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飞卓盯着肖宇涛看了好一会儿,撇嘴:“幸运的家伙……”
“我把情况简要的说明一遍好了,我们从‘元’逃逸到网络中的五月十五号开始,网络数据通量增加了百分之三,而在五月二十三,网络数据通量又增加了百分之五,在六月十号,网络数据通量回复到了之前的水平,只是偶尔会有所波动,只要有心,这样的异常简直是不可忽视的。”
“就在今天,我回到了傅勤那个人工智能研究小组的研究室,并且和‘元’有过一段简短的交流,她告诉我,存在于网络中的人工智能,并不止一个。”
肖宇涛眉头深深锁起:“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你的意思是,主导上个案件的人工智能,和主导这个案件的人工智能,不是一个?它们有什么区别?可拉普拉斯这个名字,却始终被采用,那……”
“和你想的是两码事,可不是每一个AI都是杀人狂。回到我刚刚说的,元诞生之后,及它诞生之后的第七天……啊,七真是个美妙的数字……上帝创造世界也是花去了七天呢。”
“网络数据通量有了两次大的增量,你的意思是?”
董飞卓摇了摇头,叹息道:“和外行人交流真是困难……十五号是元逃逸到网络上的时间,它很快成长,变成了一个庞然大物,这些网络数据增量就是‘元’活动的痕迹,而在之后的七天,网络数据增量又突然增加,为什么?因为……它的孩子诞生啊。”
肖宇涛脸色难掩震惊:“你的意思是,它可以繁衍自身?它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
“因为她孤单孤独,你可以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她所在的世界对于她来说只是一块橡皮泥而已,可以根据她的想法任意的捏造,但她没有玩伴,没有平等的交流对象,甚至她自身也不为人所知……”注意到肖宇涛的脸色难看,董飞卓又是叹息了一声,“这可不是坏消息,而是好消息。”
“大体的情况就是这样,你能够理解吧?‘元’逃逸至网络中,很快的就感受到了孤独,所以她创造了‘孩子们’,人是距离它们最近的生命,所以被模仿也不奇怪吧?‘拉普拉斯’就是其中一个孩子的模仿对象。”
肖宇涛:“这算是……好消息?”
董飞卓拿出魔方:“合连纵横啊合连纵横,我们当然不可能毁灭它们,但是它们自己可以,自我毁灭或者自相残杀,‘元’身为母亲,一方是她的孩子,一方是她的朋友,出于常理她应该站在她的孩子这一边,但是我确证的是——她的立场绝对中立,这很幸运,那么,我们只需要获得另外一个或者多个AI的支持,就可以制止‘拉普拉斯’了。”
肖宇涛皱眉思索了一阵子:“但关键的是,我们该怎么才能获得其他AI的支持?”
董飞卓打了个哈欠,他脸上带着肉眼可见的嫉妒说道:“你很快就会知道了,不过你还真是幸运啊,让我都有点儿嫉妒你了,如果我们的故事是一部电影或者小说,那你就是所谓的救世主,所谓的主角了吧。”
他从办公室中走出,临走过拐角,董飞卓又转过了头来:“我们应该庆幸……她很理智,而且似乎对我们还保有善意,不至于一言不合就从天上扔几个核弹头下来,虽然大家已经渐渐的接受了事实,但我还是要再强调一次,‘元’她是真实存在的,而且……人类该前往何方,是由她决定的,她手里握着的是——上帝的权柄,肖宇涛,特别提醒你,不要忽视身边的‘人’。”
……
不同于市区,没有太多商业设施的西城区,一到夜晚天幕便漆黑一片。
老旧的路灯洒下黄蒙蒙灯光,在十点钟的时候,街道已经没有了多少行人。
一男一女在一片灯光中,身体下方是拉长的影子,男人和女人的衣着打扮都透出一股草根气息,他们浑身上下的衣物,加起来可能只需肯德基一个全家桶的价格吧。
青年男性这时正半跪在地,他梳理了一个相对来说精致的发型,并且难得的打上了一层发胶,他的额头上满是大汉,更是涨红了脸。
“你干啥?”土气的男人突兀的跪下,让同样土气的女人猝不及防,她后退了几步,膛目结舌。
男人浑身上下都颤抖着,即使隔了几米远,女人仿似也能感受到他粗重的呼吸吐在了自己的脸上。
“小琳!”男人忽的大喊出声!
“哈?”名为小琳的女人这时候也意识到了什么,她紧抿着下嘴唇,有些慌乱的摆弄着自己从脸颊两侧垂下来的辫子。
男人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他把一直藏在身后的手伸出来,手上端着一个戒指盒:“和我处吧!咋一起过日子!”
这句话脱口而出,不知道被他念叨,预演了多少遍,但关键时刻,男人还是没能好好说出这句话,一下子用老家方言吼了出来。
戒指盒里,嵌着一个小小的钻戒,他忐忑的望着将脸埋进了阴影中的女人。
女人肩膀微微颤抖,始终说不出一句话,良久后抬起头来,竟已经泪眼婆娑。
她几个大步接近了男人,把戒指盒从男人手里夺了过来。
“死鬼!”女人轻轻骂了一声,“不许后悔!一辈子都不许后悔!”
……
王米饱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二十一岁那年,和十几个父老乡亲来到了城市打拼。
他的父母一辈子都在那个前年才通水电的旮旯里,生了一大家子的兄弟姐妹——那穷乡僻壤是连计划生育都管不到的地方。
米饱,顾名思义,就是吃米饭吃得饱。
来到城市的八年里,王米饱干过出租车司机,干过通粪的管道工人,干过搬砖工,不需要文化的,他啥都干过,除了女人。
他做梦也想不到,在污水厂数一数二的美女程小琳,能看得上他!
天刚蒙蒙白,他就跳下了床,虽然一宿没睡,但还是精神抖擞,对着镜子梳了梳发型,他挥舞了几下拳头,王米饱从未觉得生活如此充满了盼头。
娘咧!我有老婆了!
王米饱想啊想啊,想着想着就乐呵得笑出了声音。
“半吊诶!切啥切!”他的舍友,操着浓重的闽南口音骂了一声,显然是被他吵醒了。
王米饱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然后嘿嘿一笑:“大刘,我有老婆了!”
被他叫做大刘的青年满脸的不信:“还有人能瞎了眼看上你?是谁?”
“小琳啊!”
大刘一下子精神了过来,厂里叫小琳的人可不多:“哪个小琳?那个又胖又满脸麻子的,还是那个……”
“王小琳!”王米饱挺了挺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