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队长突然说起了不相干的话题，方远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要表达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即便是整个飞船被炸掉也是被允许的吗？”

“当然不是。”何队长解释道，“飞船被毁是自毁请求发送错误而已，属于外交事件，与这件事的处理程序没有关系。”

“就算是这样，那些人也入侵了飞船安全系统吧？控制大量军用机器人、并杀光了飞船上剩下的人，这样的事难道不是已经发生了吗？”

“当然，你说的没有错。”何队长说道，“咱们并不打算对这件事完全不加处理，只是认为这件事的严重程度没有达到需要特别调查的程度——这样解释你明白吗？对于咱们军队来说，大部分事故都会有专门的解决方案；这次事故并没有牵扯到任何国家机密泄露的问题，按照管理预案，对这种程度的事故是有预定的应对方案的——最主要的惩罚措施在于信用以及奖励惩罚，一旦发现肇事者，他们的雇佣兵团会受到信用惩罚；考虑到这次的损失很严重，他们现在以及未来所在的所有玩家雇佣兵团都与雇佣任务无缘了。”

“那么现实中呢？”

“当然也会调查。”何队长答道，“毕竟你说看到了那个上次任务中的‘孟小磊’，虽然上次没查出什么底细，不过这家伙可还在国家安全局的小红本里呢。就算上级不想调查，我自己也对那家伙好奇的很呢。”

“那么具体会怎么做？”

“我也不太清楚，”何队长说着，补充道，“具体情况也不能告诉你。不过无论如何，如果能够找到那个家伙，那么最后肯定不会轻易姑息。”

“好吧……”

通过何队长的解释，方远大概明白了军方对待这件事态度的是怎么回事了。这次任务的保密等级并不高，本身就是容许玩家参与进来的一次雇佣任务；就和方远很早前就知道的那样，即便是被玩家捣乱而搅黄了任务、甚至彻底毁掉了飞船，也仍然不是什么让人在意的重大事故。那些机密资料当然不用多说了，虽然可能会有用，但是最后也被方远与孙金刚他们给毁掉了；至于飞船被毁，就更不是问题了。

这本身就一艘没什么大用的老旧后勤飞船，更何况这里还是虚拟世界；看上去似乎很大，实际上却只是一段代码而已。

而这也就是方远接触到的所有有关这次事故的解释了。如果不是方远坚称他最后看到了上次任务中的可疑人物‘孟小磊’，这次事故的调查甚至不会延伸到现实当中。仅仅是损失一些线上游戏中的信用分数与任务奖励，而这些惩罚只会对游戏中的东西有一些影响，并不会涉及到现实中的惩罚行为。

目前调查仍然在进行中，现实世界中的进展方远知道一些，因为主要调查方向在方远看到的‘孟小磊’身上，那台蓝色机甲的驾驶员倒是被连带着调查了一遍。根据铁鹰以及他们公会其他玩家的解释，被方远打败的蓝色机甲的驾驶员不是他们，在‘堂庭’站即将停电之前，他们公会的机甲正在换人，突然空气泄露掉之后，现场一片混乱，机甲也被不知道什么人给开走了。虽然后来它们也想到了‘生氧纸’，并有一部分人活了下来，不过那台军用机甲早已离开了那里，以至于他们也不知道机甲上乘坐着的到底是谁。

目前军方正在调查几个玩家佣兵团里的玩家，关于‘蓝色机甲里坐着的到底是谁’，已经扩大到除了铁鹰之外的其他人身上了。就连方远也被要求要做一些记录——当然，目前还没什么结果就是了。

铁鹰他们所说的证词不知真假，不过方远倒也知道，在他把机甲让给奔跑的蜗牛后，其他公会的会员也多少有些想要试试这种炫酷的大型机器人，情会长、铁鹰与韩新强都把机甲让给别人用过，所以他所说的话可能性并不是没有。而当时现场一片混乱，很多人第一时间窒息而死，也让不在场证明的调查变得麻烦了很多；那两个人对应的现实世界身份到底是谁，现在仍然没什么头绪。

至于目前从游戏中找到方远、并特地来做记录的两个士兵，则是为了调查这次事故而来的士兵，他们与之前‘孟小磊’的案件没有关系，是按照标准程序、在游戏中调查这件事的特别职能人员，本身与那个专案组也是分属于两个没有太多联系的部门。最后做出刚才那样的业余反应，反而不是什么让人意外的事了。

至于这次事故最后的调查工作的进展情况，也就大概是这样的了。

最后来自‘普罗米修斯’的射击，让那艘执行任务的货运飞船彻底涅灭在了小行星带当中，飞船毁于一旦的同时，也让所有可能的线索直接消失了。方远对大国外交的了解并不深入，除了知道那个‘孟小磊’可能会与星河联邦有一些联系，也无法从中看出更多信息与情报。目前调查仍然在进行中，方远也想知道那两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甚至关于与‘贤者小姐’的那番谈话内容，方远已经有了一些自己的猜测。但是从各个方面看到军方并不积极的怠惰态度，方远也难免有些泄气。

心中固然不满，不过日子还是得一样过。现在调查还在进行，现实世界中自然不用多说，方远也尚不明白目前到底调查到了什么程度、到底还有没有在继续进行；今天看到这两个人，便是‘数字司令部’派来的调查人员了。

两个士兵起身离开，方远也捡起了丢在旁边的宝剑、把一个空的背包背在了自己背后，便准备离开这个地方了。

出门的时候，刚好看到飙着尘土绝尘而去的装甲车，装甲车经过的路边横七竖八地倒着很多丧尸的尸体，便是这辆装甲车在来时路上随手杀掉的。这辆车似乎是目前军队中被统一使用的型号，上次参加任务的时候方远就坐过一次这种载具。这两个士兵过来的时候，也是乘着相同的载具。

托他们的福，方远也能大摇大摆地在大街上行走了。带着那个空背包，方远一路回到了萝海小区，并回到了自己的出生点——那个三号公寓当中。

经过那次丧尸潮的影响，萝海小区当中一片狼藉；好在里边的丧尸已经在方远等人离开的那几天退去了，就连那个大鸟‘天启者’，也在被那次过来接送的装甲车上装载的旋转机枪给扫了一通之后，直接飞离了这个住宅区附近，再也没有回来过。‘天启者’本身是一种十分凶残的生物，不过面对搭载着机枪的装甲车，却似乎并不想正面进行攻击，在受到攻击之后，它选择了主动退让。

方远从三号公寓侧面的废墟登上公寓二楼，眼前看到了被‘天启者’搞得一片狼藉的三号公寓废墟。到处都可以看到黑色血液的痕迹；虽然因为前几天的一场大雨而被冲淡了不少，但是这个面目全非的建筑显然已经和方远记忆中大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