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加湛蓝色的瞳孔注视着黑衣人，黑衣人所说的话，对沙加来讲是实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的诞生就像是黑衣人说得那样。那是没错的。

谁都没有想过，一直以来被誉为帝国最接近神的人，下一任教皇的候选者。沙加的诞生竟然与几十年前的人性实验有关。但是沙加对于这个丝毫没有避讳。反而十分坦然。

或许在沙加眼里，整个世界也许都是不一样的吧。

他要做什么、他在想什么，向来是整个帝国没有人可以猜的出来的。

对于沙加，黑衣人也是抱着极大的欣赏和一种宽容，从他语气之中总是不经意的透露出几分自豪，或者是真的欣赏。

“帕修斯那个蠢货，怎么能和你比。在我看来，你才是真正的最完美的。你如果是黑月帝国的皇帝，也许天国不在是美好的遐想。”

沙加摇了摇头，对于黑衣人的言论在沙加看来并不值得考量。

“如果您真是这么想得，那么您就不会创造暗术这种东西。所谓的暗术，那是从骨子里都透着绝望的东西。如果没有经历黑暗与绝望，是不会创造这种与暗同尘的东西。”面对黑衣人，沙加的话显然比平常要多很多。

如果这是在其他地方，让其他看到说了如此多话的沙加，估计会惊掉下巴吧。

显然，沙加的一顿嘴炮还是有些作用的，黑衣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他没有想到这个创造出来的人，竟然有着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人们都说传说中的佛陀，可以凝望过去，窥视未来。佛陀即是神，沙加既然是最接近神的人，那么他自然也是对未来和过去，有过探查、做过了解的人吧。

所有人，也许在这个家伙面前都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吧。

黑衣人在黑色兜帽下发出了愉快的笑声。

“沙加，你可曾目睹过黑暗、你可曾深陷过绝望、你所坚定的一切被推翻、你所挚爱的人在面前死去。这些感受，你有过吗？”黑衣人发问道。

他向前迈出了一步，他的身上燃烧起了白色的火焰。下一秒整个世界都在变换着。

黑衣人与沙加来到一个燃烧着得世界。

天空与大地都是红与黑的交织。

世界的中央是一座巨大的火炉，火炉的炉体都是雕刻着，各种复杂且不认识的复杂铭文。上面的文字，是完全不同于萨卡兰姆教会的神文、狩火者和灰烬的火焰符号、血裔的血痕。

这是完全不同的一众文字与科技。

他们似乎回到了过去的一个节点。在那里一个穿着金色盔甲的男人，与一个一身灰色劲装的女子告别。女子身材高挑、面容精致，眼里是燃烧的金色。

恰如黑夜里的光。

男人的脸上挂满了泪痕，他紧紧地捉着女子的手，不愿意放开。他双目通红的注视着女子，声音已经哽咽的难以保持过往的样子。

“别走，梅。不要走啊。”

女子看着男人，眼里带着笑，带着浓浓地不舍。她的眼睛里是晶莹与眷恋，但是坚定的信仰也在熊熊燃烧。

“丹，那是我的理想。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这一刻。我爱你，真的爱你。就像你对我一样。火焰从不曾因为世事无常而熄灭。”她擦了擦发红的眼眶，强撑着让自己给男人一个灿烂不难过的笑容。

她给了他最后的拥抱，将温热的唇印在他的额头。然后毅然决然转身，向火炉走去。

他无力的松开双臂，颓然坐在地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流泪，没有的声音的嚎哭，与最后的挽留。通红的眼睛注视着她的背影。

她也在流泪，她咬着牙走进了火炉。当烈焰焚身的瞬间，她获得了永恒。

她的身体被炉火中的烈焰燃烧，化为灰烬。但是从火焰中诞生了更加恢弘的神体。从宏伟火炉中升起冲天火柱，将整个天空捅出一个巨大的窟窿，天空出现了一道道无比巨大且燃烧着赤金色火焰的巨大锁链，他们将整个世界锁住。

世界的火焰再次得到了延续。守护世界的火焰限界再次启动，深渊与世界的联系被割断。世界获得了新生。

坐在原地的骑士，看着火炉，看着火炉中时隐时现的神体，眼里伧然再到黯然。他站了起来，将身上的甲胄解下。

沙加看着这幅金色的盔甲，若有所思的说道：“这就是最初的炽天使战甲吧。当初圣李察在圣战失败之后吧，将这具铠甲给了你。”

黑衣人没有接话，而是继续注视着这一幕。

这个世界里的男人，看着眼前的一切，被拯救的世界。脸上完全没有应该的神情，他只是颓然地艰难站起，然后披上了一件黑色披风，走进了黑暗。

直到与黑暗融为一体。

在黑暗之中，依旧还能听到泪水坠地的声音。

忽然一切戛然而至，沙加与黑衣人再次回到了原来的世界。

他们回到了原来的位置，黑衣人缓缓开口道：“这幅场景，在我的梦里。在这一千年里，每一天都在上演。我只要睡去，就会梦到。直到泪水将自己淹没的窒息，直到现在已经忘记当初为何流泪。似乎在梦里流泪已经成了本能呢。”说到这里，黑衣人发出了桀桀的怪笑。

无论什么事，时间长了，都会模糊的忘了一开始的原因，剩下本能了呢。

沙加也是无言，他闭上眼睛说道：“南无……”

他已经感受到了从黑衣人身上，铺面而来的黑暗。此刻在封闭了视觉的自己这里，对黑暗的感知更加的清晰了。

无穷无尽的黑暗，无数人的绝望与叹息铺面而来、无数人的挣扎、无数人性被碾压挤压在一起。神性的光辉起不到一丝作用。

这就是黑暗的世界，一个完全见不到的光的世界。这就是黑衣人创造暗术的开始。

在无穷无尽的黑暗之下，是无数的人，无穷无尽的欲望。

沙加身上的金色消失，他整个人变得阴沉起来，他正在与黑暗斗争着。

黑衣人看着此时的沙加说道：“黑暗比深渊还要可怕。要么被它同化，要么被它完全的碾碎。即使是你沙加，也是无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