箫天赏回头,瞟了林笛一眼,随即径直往门外走去。
先帝驾崩不久,新帝才刚刚登基,如今国内又灾难连连,正是弑君夺位的最好时机,那把龙椅只有一张,坐在那个位置上的永远只有一人,谁不想做那受万人敬仰的最高统治者?
原本以为,林笛与箫天歌两人狗咬狗,会斗得两败俱伤,最后她渔翁得利。哪里会知道,林笛对先帝之情意竟然是如此之深,先帝随意的几句话就让他改变了初衷,瞬间放下所有,急速隐退。
箫天赏恨得牙痒痒,走到门外之后,在门口的大树下站定,回头忍不住又狠狠的往里瞪了一眼,随即伸手使劲的敲向参天古树,瞬间树叶纷纷而下...
箫天歌立于御花园中的凉亭里,穿了龙袍的她,比之从前,更多了几分威严与王者之气。
她似在静看眼前的一湖碧水,然而神思却已然飘到了很远的地方,她的手中此刻紧握着两块相似的玉佩,那是原本属于楚云轩与穆枫二人的。
为何他二人有这两块相似的玉佩,一直是她心中所疑惑的一件事情,如今也是时候去查一查这件事情了。
楚云轩乃是奶娘所生,然而奶娘此刻已然归天,从她那里,定然是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所以,她唯有将那一线希望投注到林笛那里,因为穆枫乃是林笛从小收养培养的,他那里应该会有一些线索。
但是,自先帝宾天之后,林笛便主动去了皇陵为先帝守陵墓,从此之后,再未踏出皇陵半步,而她亦是从那时候起再未见过林笛。
箫天歌转过身来,神情淡淡:“摆驾皇陵!”
一旁的幽绿一愣,随即道:“皇上,此刻去皇陵?皇宫离皇陵可谓是路途遥远,我们是不是先准备准备,吩咐下去...”
“朕只是秘密出行,无需大张旗鼓,况且,以朕的身手你觉得会有人能够轻易对付得了朕么?”
幽绿仍旧有些不放心,遂瞟向一旁的月影,月影轻轻点头,幽绿这才放下心来,遂下去准备。
到傍晚时分,箫天歌所乘坐的马车已然行至皇陵,皇陵地处京城西北地带,离京城城区,尚有一段距离,但也并非很远。
因是秘密出行,随行的人自然不多,且也事先没有通知林笛,故箫天歌来得皇陵这里,可以说是突然到访。
幽绿扶得箫天歌下马车,边走边道:“要不要奴婢去通传一声?”
“无需如此,太后是朕的父后,莫非还要让他老人家出来迎接朕不成?”
一句话将幽绿堵得死死的,愣是不敢再多言了,只得默默跟在箫天歌身旁。
箫天歌并非是个圣人,对于从前林笛的所作所为完全没有半点计较,即便她可以放下所有,对于他对楚云轩的所作所为,她却记得尤为清楚。
不是她真的如此心慈,而是她听从了先帝最后的遗言,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既然林笛可以放下所有,在皇陵修身养性,那么她自然也能够忍耐。
如今的形式以及局面,对她并不是很利,若她因一时意气,仍旧执意而行,步步紧逼林笛,吃亏的定然是她自己。
大半年未见林笛,今日相见,不想竟是如此的一种境况,一旁伺候林笛的小禄子,乍然看见箫天歌,吓得一惊,慌忙间趴跪在地上。
“奴才给皇上请安!”箫天歌一挥手:
“免礼!退下吧!”小禄子忙站起身来:
“奴才遵旨!”随即躬身退下,林笛手握佛珠,神情淡漠,瞟向箫天歌。箫天歌虽然与他关系并不大好,但起码礼仪还是得讲究的。
她恭谨的向林笛行了一礼:“儿臣向父后请安!”
林笛许是日日夜夜在这皇陵里抄经念佛,似乎已经看透俗世,脸上不再有当年的那种清高,神情平淡,还带着浅浅笑意。
“今日倒是怎么回事,连皇上也到这里来了?”
箫天歌一听之下,顿时觉得有些疑惑,不免问道:
“莫非除了朕,还有何人曾来过?”林笛笑而不语,亲自为箫天歌倒了一杯茶。指了指对面的位子道:
“坐下来说吧!”
箫天歌只得带着满腹疑惑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随即继续道:
“父后,还望明示!”
“当日先帝一句话,让本宫及早回头是岸,尚未造成不可估量的大错,然而即便如此,本宫亦不会将此生所做的错事一一否定。本宫如今在此替先帝守陵,一来确实是因本宫对先帝情深意重,舍不得先帝宾天;二来,其实本宫亦是有私心的,本宫不想待百年之后,因在世间所做的恶事而下阿鼻地狱,所以本宫在此潜心修佛,希望可以将功补过,免受那地狱之苦。”说到此处,他苦涩一笑。
“说到底,也不过是本宫在自欺欺人,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做错了便是做错了,世间皆有因果报应,岂能够因为日后的补救而将从前的过失否决?皇上,先帝宾天当日,曾让本宫辅佐你左右,以卫我蓝御国基稳固,然而本宫却并没有如此,却是留守在了这里。并非本宫不想助你一臂之力,而是你与本宫从来水火不容,即便本宫此刻已然诚心放下所有,愿意助你,你心里仍旧对本宫存有一丝芥蒂,断然是不会相信本宫。且若本宫日日在你眼前晃荡,你心里定会十分不爽,皇上,本宫说的话可对?”
林笛一向是个通透之人,说话也从来都是一针见血,而且,他的话,确实在理。
有些事情,并非说放就能够放下,也并非说不计较,就真的可以与他握手言和,更甚者亲密对待,林笛,始终是箫天歌心里一根不可磨灭的尖刺。
“父后的心思是儿臣等无法参透的...”
“呵呵...是么?可是本宫最后不还是输给了你?其实本宫先前所说那些不过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而已。若皇上真心相信先帝,就应该一并相信本宫,本宫不会再次做出对皇上不利,对蓝御不利之事。”
“父后,您多虑了,今日朕过来,并非是要来试探您的!只是听方才父后所言,似乎除了朕,还有人过来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