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皇后寿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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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搬到新家,池双卿便一直待在府中,每日就听郭嬷嬷和银月聊聊外面的八卦。听说自她离开国公府,韩菲菲就病了,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后悔的。这几日太医日日不落被请去韩国公府,外面甚至都传出韩菲菲将要不久人世的消息。

池双卿听得心情舒畅,不想没过两日,又有新消息传来,说韩菲菲不是真的生病,而是自杀了,好在发现的及时,人没死成,倒是嗓子被伤到了,说话像是鸭子叫,嘎嘎嘎的。

因为韩菲菲自杀一时,宫中传下训斥,韩国公以及韩三爷两人被叫去太和殿前跪了足足两个时辰。

两人脸都丢尽了,一回到国公府,韩国公不顾韩菲菲伤势未愈,狠狠给了她两巴掌,更是吩咐大厨房,不准再给她什么补品,只要吊着人不死就行。

因为这事,老太君也厌了这个总是惹是生非的孙女儿,不再让人看顾她。韩国公老太君表了态,大夫人也不好明着反抗,只能私下偷偷接济一点。

没了国公府三大头看重,韩菲菲的日子一下子一落千丈,连芳菲院的奴婢都开始自寻出路。

就这么听着韩国公府的趣事,直到这一天两位意想不到的客人上门来,打破了往日宁静。

这日,池双卿刚用过早膳,便见郭嬷嬷急匆匆跑来,她脸上表情很是奇怪,像是高兴又像是担忧。

不等她问出来,郭嬷嬷便兴奋的开口说了,“姑娘,太后宫中的两位嬷嬷来了。”

原来再过十日就是皇后娘娘千秋寿诞,之前去国公府传旨的天使确实提过一句,请她进宫参加皇后娘娘寿辰的话。

不过池双卿却一直以为那是人家客气,再说她一个无名之辈何以让皇后娘娘记的住,便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

不想,太后感念她为祯郡王提供医仙消息的恩情,特地派了两名嬷嬷来教授她宫中规矩,以免她在皇后寿诞出错。

池双卿心下颇为触动,她是哪个牌面上的人物,能让太后娘娘放在心上?说到底还是沾了祯郡王的光,想到再过不久就能去皇宫看看,她心底忍不住激动起来。

时间一转,来到了皇后娘娘寿辰这日。

晨露还未散去,池双卿已经打扮好乘上马车前往皇宫。她抚着胸口,紧张地不停吞咽口水。

与她一同去的还有青莲。

青莲老实稳重,带上她池双卿都安心了两分。

至于银月,正因为她选择青莲而没选她生气呢。

池双卿无奈笑了下,准备回去再好好安抚她。

皇后千秋寿诞各诰命夫人以及官员内眷都会进宫贺寿,不过除了五品官员以上的夫人能亲自去拜见之外,其他的夫人们都是在凤仪宫外扣上三个头,便去昭华阁等着开宴。

池双卿是受了皇后娘娘相邀,自然要去凤仪宫拜见。

她入了宫,随着接引的嬷嬷一路往凤仪宫走去。余光触及到两旁乌红幽长的宫道,一股森冷幽怨的气息扑面而来。

尽管两道挂满红绸,每隔几步就是一盆开的正盛的牡丹,但池双卿还是忍不住背后一凉。

一路沉默地来到凤仪宫,还没靠近就听到里面传来热闹的谈笑声。池双卿深吸口气,平复了下急速跳动的心脏,才跟着嬷嬷走了进去。

凤仪宫很大,里面装饰的也是极尽豪华,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绕过一座栽种着奇花异草的前院,便来到凤仪宫正殿。

朱红的顶梁柱有两人合抱之宽,抬头望去,顶上用蓝、紫、黄、红四色画着复杂且规则的纹路。

还未踏入,便闻着一股淡淡的暖香,瞬时驱散一路行来的寒意。

引路的嬷嬷在门口停下,恭敬行礼道:“池姑娘请进,奴婢还要去迎接其他夫人,先行告退。”

池双卿浅笑着回了一礼,“嬷嬷请便。”

话音才落,凤仪宫中就有一位身穿靛青色对襟衣裳的嬷嬷走了出来。她面容严肃,浑身颇有气势,头上戴着两枚金钗,手腕上也挂着一枚玉镯,看起来像是身份不低。

她见到站在门边的池双卿神色平静地上前一步,福身道:“想来这位就是池姑娘了,奴婢是伺候娘娘梳洗的奴才,池姑娘不介意的话,可以唤奴婢一声刘嬷嬷。”

“见过刘嬷嬷。”池双卿连忙福身。

能近身伺候皇后娘娘的人想来都是她的心腹,池双卿自然不敢得罪,听话地唤了声刘嬷嬷。

刘嬷嬷泰然颔首,侧过身说道:“池姑娘这边请。”

正殿内已经坐着许多通体富贵,面容或是温婉或是明艳的夫人,她们相互低声交谈着,时不时掩唇一笑,看起来温柔可亲,但抬眸垂眼之间,却时不时露出常年身处高位的气势。

“启禀皇后娘娘,池姑娘到了。”刘嬷嬷恭敬地福身道。

池双卿紧跟着跪了下去,实诚地磕了三个响头,嗓子眼紧张的发疼,“民女见过皇后娘娘,祝皇后娘娘青春永驻,福如东海长逝水,寿比南山不老松。”

“好孩子,快快起来。”皇后轻轻抬了下手,刘嬷嬷便连忙俯身将池双卿扶了起来。

此时池双卿才敢偷偷用余光打量上首的人。

皇后娘娘看起来不过四十左右,面色红润,神态怡然,身上穿着明黄色的朝服,头戴九尾凤冠。她面色看起来有几分严肃,眉间似乎因为经常拧眉而留下一道浅浅的印记。

“池姑娘一路行来累了吧,快快坐下歇歇。”皇后嗓音温和,带着长辈特有的包容。

池双卿面上微红,羞赧道:“不累的,能来拜见皇后娘娘民女心里高兴,一点儿也不累。”

“哈哈,这小嘴甜的,今早可是吃蜜了。”皇后浅浅笑了起来。

池双卿顿时感觉到周围人朝她看了过来,她不自在地动了动,不好意思地回道:“这都是民女的心里话。”

皇后目光和煦地看着她,见她双眸清澈真诚流转间顾盼生辉,,一眼就能望到底,多久没见过这般清澈的女子了,皇后忍不住心下一喜,笑道:“那正好,昨日尚食局送了两罐烟霞山的野生蜂蜜来,刘嬷嬷你稍后去拿上一罐,给池姑娘甜甜嘴儿。”

池双卿眼睛一亮,连忙站起身道谢,“多谢娘娘,民女很喜欢喝蜂蜜水呢。”

“好好,都说宝剑赠英雄,要本宫说,什么东西都是要给识货的人才有意义。”皇后淡淡说道,目光触及殿内坐着的诰命夫人,眼底滑过一抹冷意。

被她目光扫过的夫人俱是身体一僵,有些心思浅的,已是露出一副不忿的表情。

什么叫做送给识货的人才有意义?这是讽刺她们都不识货?哼,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后,要不是有太后在,早被唐贵妃给踩在脚下了!

皇后将殿内众人表情尽收眼底,自然没有错过其中一些人脸上的不屑,她眼神逐渐变得幽深。

“贵妃娘娘到!”这时,殿外突然传来一声尖利的嗓音,随后珠帘被人撩开,唐贵妃嘴角含笑走来。

池双卿看着越来越近唐贵妃,眼底闪过淡淡的惊艳之色。

来人一身浅黄色玫瑰香散花水雾百褶裙,外罩一件丹色绣孔雀碧霞罗,腰间用金丝软烟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更显得她腰身纤细柔弱。她鬓发低垂斜插碧玉瓒凤钗,旁边簪着一朵牡丹花,给她清淡的眉眼染上了两分娇艳。

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肩若削成腰若约素,肌若凝脂气若幽兰,这完全就是描写的唐贵妃。

她一进来,整个殿内似乎都明亮了许多。

一阵清风拂来,她捻着一方明黄色的绣帕掩唇轻咳,清淡的眉眼微微拧着,让人忍不住怜惜。

她现在完全能理解圣上独宠唐贵妃的原因了,这么一位娇弱可怜,心如玲珑,面如娇花的女人,那个男人能控制得住!

换她是男人,她也把持不住。

她这边脑子里天马行空乱想着,殿内气氛却是悄悄沉重下来,众人下意识放缓呼吸,小心地注意着唐贵妃的一举一动。

不用唐贵妃开口,坐在皇后下首的开阳王妃主动起身让出位置,她后面的夫人纷纷往后挪了一个位置。

唐贵妃捂着唇轻咳一声,神态自然地坐了下去。

皇后淡淡地睨了她一眼,语气冷漠说道:“唐贵妃怎么有空过来?你身体不好,直接去昭华阁就是,不用来我这里多走一遭。”

“皇后娘娘千秋寿诞,本宫自然该亲自来祝贺一番。对了,不是听说四殿下回来了?怎么不见人影?”唐贵妃语气轻柔,每一个字都像是轻飘飘的踩在人心间。

四皇子乃是中宫嫡出,本该成为众皇子中最尊贵的一人,可惜他出生在五月五毒日这一天,又加上他出生后宫中时不时的出现一些乱子,连圣上都莫名其妙的病了两场。

随后宫里就传出四皇子克父克母的传言来,连钦天监都颤颤巍巍向圣上禀报,说天象显示有灾星降世,必将霍乱越朝天下。

再结合之前的流言,众人很容易联想到四皇子身上。

或许是为了安抚朝臣,也或许是为了自己安全,四皇子还不满一岁就被送去皇陵,明面上是老祖宗托梦想见见儿孙,私下底都在猜测这是圣上在忌惮四皇子。

二十几年过去,京中众人早忘了四皇子的存在,可谁知,一月前,圣上突然下旨召四皇子回京为皇后娘娘贺寿,如今太子未立,圣上这一手把朝上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虽然四皇子从小离宫在加上出生日子不好,惹了圣上嫌弃,但朝上坚持有嫡立嫡的人还是不少。

之前四皇子在皇陵,众位别有心思的大臣还不以为意,如今突然被圣上召回,有心之人便开始担忧,圣上是不是有立四皇子为太子。

当今圣上一共有九位皇子,除了大皇子早逝以外,还剩下八位皇子,其中就有淑妃所出的二皇子、贤妃所出的三皇子、皇后所出的四皇子、唐贵妃所出的五皇子、德妃所出的六皇子、林婕妤所出的七皇子、珍妃所出的八皇子和宁妃所出的九皇子。

几位皇子身后都有支持的大臣,近年来朝中呼吁圣上立太子的呼声也越来越高,这猛不丁的将四皇子召了回来,众位大臣在私底下不得不多想两分。

这乍一听唐贵妃提起四皇子,殿内众位夫人纷纷打起精神,眼观鼻鼻观心,做出一副不甚关心的模样,各个却是悄悄竖起了耳朵。

皇后眼神怔了一下,似乎没想到唐贵妃会这么堂而皇之的问出来,转瞬她轻笑一声,“多谢唐贵妃关心,不过老四早就来过了,老四刚刚回京,对一切还不熟悉,以后还要劳烦五皇子和几位兄弟多多提点。”

池双卿眼睛闪了闪,听皇后娘娘这话的意思,四皇子以后就一直留在京城了?

与她有同样想法的还有殿内的众位夫人,她们纷纷抬头看向皇后和唐贵妃,脸上神情一变再变。

唐贵妃捂着唇咳了下,半响才回道:“这是应该的,四皇子一直守在皇陵,又没名师教导,只怕这文学才识方面差了些,不如就让他跟着老五和王少傅学习吧。”

王少傅是教授五皇子学识的老师,且他在国子监中还有任职,门生不少。

皇后不急不缓地抿了口茶,语气疏离道:“多谢唐贵妃好意,不过不用了,圣上与本宫说他会安排内阁大学士赵大人教授我儿。”

内阁中除了冯首辅和刘次辅和唐次辅外,还有四位内阁大学士,其中就有赵、孙、吴、秦四位大人。

与内阁大学士比起来,王少傅似乎就不够看了。

唐贵妃脸色僵了一下,她根本没听圣上有提起过此事,但她不会认为皇后会在大庭广众之下撒谎,所以,圣上是在防备着她?

不可能!唐贵妃捏着绣帕的手指用力到泛白,她无法接受圣上在防备她这件事。

殿内一时静的吓人,只能隐约听到唐贵妃略显急促的呼吸声。

众位夫人纷纷垂下眼,不敢看上首暗暗对峙的皇后和唐贵妃两人。

池双卿腰背挺直,视线盯着脚尖,暗自祈祷有人赶快打破僵局,她腰好酸啊,她好想动一下啊,可惜大家都不开口,她也不敢问,她也不敢动......

“唐贵妃这是怎么了?脸色怎的如此苍白,刘嬷嬷快去请太医。”皇后大声地吩咐刘嬷嬷。

刘嬷嬷正要出去就听唐贵妃开口叫住了她,“不用了,皇后娘娘也知道本宫身子弱,圣上为了本宫的身子忧心已久,再说今日是皇后娘娘寿宴,不好让大家扫兴。”

皇后眼神骤然冷了一下,随即笑道:“圣上疼爱唐贵妃,唐贵妃更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来人,不然岂不是让圣上担忧?”

唐贵妃抬眸看向皇后,两人相视片刻,随后目无波动地移开视线,“皇后娘娘说的是,本宫略感不适,只怕无福参加皇后娘娘的寿宴了。”

“唐贵妃说笑了,自然是你的身体重要。”皇后回以标准的笑。

唐贵妃淡淡笑了下,站起身目光冷淡地瞟了眼殿内的众位命妇,“如此那本宫就先告辞了,众位夫人玩的开心。”

众人纷纷起身,池双卿紧跟着站起身,“恭送唐贵妃。”

“行了,时间差不多了,众位随本宫去昭华阁吧。”皇后在刘嬷嬷的搀扶下起身。

众位夫人再次点头应是,“诺。”

一行人出了凤仪宫,池双卿远远地缀在最后,走到她前面的夫人们也是打不起精神,各个你一眼我一眼,不知在隔空交流着什么信息。

不一会,众人来到昭华阁。

昭华阁内已经摆好席位,男女分开,池双卿在宫婢的引导下坐到了自己位置上,刚一抬头就看到了斜对面坐着的韩国公府女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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