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至深,小云放好洗澡水,褪去了身上的佣人服,暂白的皮肤裸露在外,她躺在浴缸里,双目游离地擦拭着身体。
她想起自己的家庭,两年前父亲在工地出了事故,在医院躺了一个多月便离开了人世,母亲嗜赌如命,不仅把工地老板赔偿的钱赌光了,还欠了一身的高利贷,为此她失去了读书的机会,在她最落魄无助的时候,那个和蔼的老人出现了。
他带着可掬的笑容,将她从泥潭之中拉出来,给了她活下去的希望。来到金家,每个人都对她嘘寒问暖,没人嫌弃她,就连身为金家之主的大小姐,也待她如姐妹一般。
她以为这是梦,她不愿醒,她想在这充满幸福的大家庭里过完这一生。
秦泊松虽然只是管家,但大小姐却视他为爷爷,平时在外总是表现得干练严肃的大小姐,一旦回到家,就会对着秦泊松撒娇。
于是,她也视秦泊松为最亲近的爷爷,别人都唤他为“秦管家”,但她却亲切地叫他“老爷”。
她需要的不多,只想每天早早起床,为他准备好早餐,帮他洗衣服,按时备好下午茶,偶尔扶着他在大院里散步,听他讲述年轻时的故事,听他说起遗憾的爱情,陪他思念那个在他心底深处久久不能忘怀的美丽姑娘。
可是……
小云不争气地落下了泪,她的老爷,再也不会在清晨时分于大院中练太极,再也不会对她露出和蔼的微笑。
“小云啊,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是找个伴侣了,别搞得跟我一样~”
他叹着气,在为她物色未来的伴侣,她没有反驳,只是轻盈盈的笑。
洗完澡,小云换了睡衣,在梳妆台前吹着头发,风吹开了窗户,今晚的风带着凄凉,拂动她的刘海,她有些诧异,放下手中的吹风筒,走到窗边探头望了望。
夜,静得可怕。
奇怪,明明关得好好的,风也不大,怎么会突然打开?
小云有些不解,抓着窗户摇了摇,并没有坏啊。
关好窗户,她再次走到梳妆台吹头发,镜中的脸蛋显了憔悴,少了点欢乐,她知道自己不该继续悲伤,就像魏少爷说的,老爷若还在,肯定不想看到自己这般模样,他一定会假装生气的责备自己两句,然后又关切地问自己,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想到这里,小云不禁笑了起来,镜中的少女瞬间添了一丝生气,她自知没有大小姐那般身材和头脑,但若能好好打扮一番,也会是不少男生倾心的对象。
就在她想入非非的时候,房间里的灯突然眨巴起来,忽明忽暗的灯光吓了她一跳。
这又是怎么回事?
灯贴于天花板之下,以她的身高,根本拘不到,无奈只好搬了张椅子,刚站到椅子上,那被关紧的窗户又被风吹开了,微凉的冷风吹进了屋里,也吹动了她的睡衣。
她有些着恼,悲伤的心情被冷风吹散,顾不得仍在闪动的灯光,跳下椅子愤愤地走到窗边,气呼呼地把窗户关上。
刚转身,窗户又被吹开了。
这一次,她没有动,她已经察觉到了诡异,脸上露出了忐忑,风“呼呼”地吹着,头顶的
白炽灯一闪一灭,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某个地方注视着自己。
忽然,灯熄灭了,房间里陷入了黑暗,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帧动频率特别快,几乎冲破胸口的皮肤。
那种被人注视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她甚至在想,此刻身后会不会站着一个人,正肆无忌惮地打量着自己。
风声中似乎掺杂着笑声,这更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身后有人!
但这也是最让她感到惊恐的地方,因为借助月光,她只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如果身后有人,应该会是两个影子,除非……
“啊!!”
小玉子正于大厅沙发上打坐,心中不知念了多少遍佛经,拾眼看了看墙壁上的挂钟,此刻已是午夜的零点。
“畏哥怎么还不来……”
她起身瞅了瞅二楼的楼梯,正想上楼看看金莎和魏恒,忽然听到了车鸣声。
她走到门口,范无畏和郭文从警车下来,见范无畏神色凝重,她感到疑惑:“畏哥,你怎么了?”
“小玉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
这问题真有些莫明其妙,自己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他面前吗?
范无畏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忽地,他又问:“你姐姐呢?”
“她在楼上休息,魏大哥正陪着她。”
“不好!”
范无畏暗道不妙,欲要冲上楼去,大厅的灯光突然忽明忽暗,阴凉的冷风“嗖嗖”刮进大厅。
来了!
不用想,一定是唐冬妙开始行动了,可她的目标,到底是谁?
“啊!!”
正想着,一声尖叫冲断了思路。
小玉子惊呼道:“这是,从小云姐的房间传来的。”
该死!
范无畏顾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向小云的房间,他用力拍打着房门:“开门!开门!!”
小云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救命……不要……不要杀我……”
紧接着,一阵“咯咯”的笑声传出来,范无畏焦急无比,用力的踹着房门,但这门并不是普通的木制门,那锁头坚硬无比。
“可恶!”
第一次,范无畏有些怀念道馆那老旧的木门。
“怎么回事?”
魏恒随着金莎一道出了房间,显然也听到了小云的尖叫声。
范无畏没有回话,但望着魏恒的眼神充满了敌意,不过眼下最重要的是打开门救人。
“小玉子,你菲姐把阳雷符落在了金莎的房间里,你快去找。”
小玉子点头,略过魏恒和金莎的身旁,范无畏又道:“郭警官,你后退一些~”随即他抛出两张黄符,催动了桃木臂,一拳将坚硬的房门轰开。
小云背靠着墙壁,脸上写满了惊恐,她早已被吓瑟瑟发抖,那个步步逼近的女人,穿着一件深红的旗袍,一头披肩的散发,那张脸,破碎的脸,森森的白骨黏着模糊的血肉,她似乎在笑,脸上的
肌肉在抖动,鲜血仍未干涉。
好恐怖!
门就在女人的身后,小云听到有人在砸门,可她不敢过去,因为女人已经逼近了她眼前。
“嘭!”
那宽厚的房门,居然被轰得破裂,她看到一个头发蓬乱的青年,他的手臂,似乎添了一层铠甲,力道竟然如此之大。
“唐冬妙,快住手!”
范无畏大喊一声,唐冬妙却好似听不见一般,修长的指甲已经逼近小云的喉咙。
“我叫你住手!”
范无畏又吼了一声,挥着桃木臂冲向唐冬妙,唐冬妙不为所动,只是轻轻甩动手臂,一股无形的力量直接将范无畏撞飞倒地,胸口一阵闷痛,他吐出了一口温热的鲜血。
“畏哥!”
小玉子急匆匆地来到范无畏身边,将两张阳雷符交给他,范无畏看到阳雷符,瞬间有了底气。
他咬破食指,一滴血点在阳雷符上,已经有些褪色的阳雷符,突然闪起了金光,范无畏撑起身子,中指与食指夹着阳雷符,默默念了一道咒语,随即狠狠地将阳雷符甩向唐冬妙。
唐冬妙不以为意,仍是挥动手臂,但令她吃惊的是,那道黄符犹如利剑一般,竟然冲破了她的无形之力,她想躲,却来不及了,阳雷符刺中了她的后背。
“啊!!”
在阳雷符的强大雷力之下,唐冬妙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声,房间里的摆设被这一阵吼声震得东倒西歪,窗户的玻璃与天花板的白炽灯更是支离破碎。
“没想到,你竟然还有如此威力巨大的符……”唐冬妙虚弱地躺在小云的身旁,自嘲一笑,她轻敌了。
范无畏趁机冲过来拉走惊魂未定的小云,他看着已经恢复美丽样貌的唐冬妙:“若不是欠了易星廉人情,我现在都想直接打得你灰飞烟灭。”
唐冬妙仍保持着惨淡的笑容:“那你不如现在便结果了我,完不成任务,我回去也会面临十八层地狱般的折磨。”
范无畏冷哼一声:“人间没有十八层地狱,你没去过地府,更不知道十八层地狱的可怕,那个操控你的人,不过是个苟延残喘的旧时代遗物,他掌控不了十八层地狱。”说罢,他拿起一个侥幸没有破碎的花瓶,拿出另一张阳雷符,将唐冬妙封于花瓶之中。
“你就在里面好好呆着,等我收拾了那个混蛋之后,一定会处置你。”
“范兄弟,结束了吗?”
郭文推了推眼镜,小心翼翼地环顾着房间。
范无畏又露出了平日里懒散的笑容:“结束了,我已经将她封信在这花瓶之中,有阳雷符镇压,她出不去的。”
小玉子扶着小云,她早已吓得没了神志,不过呼吸很平稳,醒后能不能接受现实,就得看她的承受能力了。
金莎后怕的抓着魏恒的衣角,毛汗湿透了手心,不过她还是鼓着勇气与小玉子扶着小云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魏恒正要跟上去,却被范无畏拦住,他将花瓶递给郭文,让他好好保管,随后对着魏恒低沉道:“我有事问你,随我到一楼大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