钦闲推开窗,阳光明媚,一下晃得人眼睛生疼,她遮住眼,眼泪挤落了下来。钦闲连忙把窗子使劲一推,躲到旁边的墙后,才眨眨眼睛,缓了过来。
把朝阳的窗子小心翼翼地关掉,钦闲觉得自己那些依依惜别的离愁啊,都被这火热的阳光给谋杀了。看美人背影送别,果然很坑爹!
倔先生抬头望见钦闲一脸蠢样,不屑地哼了声,显然是忘了自己刚才比钦闲更蠢了。他蹲在地上,将书本整理好,看到被踩得乱七八糟的,还认真抚平书页的褶皱处。
至于脏的鞋印,古代一没橡皮,二没胶布,钦闲倒很好奇倔先生怎么清洁。后来她知道倔先生把书页拆开,把脏污的书页重新抄了,再用线按照孔洞缝起来。
线装本是最近几年流行起来,这是钦闲的功劳。她穿越过来时,倔先生第一次给她讲课,那时流行的是经折本和蝴蝶装的书。
钦闲拿一本出来,用力过猛,折叠的书页突地甩了出去,钦闲赶紧伸手去接。于是,在书桌前面的倔先生脑袋顶着白纸,身上挂着一长条白色的门帘,脸色铁青地望着她。
钦闲呵呵笑了两声,问怎么没有线装本的书,原谅她历史白痴,不知道线装本出现还有一个漫长的发展过程。
倔先生疑惑,好奇地问:“什么叫线装本?”
钦闲汗颜,立马意识到事情大发了,这个架空朝代还没有线装本。
“就是用针线把纸张缝起来的那种,这是我自创的方法。”钦闲只好说。
倔先生嗤了声,眼神略带责备:“蝴蝶装已经有人自创了出来,你的方法跟蝴蝶装大致相同,怎能算你自创的呢?大言不惭!但你所说线装本不错,我们可以在自己的印刷行铺一试。”
钦闲泪流满面,低下头不说话了。
倔先生那时势力刚起步,极度缺钱,发了大力气去推行。他在逆舟学院做老师,对同学老师推行,打开了市场的开端。
很快,线装本在逆舟学院这一代流行了起来,由于它容量大,携带方便,随时可以拿在手里读,而被学子广纳接受。
钦闲拿着书本,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抚摸着线装本的线迹,有些感慨,“我们来逆舟沙漠也这么久了,连逆舟学院都承认黑风寨了。倔先生行事总是出人意表,正如今日所为,我也很难猜透。”
“事实证明,我目光还算深远,总没有令少主失望吧?”倔先生头也不抬,继续整理书籍,意味深长地说。
钦闲也帮着整理,想着李氏兄弟发了一番怨气后,心满意足地走了,默默为他们点蜡。
“既然合作,为什么还给个假兵符?”钦闲直接问出口,懒得和倔先生绕来绕去了。
倔先生抬头望了钦闲一眼,眼里带了点笑意,反问:“你怎么知道它是假的?”
“有其师必有其徒,咱俩的腹黑是一脉相承的!嘿嘿……你刚开始不肯给,后来却让我给他们,不就是因为这是个假的吗?你不想给,就是假的。”钦闲笑得一脸狡诈,她对倔先生的为人还不了解吗?
倔先生一脸心疼地捧着他的书,愤愤不平地说:“凭他们这样对我的书,我能让他们这么轻易拿走吗?”
钦闲却听出了里面的深意,惊讶地问:“你还准备把真兵符送给他们?真兵符在哪?”
“兵符在你那里。”倔先生带着得意的笑回答。
钦闲却惊悚了,在她手中?她怎么一直都不知道?
钦闲逼问了好久,倔先生还是不肯不透露兵符的行踪。钦闲只好转移话题,又重新问倔先生立场问题。
这个至关重要,可倔老头一直在卖关子,每次一幅我听少主的,少主自由选择,但她选择错了,等待她的指不定是什么了!
钦闲哼了一声,特么讨厌和腹黑人相处了,一句话百种意思,但手段绝对狠辣,你要理解错了,脱离了他的设计,你也别出现在他的计划里了。
钦闲觉得她还是作为无能少主,有重度选择困难症才好。
当夜,李氏兄弟就拜别了他们,带着一群人走了。钦闲站在寒风中送别他们,冻的瑟瑟发抖。
一杯热茶,足以复苏被冰冻住的血液,钦闲舒服地叹了口气,将身子舒展开来。
“李氏兄弟这么急匆匆地走了,显然是发现兵符是假的,要搬兵来算账喽!”钦闲幸灾乐祸地说,尤记得李琬岚恨不得吃了她的神态。
倔先生给自己添茶,目光奇异,笑着问:“少主是不是忘了我已经不掌权了,如今掌权的是少主?”
“草,老子真忘了!”钦闲郁闷地吼一声,她以为自己能闲看一出好戏了!
钦闲摆摆手,就往外走,一边吩咐在门口站岗的人:“快召集四大天王来我屋里开会!”
倔先生的叮嘱传了过来,“少主,别伤人,不然不好讲和!”
“不伤人,那还怎么打仗啊!”钦闲抓抓头发,一脑门的官司,思考了一下,不情愿地吼,“老子只能保证不死人!”
入夜,沙漠的温度迅速冷却下来,钦闲坐在黑风寨的高楼上,看着从远方沉沉压来一群人,银光甲衣,武器锋利,在月光下闪烁着深深寒光,粗略一看也有数百人。
李琬岚坐在一匹白马上,一身玄衣衬得他更加诡秘莫测,如黑暗中的幽灵,仿佛随时收割人的性命。他当先持着一把大刀,慢慢游荡过来,身后是数十重装上阵的骑兵,连马的身上也披着铁甲,只露出两个眼睛。
这才是真正的战马,习惯了负重,对兵甲的适应力,如同战士对血腥味的适应力。钦闲寨中的马在沙漠中放养,羁傲难训,怕是一披上铁甲就会蹬人。
“咱们的马也该要加强训练下了,没别人的听话啊!”钦闲感概道。
玄冷傲地说:“咱们的马与主人熟了,比这冷冰冰的兵器强,也通灵性。”
钦闲点头,不过对外贩卖,那些主人估计头疼!
“小闲在等我们吗?”李凉秋依旧一身白衣似雪,在众多铁甲的簇拥下,骑着一匹普通的枣红马,缓缓走了过来。他的声色清悠闲适,带着与生俱来的从容淡定,在这沉重的夜色中飘来。
钦闲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嘴角微勾,道:“我料定秋兄与岚兄会回来,当夜就在此设宴,没料到才半个时辰,你们还真回来了!”
李凉秋低低一笑,低柔的声音被夜风吹散,重新又凝聚在钦闲的耳朵里。钦闲发现她居然能听得到,看来她的功力在地道里突破了不小。
李琬岚阴鸷地盯着钦闲,“你早知道兵符是假的?矮矬子,你好,你很好,亏我们还把你当朋友!”
钦闲望着月光下黑压压的人群,指着他们,冷笑道:“这就是你们对朋友的态度,你这些兵马是怎么来的?别告诉我,是从我黑风寨调动的!你们早就打算歼灭我黑风寨。不说别的,光黑风寨大多是圣曜帝国通缉榜有名的罪犯,你就做好了了消灭黑风寨的准备是不是?”
钦闲见李琬岚无法反驳,更加气愤,反笑得愈发绚丽,“更别提黑风寨的有这么多好马,你们的钱都不够买马,当然想把我们的马场夺过去了!”
李凉秋叹息一声,眸光微敛,声音忧郁迷人,散发着求安慰的光芒,“怎么能这样说了,小闲,原来是我们没合作,才有他们护送我们回去,毕竟我们身边也不太平。我们断然无那龌龊的心思,为何你要一次次欺骗我们呢?”
钦闲抽搐嘴角,狐狸真会颠倒黑白!
她柔和了嘴角的弧线,哀切地说:“既然是个误会,那我怎忍心让两方血流成河?不如,你们单独上来拿兵符。这也算我们的诚意,以兵符重结两家之好,如何?”
李凉秋也不说话了,他是断然不会轻易让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
李琬岚不耐烦地说:“少废话!矮矬子,来战!”
钦闲慢悠悠地剥一粒葡萄,扔进嘴里,细细嚼完了,才高贵冷艳地说:“少主我才不做打打杀杀的粗事了。这种小事,交给我的属下去做吧!”
“你还是不是男人!”李琬岚以刀遥遥指她。
钦闲也不气,只问:“秋兄,你算不算男人?”
“不是,我是君子。”李凉秋笑得雍容典雅,便慢慢退回后方去。
钦闲也不和李琬岚斗嘴了,让人在城墙上放箭。
骑兵拿着盾牌,顶着箭雨爬过来,但中途被拌马索拌倒了,跌了一个大跟头,一跌就跌进了坑里。
钦闲哈哈大笑,不能杀人,你就呆粪坑里吧!里面的竹尖撤了,但粪便没少浇。
李琬岚脸色变成了菜青色,夜色掩盖了很多东西,要是白天,这么粗的绳子比较明显,斩断了就是。若是掩藏在树叶间,也要有人拉绳子,只要解决了拉绳子的人,也就行了。
李琬岚一扬马鞭,朝前冲了过去,到大坑前勒马。人突然消失了,不一会儿,他又重新出现在马背上,拌马索已经被割断了。
钦闲欣赏着李琬岚高超的马术,小小惊艳了一把。
“当统帅,这么争强好胜好吗?”钦闲嫉妒地说。
楼下,欢呼声如雷,士气高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