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呢?”
郭文追问:“最后一天之后,到底是什么日子?”
“是小玉子的满月之日,对吧?”
三人回过头,范无畏不知何时来到了秦泊松的卧室门口,他喘着气,似乎很急。
“畏哥,你没事了?”
小玉子有些欣喜,围着范无畏绕了一圈,确实没发现什么伤。
范无畏宠笑道:“没事,那煞鬼想精神攻击,奈何我精神力太强。”易星廉若是听到这呆子搁这儿吹牛,或许会后悔当时没有直接动手。
“没错,”杜仲峰说:“最后一天之后,便是二小姐的满月之宴,老秦用了四天时间终究没有查处凶手是谁,但宴会不能取消,毕竟帖子已经发出去了。宴会的进展很顺利,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直到……”
直到天气突变,一家之主的金凌突然发疯,腥风血雨的屠杀就此来临。
杜仲峰显然是不想再回忆那个恐怖的夜晚,话说到一半,他便离开了秦泊松的房间,郭文带上门,不管怎么说,这里始终是死亡现场。
“范兄弟,你说秦老伯他会不会……”
下楼的时候,郭文小声嘀咕了一句。
“尸变?”
范无畏接下话茬:“放心吧,凶手的目的已经达到,不会对他的尸体动手。”
话岁如此,但郭文还是满心忧愁,毕竟有过先例,而且他也不知道昨晚王子阳跟着范无畏去金凌餐厅时发生了什么。
“你若还是担心,等会我跟你回警局。”
眼下,他还有事要问杜仲峰,这关系到小玉子所担忧的事--禅灵寺,或许真的有可能被毁。毕竟那个作为幕后黑手的神秘男子,是个活了一百多年甚至更久远的鬼师。
来到大厅,范无畏迫不及待地开口问:“老爷子,你与金家第一代主人金阁章认识也有数十年了,可知他有什么仇人吗?”
仇人……
杜仲峰脸色凝重,他反问道:“你觉得,一个原本默默无闻的愣头青年,在短短几年之内便成了古玩界的龙头,他能有多少仇人?”
确实,金阁章年纪轻轻就纵横古玩界,那些早已成名的大人物,又怎会甘心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给压一头?他们必然会采取行动,想办法将这只立在鸡群中的白鹤给除掉。
“面对诸方人物的不断骚扰,老爷处理的很果断,从认识开始,我便知道他是一个有头有脑的人。遇事不慌,思维清晰,这就是我愿追随他的原因。”
范无畏仍不罢休:“那金凌呢?他虽然比父亲有头脑,但终究只是继承人,他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金阁章打下来的,我想那些古玩界的人士,都是看在金阁章的面子上才与他合作吧?会不会有人不服他?”
杜仲峰冷淡道:“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活在这个世上,谁没有几个仇人,那些躲在暗处窥视你的人,你又怎么可能一一防备?
“他们父子,有没有收过什么奇怪的古物?”
杜仲峰一怔,并没有直接回复范无畏的问题,双眼不禁瞄着小玉子。
“若说奇怪的古物,倒是有一个……”
范无畏随着他的目光,视线定格在小玉子的胸前--闪着光泽的环蛇戒!
难道说……
“那枚戒指,就是一件奇怪的古物。”杜仲峰道出他心中所想:“我起初反对老爷收下那枚戒指,因为那东西来路不明,但老爷似乎着了魔一般,对那戒指爱不释手,更是将它当成了家传之宝。”
十一月的一天晚上,他正准备休息,秦泊松急忙忙地敲响诊所的木门,说金阁章带回一个身受重伤的年轻人,急需医治。
他不敢怠慢,取了医药箱和针袋便赶往金家别墅。
那年轻人躺在床上,浑身是血,额头渗出豆粒冷汗,嘴唇干裂发白,一看便知受了很重的伤。
金阁章嘱咐他一定要救活这个年轻人,头一次见到金阁章如此焦急,杜仲峰暗暗猜测,这年轻人,或许对金阁章来说,是非常重要的人。
经过几个小时的抢救,终是保住了年轻人的命,他清醒的第一句话便是:“谢谢。”
他是对自己说的,还是对身后的金阁章说的?
杜仲峰不想去猜,既然年轻人醒了,那他的任务就完成了,见年轻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来是有话要与金阁章说,杜仲峰识趣地想离开,哪知金阁章却只是让秦泊松到门口候着,并没有将自己支走。
“感觉如何?”
金阁章坐到床沿边。
年轻人微微点头,眼中甚是感激:“多谢救命之恩,但我与你素不相识,为何救我?”
金阁章轻笑一声:“你不知我,但我却知你,几年前我见过你一次。”
“何时?”
“三年前,我随家父到一个村庄收取一件出土古物,但村庄里出现了诡异之事,于家中自杀的一名女子死后阴魂不散,在村庄里为非作歹,整得人心惶惶。那时我颇不信邪,不想真的碰上那女鬼,幸得一青涩少年出手相救,只可惜你那时走得匆忙。”
年轻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时候我还未出师。”
两人谈得风轻云淡,杜仲峰在一旁却听得毛骨悚然,本以为这年轻人也是古玩之人,却不曾想,他竟是驱魔人。
那一夜,金阁章和年轻人聊了很久,杜仲峰虽犯困,却不敢离开,直到天色灰蒙之时,两人才停止了交谈。
“仲峰,此时不可宣扬。”
金阁章似乎知道他心有疑惑,但却并没有打算与他解释。
第二天下午,年轻人已经可以离地行走,这让杜仲峰感到很是惊讶,他可是全身上下遍布伤口,怎么可能好的那么快?
年轻人并没过多久留,在伤势好转得差不多时,他便有了离开的打算。
送别时,他将一枚戒指赠给金阁章,同时还将一张纸条递给他。
“以后遇到什么难事,便去这里找我,这戒指是信物,当你拿着戒指去找我时,我可以替你做一件事,切记,是不违天理之事。”
杜仲峰瞅着金阁章手中的那枚戒指,不知为何,那戒指上栩栩如生的吐信双蛇,令他
有种不寒而颤的感觉。
“直到少爷出生,老爷也未曾去找过那年轻的驱魔人,他们从此就再也没有见过,即便是当时金家面临着破产,老爷也依靠自己的本事挺过了危机。”
其实在金家灭门惨案之后,杜仲峰已经联想到是鬼怪作祟,但那时侯阴阳师等行业已经渐渐没落,而且他也不知道那年轻的驱魔人在哪儿,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你知道那年轻的驱魔人叫什么名字吗?”
“严震。”
严震!!
范无畏稍稍一惊,终于明白神秘男子为何会针对金家了,应该是恨金阁章当年救下背叛自己的徒弟。
那么,他为什么要夺取易星廉他们的记忆呢?存储记忆的容器,又是什么?
等等……
老方丈说戒指是他年轻时赠出的,他的法号叫一沉,他就是神秘男子的徒弟!!
绕了这么大一圈,原来老方丈早就知道了一切,范无畏有种被耍的感觉,他捏紧拳头,若不是接下来要制止易星廉和唐冬妙执行杀人计划,他恨不得跑到禅灵寺将那老秃驴暴打一顿。
“小玉子,把戒指给我。”
小玉子摘下戒指,范无畏仔细地把环蛇戒来回看了一遍,却是察觉不出有何不妥,这只是一枚普通的戒指。
谜团揭开的差不多了,范无畏让小玉子留下照顾金莎,自己跟着郭文前往警局。
秦泊松的尸体被推进冷冻柜,范无畏的视线却落在旁边的柜子,每个柜子的牌子上都写有死者的名字,而旁边那张柜子上的名字是--王子阳。
“为什么没有将他安葬?”
郭文眼神有些黯淡,推推眼镜说:“在案子没破之前,我不会安葬他。”
“对不起~”范无畏声线略微沙哑:“是我害了他……”
“这不是你的错,师父说过,在穿上警服的那一刻起,他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
“他有什么家人吗?”
郭文带着范无畏来到王子阳曾经的办公室,桌子上放着一副相框,照片上是一个干净历练的年轻女子,她穿着警服,一抹牵动人心的笑容深深吸引着他。
“她叫袁洁,是师父未过门的妻子。”
“她现在在哪儿?”
“已经不在人世了……”郭文双眼朦胧,“她和师父是搭档,五年前的一次抓捕行动中,为师父挡下一枪,在他怀里死去。那时侯,他们已经订婚了……”说着说着,郭文终是抵不住眼泪的滑落,他摘下眼镜,白色的纸巾抹去了伤痛之泪,却抹不掉心中的思念。
“你真的可以召唤灵魂?死了很久的人你能召唤吗?”
那时在停尸房施展探灵术之前,王子阳是这么问自己的,范无畏心里特别不是滋味,混账的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原来,王子阳最相见的人,便是这位名叫袁洁的美丽女子。
他能活下来,是王子阳用生命换来的。
他暗暗下了决心,这一次,一定要揪出那个神秘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