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了人家的菜,压了猎猎的尾,还把人给撞倒在地,直到这些事发生后,杨泯墨才发现,怎么下山后的生活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他原本以为自己下山后,周围的人对自己没有了偏见,他肯定能够远离背锅闯祸,成为别人眼中的好孩子!
可......他现在却发现,原来自己的闯祸能力其实也是很厉害的......
杨泯墨背着包袱,拿着自己的佩剑站在屋子中间,他偷偷抬眼瞄了一眼坐在前方位置上吃着香脆花生的少女,心虚的感觉让他不敢擅自在这屋子里落坐,心底更是一片忐忑不安。
面前的这个少女正是刚刚被他撞倒在地的那个姑娘。从这位姑娘起身冷着脸将他领回了自己屋子到现在,杨泯墨已经这么不声不响地站了好久了。
不是他不想开口,实在是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弄翻了人家小姑娘的一桌子菜,还把人家压倒在地,就算他本人无所谓,可人家小姑娘的清誉还是要的啊。
......我是不是应该主动提负责啊......
从未处理过类似事件的杨泯墨心下茫然,他低着头盯着自己脚边的猎猎,看着它将它自己从头到尾地舔了一遍,脑海中却总是控制不住地回想起了扑倒后抬头时看到的画面,而画面里的那个人,此时就坐在前面的椅子上......
有了这个认知,杨泯墨落在猎猎身上的视线顿时不安分了起来,在看左看右,看到看无可看之后,终于没忍住悄悄地抬眼看向了前方椅子上坐着的人。
最先入眼的是一双浅红色的靴子,那靴子看上去比他的巴掌大不了多少,靴子上还用着白色的丝线绣着繁杂的图案。
因为大部分的鞋面被浅红色的衣裙挡住了,杨泯墨认真瞧了瞧,却没能瞧出来那到底是什么图案。
倒是浅红色的裙摆上绣着图案被看清了,那是一些植物,沿着裙摆边缘蜿蜒而上,枝细叶长,顶端的花朵花瓣圆滚滚的,看上去十分可爱。
纤细的腰肢被一条白色的腰带圈住,腰带上绑了一条深红色的带子,带子两端垂落在腰侧,而她上身的衣服绣着的图案只剩下花朵,一朵朵的小巧精致,错落有致。
视线再往上移,入眼的是白皙的脖颈,光洁的下巴,水润的红唇,小巧的鼻子,微微泛红的双颊以及带着羞怒的浅褐色眸子。
等等!羞怒?!
杨泯墨眨了一下眼,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好像不小心被人发现了!
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挠了挠自己隐隐有些发烫的脸,干咳一声想要说点什么,然而还未开口,面前的这个姑娘忽然伸手抓起了盘子里的花生,对着他就是一丢。
看着三四颗花生飞向自己,杨泯墨下意识地张开嘴,一颗不漏地全接住了,甚至还直接嚼了两下,下一秒他忽然反应过来,对面的人可不是黎花影!
意识到这一点,他立马抬头看向了坐在座位上的姑娘,见她眼睛微微瞪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他张嘴就想解释,没想到却被嘴里的碎花生呛到了。
“咳咳咳!”用力地咳了几下,感觉到自己的喉咙不再那么的不舒服时,杨泯墨的眼睛已经有些泛红了。
他一手拍着自己的胸膛,抬头看着那姑娘,赶紧说道:“我......抱歉,我朋友经常这么跟我玩,我习惯了。”
“习惯了?”那姑娘往后一靠,随手端起了放在桌子上的茶,低头喝了一小口,抬眼看着他,语气凉凉:“莫非你们清陵宗的人也习惯了把别人的食物全推到地上?”
“哪能啊!这是个意外!我......我就是怕猎猎抢你的食物,想着捉住它而已,没想到那桌子上那么油,你看,我这衣服上还全都是油渍呢。”
提起这个杨泯墨也感到郁闷不解,但不解归不解,该解释的他也不会含糊,不仅将原因讲得明明白白,还张开了怀抱,好让对方看清楚他的衣服。
他一心只想着解释清楚,也没注意到在他说完这话时,对面的姑娘和自己脚下的猫咪那诡异的停顿和对视。
喵喵喵,猎猎虽然弄撒了菜盘子里的油,但是猎猎没有让阿墨扑桌子,不关猎猎的事。
浅褐色的猫眼透着心虚,它起身走到了杨泯墨身后,歪头在他的小腿上蹭了一下,就地坐了下来,继续舔着身上沾上的油。
坐在椅子上的姑娘虽没能听见猎猎内心的想法,但从它的动作也能猜出一二,而且真要算起来的话,也是因为她先用那盘菜逗猫,猎猎才会一爪拍撒盘子里的油的。
想明白了事情的缘由,不知不觉也有些心虚起来的她举起了杯子掩饰性地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又边将杯子放下边对着杨泯墨摆了摆手。
“算了算了,我不追究你到底为什么扑桌子了,但是你毁了我一桌子的菜,这事你打算怎么赔?”
压根没想到能够如此轻易便过关的杨泯墨一愣,多年来的被坑经验让他下意识地警惕了起来,试探性地问道:“要不,我给你再点一桌子一模一样的菜?”
“一模一样的?呵,你说得轻松,怎么可能真的一模一样。”
那姑娘嗤笑一声,见杨泯墨脸上的疑惑表情不似作假,又开口说道:“你可知,同样的菜,用同样的配料,只要食材的新鲜程度不同,甚至刀工有一丝的变化,那做出来的菜就有可能完全不一样。”
听着这番话,杨泯墨深有同感地一点头,他自己给自己掌勺这么多年,这点感悟还是体会得出来了的。
那姑娘见他赞同了这个说法,心底对他倒是高看了几分,以前她也不是没对别人说过这些话,可他们总说是她嘴挑。
带着几分遇知己的欢喜,她脸上倒是多了一抹浅浅的笑,道:“而且,哪怕是同一锅做出来的菜,吃饭时的氛围、心情若是不同,那品尝出来的滋味也是不同的,所以,你怎么给我弄一桌一模一样的菜赔我?”
“心情不同,味道也不同?”杨泯墨一瞬间有些恍惚,但眨眼间又恢复了常态,只是心情低落了几分,他带着浅浅的笑意,道:“这话说得还真对,同样是膳堂的烤鱼,可我总觉得,天罚峰的比幻樱峰的好吃。”
想到小时候和黎花影抢着吃的烤鱼,杨泯墨的心情又明媚了起来。他笑意不减,但再看向面前这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时,心底的警惕感已经不知不觉地消散了。
“姑娘,我确实没办法赔你一桌子一模一样的了,不过我做饭的手艺还不错,要不我做几道菜赔你?”
杨泯墨尝试着提议道,心里还快速地琢磨了一下要做什么菜好。
“我不叫姑娘,我叫云绍。”灵云绍没说姓氏只说了名字,她站起了身往前走了两步,将手负在身后,微昂着头看着杨泯墨。
“我都不知道你的厨艺是好是坏,若是你的厨艺很差,那我岂不是亏了?”
“嗯,要不这样吧,十天,以十天为限,你给我做十天你最拿手的菜,不许有重复的,还得是能吃饱的,十天之后我们两不相欠,如何?”
看着眼前这个只到他眼睛位置高的小姑娘,被她那双浅褐色的眼睛盯着,杨泯墨的关注点不知不觉地歪了一点,问道:“云绍?哪个云哪个绍啊?”
灵云绍脸上的笑容微敛,眼里带上了几分戒备之色,目光迅速地将杨泯墨从头到脚地扫视了一遍,问道:“你......问这么干嘛?”
问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问了什么唐突的话,杨泯墨连眨了两下眼睛,摆出无辜的神情:“哦,没什么,一时好奇而已。”
“我叫杨泯墨,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对了,十天算不算今天啊?”
杨泯墨面色不改地将话题转入了正题,心里却为自己刚才的发问感到疑惑,不是很明白自己刚才怎么就特别想知道到底是哪个云绍呢,而且现在也还是很想知道啊。
“当然不算!哦,对了,防止你偷跑,这十天,猎猎就跟我在一起了,等十天过后我再还你。”
灵云绍说着对着听到自己的名字转头看过来的猎猎招了招手,看着它一扭一扭地走了过来,蹲下身将它抱在了怀里,不给杨泯墨拒绝的机会。
杨泯墨见猎猎没一丝反抗地让人家抱了,只得同意了这个要求。他转身出了灵云绍的房间,打算下楼去跟刘掌柜要一间房。
看着杨泯墨关上房门,抱着猎猎的灵云绍再也藏不住笑容。
她忍不住将猎猎举了起来,原地连转了两圈,压低声音欢呼道:“搞定了!猎猎,那个杨泯墨的厨艺是不是真的有你说的那么好啊?”
“喵喵喵喵呜~”那是当然的了,阿墨做的东西最好吃了!
猎猎顺从地被灵云绍抱着转圈,张嘴叫着,回答着她的话,一人一猫的眼中流露出了同样的期待之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