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门后什么都没有,破旧,朴素,在灯光下染了一层橘黄的光,用手一摸,还有厚厚的灰尘。这门连一道刀痕也没有,有的只是被潮湿侵蚀的霉迹,钦闲他们是第一批问津这里的人。
检查了许久,李琬岚有些不耐烦了,大力拍了拍前面的墙壁,不满地说:“这里什么机关都没有,看来只好回去找找了!”
“并不是没有机关,而是做的太巧妙了,你这个外行人查不出来。”李凉秋语气并不带什么轻蔑,只平平淡淡说出事实。
李琬岚眸光阴鸷了,讥讽地问:“那你查出了什么?”
李凉秋轻扣着墙壁,听着声音,眸光染了丝疑惑,说:“这后面应该有间密室,我们来时的过道并不是直的,而是有一定的偏折。如果我猜的没错,这地道应该是首尾相接。”
钦闲觉得这人真是神了,这都能猜得出来,要不她怎么说终点就是起点的话。
但李凉秋的下一句话却打乱了她的认知,“这并不是尾。”
钦闲有些混乱,她一直以为这地道是形成一个完美的圆,若是李凉秋说这不是尾,那么这个布局到底是什么样的呢?他们能不能找到出去的路?
“钦闲,你找到了什么吗?”李凉秋换了一个正式的称呼,仍含笑开口,像一直那么信任她,语气随意温和。
钦闲眼皮微微一跳,沮丧地摇头:“没有。”
“哦?”李凉秋目光一卷,垂下眸子,像是有几分兴味,又嘎然而止,变为冷漠忧伤。“小闲不是精通机关术吗?”
钦闲不语,觉得自己太白目了,这是给他透露了多少信息啊!
李凉秋也不说话了,直接走了过来,验证门上的机关。
李琬岚看到这里有戏,也跑了过来,一双漂亮凌厉的双眼瞪着钦闲,非要把她瞪出几分愧疚来。这什么人啊,怎么就会隐瞒,亏他们还生死与共了!
钦闲低头,盯着地面的一块地方,就是不面对李琬岚谴责的目光。
这是立场问题好吧,她和倔先生谈拢之后,她就还是黑风寨的寨主,得站在倔先生这一边,怎么可能帮着外人来自己家盗宝了?
等察觉了倔先生的态度,她更是顺从着他来,给李琬岚他们提供了很多情报了。但她不会主动帮忙,一般只有在她自己的危机面前才出手。钦闲一身本领也绝不会为对方所用。
这就是一个立场问题。李凉秋这是提醒她与他们站成对立面了吗?
不知李凉秋触碰到什么,门后的机关一下打开了,钦闲缓缓转过身子,见石门开了,不由对李凉秋产生了佩服。她是打不开这样的机关的,太过于巧妙。
李琬岚情绪高昂,越过钦闲,往前走,还不忘拉钦闲一把。
钦闲正在纠结立场问题,看着自己的手被包裹在李琬岚手里,不由更加愕然了。
不知他是有心还是无意,钦闲以为李凉秋那句话就是逼自己选择了,她也做好与他们分道扬镳的打算了。谁知李琬岚就这么拉着她跑了。
李凉秋眼睛眯了眯,那双丹凤眼里眼角微微拉下点弧度,带着点湿亮的沉怒,却笑得柔软明媚,“小闲,过来,我们一同去看看虎符是不是藏在百虎图中,让我看下你的机关术学的如何。”
钦闲瞬间就想装死。
她沉默,李凉秋也不会强求之人,他更喜欢看别人在自己的陷阱中主动求他,为他办事。但钦闲是个懒骨头,不鞭打她就不知往前走,李凉秋拿鞭子的手都抽酸了,也没见她多主动。
李琬岚倒一脸春光灿烂,并不理会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
这扇门后是一片漆黑,他们早做好了准备,一人拿了一个磨损得严重的黄铜烛台,承袭了这地道的简约朴素的风格。
他们资金真心短缺,好好建的只是精巧的机关,至于这地道破旧腐朽,墙面半砖半土,还渗着水,看起来完全像废弃的,显然被偷工减料的。
钦闲摩挲着黄铜烛台的底座,上来还有点划痕,钦闲一时想着怎么他们一打开大门,蜡烛就是亮的了?
显然有人提前进来点的,他们依旧被全程监控。想着这里还是有出路,她心中就安定了些。
光总是给人以一种温暖的感觉,也忖托着黑暗的森冷可怖,钦闲一行人步划急切中带着克制,警惕着周遭的陷阱,又渴望快点找出兵符。这其中并不包括钦闲。
一段不算长的过道很快被他们走到了尽头,又是一扇门,烛光一照,门上凶猛的老虎仿佛一头头活了过来,眼神凶狠地对着他们咆哮。
李琬岚兴奋地伸出手去摸虎头,这些老虎大多和虎符差不多的造型,或卧或仰,一只手可握。李琬岚觉得虎符应该是被镶嵌在其中一头老虎上面,那用手摸,还是可以摸出镶嵌的缝隙。
“小心,有刀。”钦闲对李琬岚的脑袋不抱什么希望了,他忘了他被这门突然出现的尖刀捅伤过了吗?
李琬岚闪电般地后退,把钦闲撞得一个踉跄,门上刀光如雪,闪亮了人的眼。
“真阴险!”李琬岚骂了一句。
钦闲翻了翻白眼,没好气地说:“活该!”
两人斗牛似的瞪眼,钦闲掂着脚瞪李琬岚,敌不过别人轻轻地眨眼。他眼睛瞪着酸了,带了点血丝,长长的睫毛一卷,如画般精致的容颜,染上了点宣纸般的薄脆,令人有种惊心动魄的破碎之美。
钦闲不由被夺去了全部的呼吸,她别过头去,不去看李琬岚,心中骂了句妖孽,贫尼还是阿米豆腐吧!
下一刻,她被踹了一脚,李琬岚恼怒地说:“你要再敢这样看老子,老子就拧断你的脖子!”
钦闲揉了揉自己的腿,怨恨地瞪着他,这丫的一下就本质暴露了!
李凉秋唇角勾了勾,就他一个靠谱的,正在用地上的石头在扔姿势各异的老虎,极富有耐心。听见他们这么闹,向他们凶了一句:“还不快过来帮忙!”
钦闲和李琬岚相看两厌,一左一右扮演门神。
“你这是做什么,有用吗?”李琬岚不屑地问。
钦闲忍不住顶了句,“那你来啊,用手把这些刀都砍断,我们保证能确认了!”
李凉秋轻笑出声,温和地解释:“虎符是青铜做的,而这些只是石雕,声音有很大的不同。即使是藏在里面,实心的石头,和空心的也有不同的声音。你们也找些石子来试试吧。”
钦闲玩性大发,和李琬岚较劲般将石子扔在一颗颗虎头上,她暗器功夫倒一般,基本的准头却是有的,专挑老虎眼睛扔,一打一个准。石虎发出受伤的闷吼声。
李琬岚一手抓五个石子,动作敏捷,力气也足,打过去的声音比钦闲响亮多了,倒把钦闲吓了一跳。
钦闲看了石门一眼,有一个没打准,她不免斜视李琬岚,表示她的轻蔑,“你是力气多了没处发吧?刚刚睡的像死猪一样,现在武功恢复了,没陷阱就这样玩啊!”
两人一路斗嘴,将百虎图的老虎都胖揍一顿。
李凉秋索性不动手了,后退几步,专心地听着声音,耳朵听得都疲倦麻木了,不由分了心神在两活宝的斗嘴中。
突有一个不同的声音出现了,与打中石壁的沉闷吨响不同,这声音是带着一种清钝的质感,有点像尖锐轻越的乐声,当然这时与硬石头比起来。
钦闲弯腰捡石头的身影一顿,目光激射过去,没想到真的藏在这里!
那边李琬岚已经再次将石子扔了过去,确认了有东西埋在石门中。
“看来我们还真的得用手把尖刀砍了!”李琬岚拦起袖子,兴致勃勃地说。
李凉秋眉间的疑惑还未散,“小闲确定倔先生仿的兵符也是青铜的吗?”
钦闲点头,也不知这东西是真是假,毕竟这是倔先生建的,也是他藏的兵符。
“仿的?怎么回事?有可能这玩意还是假的?”李琬岚口气不爽地说,看起来很想将钦闲用十大酷刑来逼供。
李凉秋简单和李琬岚解释了一遍,声音玩味,对他们被各种坑的事实感到有趣。
李琬岚可没这么幽默的细胞,直接抓住钦闲揍了一顿。钦闲欲哭无泪,这丫的一好了就暴力她,她怎么这么倒霉!
“好了,别闹,我们还是先想想怎么取得虎符吧?”李凉秋出声说,声音里带着爽快的笑意。
喂,借刀杀人不是这么用的吧?钦闲郁闷。
“怎么取?你功力要恢复了,能打碎石头吗?”钦闲斜睨了眼李琬岚。
至于她这个伤号就不指望了,捏住小小的石子还行,用腕力甩还行,要是拿武器斗,她肯定处于下风,还撕裂伤口。
李凉秋闻言,目光扫了钦闲的手背一眼,黑布上沁着血,钦闲感觉手背一片濡湿,但她并不在意。
“你再这样玩下去,手也要废了。”李凉秋叹息一声,声音里似有无尽的包容宠溺,无奈的温柔。
钦闲是个任性的主儿,她把手背在身后,动作幼稚而可爱,不耐烦地抱怨:“知道啦,蒙古大夫,早干嘛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