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除掉人工诱变的情况，自然存在的生物都有一定几率发生自发突变；但是要达到这种二十来个独立个体当中突变度量超过四分之一的程度，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通常来说生物自发突变是一件概率很小的事，即便是这些蚁类生物全部都是通过近亲交配的方式生下来的，也不可能发生这么密集的变异现象。

更何况，这些蚁类生物变异的地方都还不太一样。如果只是一种分布在附近蚁类群落当中的隐性基因突然爆发，那也不至于会让这些变异后的蚁后产生那么大的区别才对。

“没错，这个的确是有些奇怪。”方远说道，“这个星球上的生物的DNA应该不至于不稳定到这种程度吧？我看其他生物好像也没这么多变异个体来着。”

小宁不在，这种专业问题倒也没法马上得到答案；不过即便是通过眼前看到的事实与一些并不冷门的基本常识，多少也能看出一些不合常理的地方了。

“是不是因为系统影响呢？”言乐首先猜测道，“游戏里的Boss重合太多应该不太好吧，也许系统就是这么设定的吧？”

“这样的设定不是很有必要吧。”瓦罗莎不太确定地说道，“不过游戏里的怪物有时候也会受环境影响，也许这附近有什么会让它们提升突变率的东西吧？比如放射性矿物什么的……”

言乐猜测的的确是可能性最大的理由了——游戏中的怪物毕竟不是现实的东西，而这些怪物也的确是拥有系统等级的怪物；虽说由于在这个地方展开的科学实验，游戏系统在这片区域内的影响会有一些削弱，但是如果游戏系统硬是要不讲道理的话，研究这些东西也没什么用处；不过撇开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无法想到其他可能。

就比如放射性矿物——瓦罗莎猜测有放射性物质之类的人工诱变源头藏匿在这附近。这无疑是通过正常思维想到的可能性最大的一种想法了，毕竟核辐射就是一种促使生物进行突变的重要诱因。放射性物质的辐射往往具备非常强大的能量，被辐射射线影响到的生物会由于免疫系统被破坏而产生病变，也会由于DNA受损而增加其后代的变异可能性。瓦罗莎说到的可能性让言乐点起了头，不过方远却说道：“不会这么简单的，如果只考虑放射性的话，这个星球表面上的宇宙射线就已经很致命了。”

‘开卜拉518c’的大气层相对比较稀薄，很多来自宇宙的辐照射线都可以直接影响到地面上的生物，要找放射性物质的话，实际上只是这些宇宙射线就很严重了。瓦罗莎疑问道：“你是说这些蚁后突变的原因是宇宙射线吗？”

“不会的，毕竟它们可不是地球生物，既然已经生存了这么久，那么它们对放射物质的抵抗能力应该不会那么弱。”方远说道，“至少在这个星球上，应该不存在能影响到那么多蚁类群落的自然放射性物质吧。”

“你是说抗性吗？”

“抗性当然会有，即便是有能影响到它们的放射性物质，也不太可能出现在这种形态已经足够稳定的星球上吧。”方远猜测道，“更何况放射性物质探测起来很方便，如果真有那么明显的放射源，基地应该早就发现了才对。”

“这么说好像也是……”

自然存在的放射性矿物的放射性通常不会太强，尤其是在这种地质稳定的类地行星表面上。如果这些蚁后真的是由于放射性物质变异的，那它们受到宇宙射线影响的可能性还更大一些。当然这种猜想同样是有问题的——作为处于同一个生态圈的邻居，‘荒漠镰虫’和‘漩涡砂蜥’体积更小、活动区域也更接近地面，但是在它们当中，方远可没有看到过变异的个体。

言乐问道：“那你说是怎么回事呢？既然不是系统设定、也不是突变因素影响的话……”

“不不，我可没说跟系统设定没关系。”方远解释，“而且突变因素也不止辐射一种，比如化学物品和气候原因应该都可能有影响吧。”

“对了，化学物质！”言乐恍然大悟，“就是地球化气体之类的东西吧？纪录片里边那种东西可以直接改造外星生物的身体结构，如果是它们的话就解释的通了吧。”

“那倒不一定。”方远说道，“毕竟这些东西都是人工造物，要说可能性的话，还是系统设定最合理。”

“哦……”言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远方你懂的真多呢。”

“只是简单的排除法而已……真正的原因还是回去找小宁她们分析吧。”

方远这么说着，这次对话也就差不多告一段落了；这些蚁后变异数量异常的事并不明显，几个外行在这里瞎讨论不如等回去找基地里的研究人员报告；而现在蓝山已经吸收掉了这只蚁后的异源物质，也该出发去寻找下一处蚁穴了。就这么继续出发后，方远心中倒是还在想着刚才说到的话题——

尽管方远自己也说最有可能的变异原因是系统设定，不过这个答案未免太索然无味了。眼下方远手中掌握着的知识与信息还不够，相比严谨的分析与推理，或许也可以通过并不严谨的猜想来得出一些蛛丝马迹——

围绕着这些‘异星沙地工蚁’发生的事难免会让人浮想联翩。‘异源’是可以从它们身上获取并提升的，变异是在它们的种群中发生的，就连那个特殊藏身处也隐藏在一段已经报废的下层蚁穴当中。通过这些线索，似乎可以发掘出一些让人出乎意料的意外的东西了——这么想着，方远却始终得不出什么比较贴切的结论，很快，下一处蚁穴就到了，战斗很快爆发，方远也来不及再去想这些东西了。

而之后的战斗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一次的行程顺利得有些让人不太习惯，当清理一处蚁穴已经成为一次几乎不存在变数的流程化行动之后，这些蚁类也就无法再对方远的小队构成任何威胁了。平日里极难看到的Boss级怪物的信息碎片被随意丢在地上，队里的玩家所关心的内容也逐渐由怎么对付敌人转向了多余的战利品该怎么办；方远自己虽然有一个多余的卡片槽，但是随着从蚁后身上获取的卡片数量开始溢出，他甚至开始考虑要不要把那个D级的合金盾牌丢掉换一张A级卡片了——

剩余的目标地点已经不多了，剩下的也都是一些由于位置距离那次云爆弹爆炸现场太远而并不能确定其位置的地方。仅凭手头的信息，已经无法继续对蚁穴位置进行精确定位了，当然，这种情况也在预定的计划中——从效果上来看，云爆弹的威力堪比传奇武器与禁咒魔法，发信器更是可以对蚁群进行强行干涉的神奇道具；不过即便如此，这两种道都是能批量生产的通用武器；尽管现在还在调试与实验阶段、尚未投入生产，但是方远等人身上带着的东西就能布置三个那样的陷阱。

这个机会可不能浪费——方远打算继续往西二十五公里、然后布置下一个诱捕陷阱，并通过那附近的地质数据来确定周围蚁穴的确切坐标。然而这个计划却失败了——在众人离开干扰器覆盖范围之后遭遇了挫折。

‘异星沙地蚁’本身是一种组织性极强的生物，在没有那种干扰器的情况下，人类需要依靠基地要塞才能在大批蚁群的围攻下勉强维持守势；大批等同于高级Boss的蚁后聚集在一起的战力是非常可怕的，才刚离开干扰器的运作范围，方远等人就遭遇了蚁群的围攻。

当然，在有便携式干扰器的情况下，即便是被蚁群围住也不是什么格外危险的情况；打开随行的便携式干扰器后，气势汹汹的蚁群很快就乱成了一团散沙。没有组织的蚁群与一般的蚁群完全不同，在混乱中，第一波蚁群的攻击被方远等人轻松化解了——枪声停歇后，蚁类的尸骸在沙漠中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战斗结束了，玩家一方大获全胜；但是看着在远方沙尘中活动的黑压压的蚁群，方远也知道这次应该是无法继续往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