩服:“这个芦三寸,倒真是让我发自内心的佩服啊。将那小妮子爹娘的魂魄各自去了一魄,随后温养在她哥哥的身体中,炼制了这么些年。更觉得是,他似乎已经算好了什么时间、什么人去收取这硕果,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啊。”
徐清沐也心头震惊,难道那簪子,就是他爹娘的灵魂所化?
陈赟已经低头,看不出所思,可在坐的各位,眼中都是震惊。
小女孩灵儿嘴里塞的满满,口齿不清:“大哥哥,我确实在那簪子上,看到了两个灵魂。”
小女孩的眼含日月,让徐清沐更加确信,剑无缺的推断,皆是正确。
少年不由得想起了剑无缺那句“天下有我剑无缺,皆快哉”,如见再看着芦三寸,谁人能够喊上一声:
“天下有他芦三寸,皆快哉?”
无人应,犹如英烈孤坟。
唯有寂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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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兰宫。
重伤的许三宁躺在床上,身边站着许昆和他那刚过门的妻子,司徒静。
如今的司徒静已经彻底没了当年初遇徐清沐时的活泼俏皮,眼中的疲惫,让这个年仅二十二三的娇小女人,看起来犹如心事忡忡的幽怨之妇。
“叔,究竟是谁伤的你!”
许昆双拳紧握,手臂上的青筋暴起,这么些年来,眼前的胖子虽然平时行为古怪,有些不伦不类,可对他许昆,那是相当的好。如今鬼府镇杀天下英杰的事,虽然许昆极力反对过,可最终,却都是为了他一人而已。
“咳......咳咳,昆儿......”
许三宁欲言又止,随后眼神有些虚弱的瞟向身边的司徒静。
一向温文尔雅的许昆准头看向那个新婚妻子,眼神中冰冷至极:
“滚出去。”
三个字咬的极重,似乎怨念无数发泄,那司徒静,倒是成了个宣泄口。可怜的新婚之人,却连一个字都不敢反抗,默默退出房间,连关门的声音,几不可闻。
“叔......”
许三宁再次吐了口鲜血,大限将至的虚弱在脸上越来越重,连着说话,都耗费这生机:
“许昆,三叔错了,彻底......咳咳......彻底错了......”
接着便是急剧的咳嗽声。
许昆伸手握住许三宁抬起的手,感受着手中那异物传来的冰冷之感,刚想查看,那有些冰冷的手,便彻底垂了下去。
“三叔......!”
已断绝呼吸的许三宁,眼睛却未闭。
从悲痛中缓和过来的许昆,怔怔的看着手心那枚极为熟悉之物。
正是那缺一角的铜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