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情况怎么样了?”林小菀急切地问道。
须发尽白,但依然荣光满面的徐老鬼道:“他失忆了。”
林小菀明白了一切,所以她原谅了步清遥。
原来步清遥不曾改变,只是被人利用了。
“他能不能恢复记忆?”
徐老鬼朗声笑道:“这有何难?”
“谢谢。”
林小菀放心了,接下来,她可以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林小菀想见风三娘。
一名十一二岁名叫小环的小女孩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对林小菀道:“大姐姐,老板娘要见你。”
老板娘,即风三娘,她的姑姑。
昨晚她就来到了奈何客栈,但没能见到风三娘,风不定只是说老板娘睡着了。
风三娘,只是想到这个名字,林小菀心里就隐隐不安。
客栈主屋的大厅里弥漫着芳香
一生素白衣裳的风三娘坐在藤椅上。
她清澈如秋水的眼睛打量着林小菀。
林小菀终于面对风三娘了,可是竟不知说什么好。
大厅里只有她们两人,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得似乎能听到落叶的声音。
“你就是林小菀?”
风三娘开口了,声音如出谷黄鹂般悦耳。
可在林小菀听来,却像是一阵阴风。
她点了点头。
“好。”风三娘道,“你既然来到了我这里,就要遵守我这里的规矩,一会儿我会让小环把这里的规矩告诉你……”
“等等,我有话要说……”
风三娘盯着林小菀,眼里流露出厌恶之色,“说吧。”
林小菀道:“我是来找你帮忙的。”
“哦?”
“唐家堡被人灭门,仅有我一个活口。江湖上的人是非不分,都站在了凶徒那边,逼得菀儿走投无路,这才来求姑姑……”
“住口!”
由于风三娘蒙着面纱,因此她眼里的杀意更加明显。
“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林小菀点了点头。
进入了奈何客栈,就不能眷恋红尘。在客栈里的人,都不能再提起自己的过往,更别说离开客栈了。
“你既然知道,就该不要问不要想,安心住下来,过完这一生。”
林小菀微微垂首,双手攥紧。
“这样的一生,有意义吗?”
“为何没有意义?”风三娘笑道,“在这里温饱不愁,安安稳稳,不必过着江湖刀尖舔血的日子,有什么不好?”
“那就跟一个空壳木偶有什么区别?”
“比起在外头担惊受怕,这里的人情愿作木偶。”
“人若没有理想,没有追求,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风三娘不屑一笑,“我也懒得跟你做这口舌之争,好不好,你去问他们便是。”
说完,风三娘站了起来。离开前,她又警告道:“你是林小菀,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最好记住这一点!”
这样就想把我唬住吗?没那么容易!
林小菀心想。
步清遥醒来了。
醒来的步清遥一语不发,谁也不睬。不喝水也不吃饭。
因为他认为自己落入了敌人的手里,又知道这些敌人是用毒的高手,所以不想因为吃喝而中毒。
他说过的一句话就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不吃药,他的伤就不会好。
林小菀当然不希望这样,于是就亲自端来了刚熬好的药。
药放在了桌上。
步清遥无法使劲儿,所以只能躺在床上。
“步大哥,菀儿来看你了。”
“不用你的假仁假义。”
“你不相信我的话没有关系,我只问你,在山谷里的时候,虽然你中了瘴气之毒,但你取了我的性命还是能做到的,为什么你不杀我?”
步清遥怔住。
他回想起了当时的场景,确实,他的头越来越晕,力气渐消,但那一剑只要再往前一点就能刺进林小菀的咽喉。可是那时候,他怎么做不出来呢?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步清遥眉头紧锁,因思考而感到痛苦。
林小菀这时又说道:“如果我真是十恶不赦之人,你就不应该犹豫。你犹豫了,证明你的良知还在,你的记忆并未完全被抹去。”
“不是这样的!你胡说!”
“你还记不记你叫我菀儿……潜意识里,你是记得我的。”
步清遥捂住自己的耳朵,不想再听林小菀说下去。
林小菀捧住他的脸,含情脉脉地看着他,温柔地说:“你看着我……”
步清遥渐渐看着林小菀,眼里渐渐有了神韵。
林小菀不在说话,忽然吻了上去。
千言万语,都汇聚在了这一吻当中……
经此之后,步清遥开始配合徐老鬼的治疗,不出半月,他就完全恢复了记忆。
“步大哥!”
林小菀面带笑容地跑了过来。
大病初愈地步清遥看起来精神不错,不过依旧是一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他站在花丛前,正看着蝴蝶嬉戏。
看到林小菀过来,他随手摘下了一朵小黄花。
他忽然有个浪漫的念头,就是把手里的话戴在林小菀头上。可是当林小菀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把手背到了身后。
“你手上藏着什么?”林小菀问道。
“没什么。”
“让我看看。”
林小菀说着,就把步清遥的手搬到面前来,看到那朵花,她就明白了步清遥方才的想法。
“给我戴上吧,要不可惜了这么好的一朵花。”
步清遥颇为不好意思,但还是欣然为林小菀插在发间。
阁楼上,老板娘风三娘注视着他们两人,眼里流露出难以捉摸的神色。
风不定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身后,“看着他们两是不是让你回想起了从前?”
风三娘冷冷道:“你怎么也会胡说八道了?”
风不定苦笑,“和那丫头在一起久了,被她感染了。”
“你来有事儿?”
“你为什么不愿意帮助她?”
“我为什么要帮她。”
“因为她是你的女儿。”
一阵杀意突然爆发,原本站在窗前的风三娘突然出现在风不定面前,弓成抓状的手已经掐住了风不定的咽喉。
这出手,快得风不定来不及避开。
但他脸色的神情依旧泰然。
他微笑道:“我说对了,不是吗?”
风三娘警告道:“你最好别多管闲事!”
风不定道:“你让我把林小菀找来,不就是因为你早就料到唐门有此一劫,你只想保护自己的女儿。”
风三娘渐渐松开了手,往事一幕幕在脑海里浮现。
昔年前,情窦初开的风三娘,当时她还不叫风三娘,而是叫做唐柔。唐柔爱上了魔教的年轻护法赵慕凡,两人私定终身。
这件事后来被她的哥哥唐简得知了,唐简表面上支持她和赵慕凡的爱情,背地里却将此事告知唐门门主。并和唐门门主一起设计了赵慕凡,将其残忍毒害。
唐柔则被软禁在府里。
因为这件事情关系到唐门的名誉和声望,所以他们传言唐柔因病早逝。
而此时,唐柔已经有了身孕。
唐柔瞒过唐简,将唐菀儿生了下来。
练就了一身毒功的唐柔因为曾经走火入魔,而把毒素传给了唐菀儿。幼小的唐菀儿不能离开唐门药物的治疗,所以她只能把唐菀儿悄悄放在唐夫人会经过的路上。
唐夫人看到这个被遗弃的孩子,十分同情也非常喜爱,便留下收养。
唐柔这才离去隐居起来。
三年前,步清遥得知了唐菀儿自幼体弱多病的原因,便留下一纸书信,只身去绣玉谷求取解药。
后来在奈何客栈中了风三娘的封灵散,被困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