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言氏祠堂外遇袭,是杨泯墨和灵云绍没有预料到的,所幸偷袭未能成功,身旁又有灵玎和灵沐流在,杨泯墨和灵云绍倒也不紧张。
反而是灵玎和灵沐流带着一丝惊疑与恼怒。玉颜宫中混进了其他门派的探子,这一点灵玎和灵沐流心里清楚,甚至平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去探听那些不重要的事,只因他们玉颜宫也在其他门派里安插了探子。
这也算是一种彼此间的试探妥协,给了别人了解监视自己门派的机会,而自己也通过安排在别人门派的探子来获知别的门派的动静,云烟大陆上的各门各派正是通过这种方式来使彼此安心,进而达到和平相处的目的。
当然,若是有本事,也可将这些探子收买、控制或是利用他们传递假情报。
玉颜宫里的那些探子,除了已经转投他们门下的,在这次行动之前就已经被灵玎一次性全杀了。可饶是如此,现在还是出现了雾陵府的人,甚至还不止是雾陵府的人。
灵玎转头往雾陵府弟子丢暗器的草丛那边瞄了一眼,看着自知躲不过去而坦荡地站出来的两个朝遥门弟子,眼中晦暗不明,心里却琢磨着回去之后,该如何揪出其他的探子。
“呵,谁要跟你们雾陵府合作啊,我们要也是跟清陵宗的人合作!”一个朝遥门弟子说着随手捡了一块石头往旁边的草丛中一丢,大声嚷嚷道:“道友道友,别睡了快出来!”
“啊!嘶!喊人就喊人,你扔什么石头啊!况且我这次没真睡着!”一声痛呼过后,两个清陵宗的弟子站了起来,其中一个睡眼朦胧,额头一片通红,十分明显刚才的话就是他说的。
而另一个清陵宗弟子却在站起身后便神色复杂地看着杨泯墨,眼中满满的全是难以置信,可随即又变成了惊疑不定,道:“杨师兄?你......你是言家的探子?!”
“噗,老三你别逗了,言家探子?先不说言家到底有没有安插过探子,杨泯墨可是杨师叔的儿子,你有本事把探子安插成首座儿子?”额角通红的清陵宗弟子扫视了四周一圈,笑得毫不给面子。
他不在乎杨泯墨到底是不是探子,他只要知道,现在的杨泯墨是玉颜宫那边的,而且还能开启言氏祠堂,这就够了。
只不过,单凭他们四人,想要将杨泯墨这把“钥匙”留下怕是不可能的。不管怎么说,灵玎可是一宫之主,他完全不觉得凭着自己这边这六个人能有机会在他眼皮底下抢人。
不过,若是再加上那几个,多少还是有些胜算的。想到九归阁的阵法以及花坊的秘技,他眼珠子一转,毫不犹豫地转头对着斜对面的那片空地喊道:“九归阁和花坊的道友也守了这么久了,何不一起出手?”
在他话音落下的一瞬间,那片空地上忽然泛起了一丝波动,随后两个九归阁弟子与两个花坊弟子出现在了众人视野之中。
灵玎看着视线一转扫过了冒出来的这群人,猛然发现自己刚才想岔了。
各门各派齐全,而且人数还都一致,甚至杨泯墨四人来到这里这么久没发现他们的存在,这固然有他们将注意力全放在言氏祠堂之上的原因,可究其根本,还是因为这群人早在他们之前便躲藏在了附近!
专门盯着言氏祠堂的留守弟子?猜测在灵玎和灵沐流的心中一晃而过,他们面上的神情不变,可整个人却轻松了不少。
虽说留守弟子的修为一般不低,这十几年来又肯定将这周围的地形都琢磨透了,对付起来难度定然比较大,可这跟玉颜宫内藏着不知名的探子比起来却全然不是问题。
灵玎和灵沐流心情好了几分,可灵云绍却是气急。她满脸鄙视地看着这群人,语气忿忿地说道:“呵,亏你们还自诩名门正派,分明就是一群伪君子!打不过就想群殴啊?简直就是在丢人现眼。”
灵云绍这话一出,雾陵府那个手持弓弩的弟子率先出声纠正道:“诶,错!我们不是名门正派,而且我们是真小人!”
“你管这叫丢人现眼啊?我管这叫审视夺度。”额头红了一块的清陵宗弟子不甚在意地说着,头一转看向了其他人,问道:“合作,如何?”
“怎么分?”泪痕面具的雾陵府弟子双手环胸,口中的话问的是那个清陵宗弟子,目光却在杨泯墨的身上打转。
“一起开呗,进去后得到什么就各凭本事了。”那个清陵宗的弟子也看向了杨泯墨,只是他的目光中满是恶意,显然完全没有把杨泯墨当成师兄弟。
“哈哈哈,兄弟你连你们门派的人都能舍得拿出来共享,我们自然没异议。”泪痕面具的雾陵府弟子大笑着,看着杨泯墨的眼中带着戏谑。
刚开始他还以为对方会以杨泯墨是清陵宗的人为由,然后独占这把钥匙,没想到对方竟然这么识趣,那他自然也乐得合作。
眼看着雾陵府和清陵宗已经合作了,其他几个门派的人也不再犹豫,纷纷点头答应了。
只是眨眼的功夫,这群正道魔教中立派便沆瀣一气了,灵云绍和杨泯墨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心里却不自觉的想到了十几年的那场大战。
当日,这几个门派是否也是如同现在这般勾结在一起的?
脑海中思绪波动,灵云绍紧抿着唇,紧握成拳的手忽然一松,手微晃,轻抚过了腰间的迷幻珠。因为失血过多而显得很是虚弱的杨泯墨察觉到了她的动作,他头微转看了灵云绍一眼,忽而浅浅一笑,抬手拿出了一颗补血的丹药,头一昂将丹药吞下。
他这动作做得并不隐蔽,可在场的敌人却视若不见。
他们谈好了合作,心中都不禁有些自得。十几年前他们能够合作灭了言家毁了灵家,如今他们再次合作击杀灵家人抢夺言家祠堂的这个“钥匙”定然也是手到擒来!
心中的自信猛涨,这十人正想再放放狠话,却没想到灵玎他们居然主动进攻!十人虽然还没准备好,可对于这种突击并不惧,当即便二话不说地迎了上去。
腾挪跳转,强击引祸,十人挑着杨泯墨和灵云绍这两个软柿子猛攻,又在灵玎和灵沐流打过来时躲避防御再引向别人。
这番操作之下,他们这十人中受伤倒地不起的人不少,可灵玎和灵沐流竟然也受伤不轻!当朝遥门的最后一名弟子拼着重伤一掌将灵玎打得吐血到底之时,在场之人已经没一个站得起来了。
“哈,哈哈!没想到你们也有这一天!道友!快杀了灵玎!”额头红了一块的清陵宗弟子嘴里吐着血,却还是激动万分地冲着离倒地的灵玎最近的花坊弟子喊着。
他的眼中带着几近癫狂的激动,在这种极度兴奋的情绪之下,他喉间一痒,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为什么要杀?”一个声音问着,声音里透着不解。
“说什么废话呢!因为他是灵家人啊!早在十几年前他们就该死!”那清陵宗弟子想都没想便答道,眼中的癫狂加上满是血的嘴,看上十分狰狞。
“该死?言灵二族得天道庇护,却也庇护天下苍生。我们该死?倘若我们真该死,那么你们这群被嫉妒贪欲所操控的人,岂不是都得魂飞魄散?”
质问的话语在身后响起,满眼癫狂的清陵宗弟子与其他或躺或趴的人瞬间一惊,猛地转头看了过去。
只见在那个方向,灵玎四人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杨泯墨正目光沉沉地看着那个清陵宗弟子,等着他的回答。
然而,那名弟子却没有回答他,反而十分震惊地转回了头,猛地发现地上的灵玎不知何时变成了他的师弟!这下子他哪里还会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幻术!”那名弟子咬牙切齿,情绪激动之下,当即又喷了一口血。
“你还没告诉我呢,我们哪里该死?”杨泯墨的声音冷静得带着冷漠,看着那名弟子的目光更是没有丝毫波动。
方才他们这群人互殴时的凶狠模样犹在眼前,杨泯墨心里明白,在那时的他们眼中,被打的就是自己四人。他们打得越狠,他便越心凉。
为何?为何!言家的警语还在他身后,面前这些人却想要置他们于死地!
“哪里该死?呵,呵呵!你们活着就是错的!”那名弟子惨笑一声,看着杨泯墨四人的眼中满是嫉恨,道:“凭什么你们能受尽天道庇护!凭什么你们就高人一等!凭什么就能受尽百姓的恭敬与供奉!”
“倘若我们能够得到天道的庇护!我们也可以护尽这天下苍生!可是凭什么这般待遇就只有你们两族的人能享受!凭什么?!”口中嘶吼出声,那名弟子又是一口血呕了出来,终于支撑不住,再次趴在了土地之上。
只是他的目光依旧落在杨泯墨他们的身上,怨毒、愤恨、不甘又嫉妒。这般的目光,让杨泯墨和灵云绍心底一凉,半晌说不出来。
是呀,他们凭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