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国斌下班回到家，看到家里空无一人，他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将外套扔在沙发上，他给自己倒了杯水，扯了扯领带把水一饮而尽。

李静泱回来有两天了，可却没和他说过几句话，李国斌能感觉到女儿眼中对自己的憎恨，从妻子死去的那天起，他最疼爱的女儿便将他视作仇人一般，讽刺的是，即便知道女儿恨自己，他还是在暗中保护着她，这或许就是做父母的责任吧。

李国斌拿出手机，再次给德羿警局局长彭博浩打了电话，电话响了三声后接通。李国斌语气平淡的说：“老彭，事情怎么样？”

电话那头回应道：“不好办啊，昨晚又出了个命案，也是被淹死的，就算现在想压也压不下去了。”

“知道死的是谁吗？”

“刘欢莱，刘海阳的大儿子。”

李国斌眉头紧紧一皱，脸上露出了严肃的表情，他知道，事情变得麻烦了。

电话那头接着说：“老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李国斌沉默不言。

彭博浩的声音变得有些沙哑：“他已经等不及了…”

李国斌呼吸一紧，握着手机的掌心冒出冷汗，他假装镇定道：“荒唐，你作为一个警察局的局长，居然也相信这种离奇的事？我不管，总之不能让他们查下去，为了静泱的安全，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我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你应该理解我的苦衷。”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气，李国斌直接把电话挂掉，坐在沙发上双手撑着前额。

李静泱突然从门外冲进来，李国斌微微侧首，发现女儿脸上挂着泪痕，依然是哭过，不过想到两人的关系，他又装出了严肃的表情说：“在家不许哭哭啼啼，想哭就回房间去。”其实他更想问李静泱为何哭泣，但他开不了这个口。

“爸…”

李静泱却直接扑到他胸口哭得更凶，李国斌突然有些不知所措，自从妻子离世后，李静泱从未拥抱过他，李国斌试着将她推开，但李静泱却搂得更紧，纵使他平时严厉待人，此刻却心中一软，他想拍一下李静泱的后背，可伸手之时又没了那股勇气，终是没有安抚李静泱，不过他的语气也温和了不少，他询问道：“怎么了？”

“我的心好痛…”

李国斌听后脸上抽动了一下，他想起昨天在家中碰到的那个邋遢青年，难道女儿受人欺负了？他赶忙质问道：“是不是那个警察顾问欺负你了？”

“不是…”李静泱微微抬头：“我都知道了，关于那晚妈妈离世的事情。你明明不知道她那天晚上去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解释？让我恨你这么久，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

李国斌心中一沉，他又何尝不难受？可为了女儿的安全，他不得不这么做，既然妻子帮他树立了一个不称职丈夫的形象，那他就接着这个角色演下去。

“对不起…”李国斌眼圈微红，终于轻轻将李静泱抱住，他嘴唇抿动，语气中充满了关怀：“你受苦了。”

柳月菲三人到了傍晚才回到医院，进病房时，柳月菲看到桌上的水果，她不禁疑惑道：“有人来看你？”在德羿镇除了和李千成熟悉之外，他们谁都不认识，谁会来看范无畏？难道是…

范无畏嘻笑道：“静泱和她奶奶刚才来过。”

“哟，都叫静泱了，发展的不错啊。”柳月菲小嘴一翘，眼中流露出一股醋意，她瞥了一眼范无畏，幽幽的说：“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我等着喝喜酒呢。”

“哪儿有那么快，人家还没同意呢。”

“那就赶紧行动啊，用你那三口不烂之舌去说动人家，兴许今晚就能办正事儿了。”

“你这么一说倒也对。”

“是啊，墨迹什么呢。”

…

两人的对话让李千成一阵疑惑，他低声问小玉子：“他俩这是？”小玉子在一旁抚额摇头，对两人的互怼早已见惯不惯，一脸无所谓的说：“放心，等会就和好了。”

果然，两人吵了有十分钟左右都安静了下来，柳月菲靠在窗户旁双眼冒着怒火，范无畏撕着香蕉皮一言不发。

气氛有些尴尬，李千成寻借去买饭，刚走到门口范无畏却把他叫住。李千成问道：“范兄弟有什么事吗？”

“李队长，你们去现场有什么发现吗？”

提到案子，李千成脸上布满了消沉：“什么也没发现。”他是真的毫无头绪，虽然有范无畏等人来帮忙，但直到现在他也没发现有关凶手的任何线索。

范无畏低沉道：“我倒是有一条线索。”

“嗯？”

李千成和小玉子同时望着范无畏，就连正在生闷气的柳月菲也心生疑惑，他们跑了几个小时一无所获，范无畏躺在医院都能找到线索？这谁信啊？虽然她知道这八成是水鬼所为，但这种事不可能直接告诉李千成的，毕竟李千成不信鬼神之说。她质问道：“你能发现什么线索？”

“是这样的…”范无畏把王桂钧所说的话再叙述给三人听，小玉子和柳月菲没有太大感触，倒是李千成在听的过程中表情来回变化--惊讶、疑惑、不可置信，最后满是惊恐。

“这…真的有鬼？”

“李队长，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我也不好再隐瞒什么，不管你信或是不信，这几个受害者都是被水鬼所杀…你记得昨晚在秋波湖看到的景象吗？你觉得那是人能做到的吗？”

李千成仔细回想了一下昨晚的场景，东倒西歪的树木，被冲毁的岸板…这确实不是人能做得出来的事，但他还是没能完全接受，同时心里又产生了一个疑问：“你们真的是总局派来的顾问？”

范无畏说：“实不相瞒，其实我们是专门处理灵异事件的人士，总局那边察觉到案子有些诡异，所以才让我们过来调查。”

“那…我们现在该往哪个方向调查？”李千成虽然满是疑虑，但他相信总局不会忽悠自己，既然让这三个人来协助查案，那他们肯定有特别

之处，况且刘欢莱一死，镇上多少也传开了消息，现在镇上的人都恐慌惶惶，对水产生了畏惧，他想赶紧破案，恢复德羿镇往日的平静。

“现在只要搞清楚水鬼的身份，以及他杀人的目的就可以对症下药，先查一查秋波湖有没有发生过命案，再查一下静泱的母亲何小洁有没有跟人结怨，她与刘海阳一家有什么关系。”范无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觉得水鬼杀人似乎是有针对的，那么多人如果秋波湖，水鬼却只杀这三个人，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最重要的是，尽快查清水鬼生前的身份。

“好，我这就去查查秋波湖过去有没有发生过命案，不过关于静泱母亲的调查…”李千成为难道：“李静泱的父亲是卫生局的副局长，和彭局是老朋友，并不容易查，而且李副局好像一直反对调查溺水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反对调查吗…”范无畏嘀咕着，看来这溺水案牵扯的关系挺多的，如果能打得过水鬼，根本没必要这么麻烦的去调查，而且水鬼的怨气那么重，他们也交过手，想跟他交流是行不通的，眼下只能这么做。

第二天，范无畏感觉身体好了很多，柳月菲帮他办理了出院手续，虽然昨天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但现在却有说有笑。

李千成坐在办公室里忙了个通宵，此刻正趴在办公桌上睡得津津有味。范无畏等人走进他的办公室，小玉子看着桌上的一大堆文件，心中对李千成多了丝敬佩。

“我昨晚查了很久，发现这几十年间，秋波湖从来没有发生过命案，不过也不是一无所获。”李千成倒了杯茶，脸上洋溢着笑容。范无畏忙问：“有什么发现？”

李千成说：“你不是让我查了一下刘海阳一家与何小洁之间有什么联系嘛，虽然何小洁不能查，但我却在刘海阳身上查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刘海阳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不过他没离开过德羿镇，一直在镇上生活，靠着捕鱼为生，让我意外的是，刘海阳与何小洁居然是小学同学，而且和李副局、彭局都是同一个小学！”

“还真是没想到…”柳月菲若有所思的说：“难怪李静泱的父亲反对调查，显然他们知道一些事情。”

“我调查了一下他们当时的资料，发现在四年级的时候，他们班上有一个男孩失踪了，而且一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家里虽然报了案，不过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当时警队也没有完善，顶多也就是备案，想找到人是不可能的。”

范无畏声说：“有那个男孩的资料吗？”

“在这儿。”李千成将一份资料递给范无畏。

范无畏翻开一页，柳月菲和小玉子都伸长脑袋探去，资料上只有一张泛黄的照片以及用钢笔字写出的零星介绍。

范无畏轻声念着资料：“田勇，德羿镇东麟小学四年级学生，家住德羿镇古桥街42号，于1998年4月21日失踪…”

柳月菲突然惊道：“呆瓜，你看这照片…”

范无畏瞄了眼泛黄的照片，突然觉得很面熟，他微微一惊：“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