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夫人捏着绣帕的手一紧,心下有几分后悔刚才嘴快了。
她深吸口气,淡笑道:“不管是谁总不会是卿姐儿,对了,忘记禀告老太君,前几日卿姐儿出府处理铺子的事,哪知道不小心摔了一跤,幸好遇到了大郎跟前伺候的梓瑞,将卿姐儿带去了大郎在西山的别院。”
“所以啊,卿姐儿这几日一直住在西山别院养伤,哪有时间去见冯二公子。”
“流言,那都是些没有根据的话,老太君可别相信这些污蔑挑拨之言。”
老太君注意力全在西山别院上,她嘴里嚼着这四个字,再看向二夫人的目光充满了深意,“你这侄女儿什么时候和大郎关系这么亲近了,老身怎么没有听说过?”
二夫人:“老太君说笑了,梓瑞是咱们府上的奴才,遇到府上姑娘受伤自然要伸出援手,哪里与大郎扯得上关系。”
老太君静静地看着二夫人,眼中犹如汹涌的旋涡,急湍凶险。
大夫人这时也反应过来,二夫人手段如何她一清二楚,她要是有实力将她女儿弄出府,现在也不会被个小妾压在头上,所以她女儿遭遇的这一切都是因为祯郡王插手!
只要一想到这个情况,大夫人就心口憋闷,眼前发黑,半响她死死瞪着二夫人,咬牙切齿道:“二弟妹真有手段,连祯郡王都能笼络住呢。”
她的菲姐儿就是被他们给毁了!
大夫人怒不可遏,恨不得将二夫人和祯郡王抽皮剥筋,凌迟处死!
“大嫂这话说的,咱们都是一家人,说什么笼络不笼络的,多难听。”二夫人笑吟吟地看着大夫人气急败坏的样子,“大郎素来友爱姐妹,对三房的二姑娘和四郎不也挺好,总不能因为他看不上你生的儿女,就不准他帮别人吧,大嫂你这想法太不应该了。”
“呵。”他友爱姐妹?大夫人冷笑两声,直接对老太君说:“老太君,池姑娘与冯二公子的风流韵事外面都传遍了,冯夫人昨日还遣人来问儿媳,说什么时候遣官媒上门,儿媳已经给她说了,让她三日后再来。”
“嗯,三日也来的急,老二媳妇将你侄女儿的庚帖先准备好,别耽搁了后面的吉日。”老太君神色柔和,语气却格外强硬。
二夫人听她们三言两语就将池双卿婚事定下,一股怒气蹭蹭往上涨,“老太君和大嫂这是什么意思?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卿姐儿和冯二公子没有任何关系,大郎的小厮可以作证。至于和冯二公子有关系的人是谁,大嫂不如去问问你的好女儿。”
“闭嘴!二弟妹不会以为攀上祯郡王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吧。”大夫人脸色狰狞,“你既然舍得让你这侄女儿去伺候祯郡王,怎么就不舍得将她嫁去冯府,莫不是嫌弃冯府不如祯郡王势大!”
二夫人面色霎时一冷,身上散发出一股寒意,“大嫂总是喜欢将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你既然觉得冯府好,那就让你的女儿去啊,凭什么要我的侄女儿去受罪。”
“你侄女不过是个低贱的商户女,能嫁去冯府已经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若不是靠着我们国公府,你看冯府会不会多看她一眼,不识好歹的东西!”
“呸,我侄女福气大着呢,反正我是不会同意她嫁去冯府,要嫁就让你自己的女儿嫁!”
“行了,都别吵了,每次碰到一起就吵个不停,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没有规矩。”老太君皱眉。
老太君发话,大夫人两人不敢再争,连忙起身认错。
老太君挥挥手,看向二夫人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光。
“既然你知道事情始末,那我就不多加赘述。菲姐儿身上有圣上赐下的亲事,她不能有事。”
“外面那些流言你也听到了,为了国公府的名声,冯府的亲事必须落在国公府其中一位姑娘身上,你若是舍不得你这侄女,那就让昭姐儿去吧。”
老太君一锤定音,“侄女儿和女儿,你只能选一个。”
“不行!”二夫人气愤起身,双手握拳紧绷,“我虽是卿姐儿的姨母,但她的亲事还是要她点头才行。再一个,昭姐儿也已经和文安伯府定亲,冯府的亲事我们二房高攀不上。”
“定了亲也可以退,我看文安伯府就比不上冯府。”老太君定定的看着她,势要让她做出选择。
二夫人嘴唇颤抖,老太君这是要不顾一切将亲事推到卿姐儿头上啊。一个孝字大于天,老太君若是死命要退了文安伯府的亲事,她根本阻止不了。
女儿和侄女儿,她一个都不舍得啊!
“想好了吗?”老太君抿了口茶,神态悠然。
与之对比,二夫人眼前发黑,唇色惨白,看起来无比狼狈,她知道大势已去,却还是忍不住再做挣扎:“昭姐儿的亲事是老爷给她定下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何能无缘无故退亲。”
老太君听出她的言外之意,只嘲讽一笑,“你说老二是听你的还是听我这老婆子的?”
二夫人袖中双手咻然攥紧,浑身弥漫着一股悲凉,她知道老爷绝不会为了昭姐儿反抗老太君,他还要维持着孝顺尊敬嫡母的名声升官发财呢。
身上气势骤然一散,二夫人整个人像是要从中间裂开,头疼欲裂,她捂着额头,声音虚弱说道:“老太君见谅,我突感不适,就先告退了。”
她起身就要离开,老太君冷笑地看着她摇晃虚弱的背影,浑浊的眼底乍现冷光,“既然身体不舒服就好好休息,不该操心的事儿早些放手。至于冯府的亲事人选,你有三日的时间可以考虑。”
二夫人背影一僵,右脚怎么都迈不出去,她闭上眼,整个人控制不住的轻颤起来。心底的愤怒悲伤不甘犹如惊涛骇浪将她淹没,她愤然转身看向老太君两人,到嘴的反驳在对方冷漠的眼神中咽了下去。
没用的!老太君的眼神告诉她,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是没用的。她根本不在乎与冯二公子发生关系的人是谁,她只要有人嫁去冯府就行。
“我...知道了。”二夫人深吸口气,压下满腹悲愤。
这次她脚步没有停顿,飞也似的逃出荣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