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期定在两个月后,武音昭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便当着灵潇的面传回了雾陵府,在雾陵府和玉颜宫的共同推动下,不到三天便传遍了大江南北。
雾陵府的人明着幸灾乐祸看热闹,朝遥门、花坊和九归阁则是表面上三缄其口,暗地里各自花样百出,纷纷调查起这件事的真伪,而作为事件中心的清陵宗却诡异地沉默了。
整个宗派的弟子全都紧绷着一张脸,看谁都像别人抢了银子不还似的,可他们眼底那压抑着的激动,还是被不少人看出来了。
这绝对是爆发前的宁静!
见过清陵宗弟子的人纷纷下了这样的判断,不管是看热闹的人,还是感觉受到欺骗希望清陵宗给个说法的人,都十分有默契地按兵不动,静候着清陵宗的后续反应。
然而,在这种全天下的人都在观察等候的时候,作为事件主人公之一的杨泯墨对此却毫不知情。
自打定下了婚期,杨泯墨便一心纠结聘礼问题。
上次在极乐城时太过匆忙,聘礼问题暂时略过了,可这次可是明媒正娶,若是没聘礼那可真说不过去。然而,此时此刻的杨泯墨还真拿不出聘礼。
他是出门历练的,身上值钱的东西不多。而且在知道了自己是言家人后,他也做不到伸手想杨玉卿拿聘礼的事。因此,他现在是一穷二白,愁得都开始考虑要不要趁着这两个月的时间外出打工挣聘礼了。
幸好在他即将付诸实践的时候,灵潇实在看不下去,他白眼一翻,出声提醒道:“你是猪脑子吗?你们言家的所有财产都封存在言氏祠堂里了,你直接从里面取就是了,反正现在整个言家就剩你一个了,不拿放着养虫子啊?”
杨泯墨闻言顿时变扭了。灵潇说的这一点他不是没想到,只是他不想这么干。他觉得自己喊了杀父杀母仇人这么多年的爹娘,却从未对亲生父母尽过孝,可事到如今却要让他花言羿和江溪留下的财产来娶媳妇,他于心不安。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给句话啊,要是你同意的话,我现在就找爹娘说去,言氏祠堂那里可是香窝窝,你若正想去取东西,还得花点时间除掉其他门派蹲守的探子。”灵潇看出了杨泯墨的别扭犹豫,可他却没有丝毫想要纵容对方的意思,直接就将话给挑明了。
“我......”杨泯墨轻咬着下唇,看上去仍然十分地纠结。他踱着步在灵潇的面前来回绕了两圈,才慢慢地做出了决定。
他脚步一停,抬起头看向了灵潇,表情很是严肃,看得灵潇不知不觉间也收起了散漫随意的态度。
“灵潇大哥!”杨泯墨喊了一声,确认了灵潇的注意力在自己的身上,才接着说了下去,道:“聘礼,我是一定要给的。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聘礼只能从两个地方来。要么我打工存钱,要么动用言家祠堂里的东西。”
“可我打工短期内攒不够聘礼的钱,言家祠堂里的东西我用着又觉得问心有愧,你说我该怎么做才好呢?”杨泯墨垂头丧气地问道,看上去苦恼万分。
灵潇没料到杨泯墨思考了这么久就只思考出了这么一个问题,一时之间倒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个问题:“言墨,你最近是不是没事干?”
“咦,你怎么知道的?”杨泯墨一抬头,眼里带着好奇之色。自从定下婚期以来,他基本上一直无所事事,婚事的所有相关工作都有其他人去安排,他除了配合着量了一下身体外,也就只剩下给灵云绍改善伙食这事可做了。
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将聘礼的事思来想去地思考,企图得到一个最佳的解决办法。
灵潇得到了意料之中的肯定回答,整个人顿时变得面无表情,十分地不想跟杨泯墨说话,但还是给了他一个参考答案:“既然两种方法都不完善,你大可将两种方法都用上。先用言家的财产当聘礼,日后再通过打工将东西还回去。”
灵潇话一说完,也不等杨泯墨表态接不接受这个意见,立即转身就走,忙活自己的事情去了。
杨泯墨也没有拦住人,毕竟他其实也清楚灵潇比他忙多了,若不是这事真心让他难以下定决心,他也不会将自己的想法统统往外说,再等着灵潇来替他指点迷津。
不管过程是如何的,至少结果确实是好的。先用后还,就他当前的处境来看,确实是最好的选择。
杨泯墨眼瞅着灵潇在他的引导下给出了和自己相同的解决办法,杨泯墨总算是决定不再纠结于这个问题。他一个转身就往堂屋而去,想要找灵玎提一提去言家祠堂拿聘礼的事。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他话都准备了一箩筐了,结果才刚开了个头,就便灵玎拒绝了。
灵玎看着杨泯墨那仿佛被打击到的懵逼样子,忍不住幽幽一叹,耐心给他分析道:“阿墨,就因为你和绍绍的婚事,现在全天下的人都在盯着玉颜宫,若是这时候去言氏祠堂,定然会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到那里去,到时候拿聘礼说不定就会变成抢遗产了。”
“抢遗产”一词一出,杨泯墨顿时想起了那日守在言氏祠堂周围的五派弟子,他瞬间一个激灵,明白了灵玎的顾虑。
只是若是不拿言家遗留下来的财产,那聘礼怎么办?一想到这一点,杨泯墨顿时又焉哒哒的,只不过他却没将这事告诉灵玎。只因灵玎到底是长辈,跟灵潇还是不一样的。
灵玎将杨泯墨的表现看在眼里,却丝毫没有开口的意思。杨泯墨如此在意聘礼的事,说明他十分在意灵云绍,这对灵玎来说是好事,他也乐得让杨泯墨多思考几天,看看他能想出什么主意来。
而杨泯墨也没辜负灵玎的期待,他回去之后没过多久便闭关了,一直到了婚期的前几天,他才从屋里出来了,精神抖擞地直奔灵云绍的房间而去。
“阿墨!你终于出来了?!”当杨泯墨出现在自己面前时,灵云绍惊喜万分。她自从知道杨泯墨闭关后便时不时地去他房间外逛一圈,却一直没能等到人出来。直到现在灵玎他们都在讨论什么时候要破门而入了,杨泯墨居然自己出来了。
“绍绍,我给你做了这个。”杨泯墨笑眯眯地将手里拿着的东西递给了灵云绍,灵云绍伸手接过,才发现那是一枚玉佩,一枚刻着弥生花造型的玉佩。
白色的玉佩上,刻画着的线条极其简单,也极其光滑。入手时微凉,却与玉佩本身的凉意有所不同。灵云绍顿感好奇,她仔细一瞧,才发现这小小的玉佩上,竟然刻着几十个阵法,层层叠叠,一个套着一个。
“好厉害!你这些天闭关就是为了做这个?”灵云绍惊叹过后,忍不住问出了心声,双眼闪闪发亮地看着杨泯墨,带着明显的喜爱。
“对!”杨泯墨用力地一点头,手往身后一负,笑得略显腼腆,说道:“我本来打算先用言家祠堂里的东西当聘礼,以后再将拿走的东西补回祠堂,可你爹说最近不适合去言家祠堂那边,所以,我就琢磨出了这个东西。”
杨泯墨说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一下越来越紧张的情绪,才又接着说道:“以这弥生花玉佩为证,今日我拿不出的聘礼,便是日后言家祠堂里所有的东西!只要是你,往后都可以随意动用那里的一切东西,绝不反悔!”
灵云绍看着杨泯墨就这么坚决果断地将整个言家流传下来的财富拱手相让,心里的震撼与感动交替,一抹笑容悄无声息地浮上嘴角。
那可是言家所有的财富啊,杨泯墨这举动相当于是让她当家做主了,她都有些怀疑杨泯墨到底清不清楚这么做代表着什么,不过这一点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她也不会收。
“嘿,你的意思是,若是没有这玉佩,那就算我们成亲了,那些东西也不是我的了?”灵云绍嘴里挑着刺,眼中却笑意满满,明显不带半分恼色。
“当然不是!就算没有这玉佩,我的也还是你的呀。”杨泯墨下意识地反驳了灵云绍的话,可这话一说完,他忽然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既然我的迟早都是绍绍的,那我拿那些东西当聘礼,岂不是就成了拿绍绍的东西给绍绍当聘礼?
杨泯墨将这关系在脑海中理顺了一遍,脸色顿时变得怪异起来,就连心里也有些打鼓,总觉得自己的聘礼大概是没了。
灵云绍笑意盈盈,眼睁睁地看着杨泯墨的脸色渐渐变化,才忍不住轻笑出声,道:“你想到了对吧?所以聘礼什么的,那需要那么麻烦,我看着玉佩就挺好的。”
亲手制作,功能不错,显然十分用心,这样的聘礼明明就很好了。
杨泯墨一愣,随即笑得十分灿烂,毫不犹豫地许下了诺言:“你喜欢的话,我以后天天给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