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墨磊便将公孙曦月需要的东西准备齐全了。公孙曦月也早已将方才制住西凉墨城的银针取了出来。
距西凉墨城的毒发之日还有四五日左右,所以现下最紧要的是进行药浴。公孙曦月虽说是女儿身,但医者父母心,西凉墨城现在瘫软地像一堆烂泥,墨磊一个人没有办法将他抬进浴桶,只好找公孙曦月帮忙。二人合力,倒是很快便将他放进了黑漆漆的一桶药澡水之中。
现在的西凉墨城双眼紧闭,周身泛着白烟,原本清晰俊美的五官也变得模糊起来。因为被公孙曦月点了睡穴,所以现在墨磊蹲坐在他身后,撑着西凉墨城的身子,以免他被溺毙。公孙曦月走到一边,点燃蜡烛,用桌上的茶杯搭了一个简易的燃烧台,将烧酒置于台上,底下放好蜡烛。
约莫半柱香后,公孙曦月已经将银针全部清理完毕。只是西凉墨城的药浴时辰尚早,公孙曦月索性又问了墨磊厨房的位置。还好古代人比较传统,厨房里都会放些艾草之类的,公孙曦月拿了些来,做艾灸用。
房里的沙漏一直在“沙沙”地流动着,虽然像是陷入了无尽的等待之中,但公孙曦月觉得这一刻无比静谧。仿佛自己的处境、使命,所有所有都不再缠绕着自己的思绪。浴桶中传来的淡淡药草味道,颇有些好闻。
公孙曦月不禁偏过头去,看着浴桶中静坐的西凉墨城。她突然觉得,西凉墨城像是个嗷嗷待哺的婴儿般,总是用啼哭来防备未知的伤害。他的冷漠,便如同婴儿的啼哭。虽说表面上西凉墨城不允许自己为他针灸,但若是他的潜意识里真的很排斥,就凭公孙曦月和墨磊的身手,绝不会让他二人得手。
“好了,时辰到了啊!~~~”公孙曦月虽说很享受方才的静谧,但她仍旧保持着医者的警惕。西凉墨城的药浴不能超过一个时辰,否则便会起到反作用。
“公孙小姐,世子不需要穿上里衣吗?”墨磊有些尴尬。虽说公孙曦月是为了治病救人,但她不仅身为女子,而且还是和太子有婚约的相府嫡长女!若是被人传出她见过世子的……那便会毁了名誉!
“施针自然是要直接从皮肤上扎入穴位,隔着布料难免会出差错。无妨,我现在只是大夫,其他什么都不是。”公孙曦月一脸正气,倒是让墨磊有些无地自容。
列缺、尺泽、内关、血海、天枢……
几乎所有要穴都被公孙曦月扎上了银针,针针到位,没有丝毫偏差。足以见得公孙曦月经验老道,手法熟练。半个时辰之后,公孙曦月将银针取出,依次放好。随后,吩咐墨磊将蜡烛拿过来,然后点燃艾草,待艾草未全部燃烧之时再晃动几下,只留下渺渺烟雾。在西凉墨城背部还有其他部位的重要穴位一一熏过,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公孙曦月给西凉墨城针灸完毕,疲累不堪。只是天色尚早,未到自己和乔雪巧心约定好的时辰,公孙曦月索性在世子府找了一间客房,打算先休憩片刻。嘱咐墨磊好好照顾西凉墨城,再派个人按照自己刚刚开好的方子抓几副药。公孙曦月做完这一切,已然再没有力气做任何事,便到床上躺了下来。
仿佛睡了一个世纪那般长久,公孙曦月醒过来的时候,正是日暮时分。
公孙曦月刚刚睡醒,双眼还未完全恢复清明,公孙曦月看不真切。但恍惚间好像听见了一个声音,冷漠地说道:“你何必多此一举。”
正是西凉墨城。
公孙曦月睡下没多久,他便醒了过来。墨磊告诉了他事情的全部细节,西凉墨城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不明白公孙曦月为何要下这么大功夫救自己——他中毒已深,并非一次两次针灸药浴便能彻底根除。更何况,除了之前为公孙曦月洗脱污名之外,他们二人之间再无瓜葛。若非都与皇室沾染上关系,他和公孙曦月便属于陌路之人。
他西凉墨城从不喜欢亏欠别人。若是公孙曦月对自己施以援手,却不图回报,那么他宁可毒发身亡也不愿意公孙曦月同情自己。
“我是大夫,治病救人天经地义。怎么,难道还需要别的理由不成?”公孙曦月看清来人正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墨世子,心中不免觉得好笑。难不成西凉墨城以为自己一定是有所图,才对他施以援手的吗?笑话!这西凉墨城虽然有些“叱咤风云”的意思,但她堂堂相符大小姐,又与太子有了婚约,怎还会对区区一个世子无事献殷勤呢?这个西凉墨城,未免有些太自己为是了。
“若没有,日后不必麻烦。”西凉墨城见公孙曦月眼神清澈,真的不像有所贪图之人。更不肯欠下她的人情。以免日后纠缠不清。
“一定要有理由吗?”公孙曦月心里很是无奈,这个墨世子,不可一世的不是一星半点。连别人就他还要问他索取才放心。
西凉墨城没有回答她,只是刚刚起身准备离去,现下停住了脚步。
公孙曦月摇摇头,说道:“也罢,那便请墨世子帮我一个忙吧。”
“说吧。”西凉墨城难得多说了一个字。
“你的病情,不,你所中之毒,怕是从苗疆那便传到天启的。我发现天香阁和苗疆之人有来往,这件事与我息息相关。所以,我想借着你的病情需要不同香料为由,每日亲自去天香阁买香料。我现在的身份不方便,你的身份又太招摇。所以,我会女扮男装,化名岳西。你派一个得力之人做我的随从,每日去天香阁。如此一来便与你我都相关,如何,可算满足你的条件了?”
公孙曦月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托盘而出,她相信,这样的条件一定会让西凉墨城无话可说的。毕竟西凉墨城也不会天真到,有人可以救治自己的性命他还强撑着不肯答应。
“与你相关?”西凉墨城不明白,苗疆人和公孙曦月有什么关联?
“有人要用苗疆之毒害我性命,这下你放心了吗?”公孙曦月也不隐瞒,不将话说道这个份儿上,西凉墨城怕是还会疑心。
“嗯。”西凉墨城不再有疑,即便上次皇后设宴之时,公孙曦月的样子有些怪异,但他看得出来,她是故意而为之的。
想起这个,西凉墨城的心里不知道为何又泛起了一丝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