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三爷守在医院里,一边细心地照顾着女儿,一边听着孟浣碧与慕容奎的汇报。
这时,医院白色的墙壁上,时针指向九点三十分。
岳灵珊躺在病床上,看着黄三爷临危不乱的样子,朝着她稀罕地问:“妈,你铁定不让我回到公司里,组织员工,欢迎省外贸局的领导,还有欧洲来的重要客商?”
黄三爷慢悠悠地点头,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她,心疼地说:“灵珊,你现在是病人呢,病人首要的工作,就是躺在病床上好好地休息。”
岳灵珊接过苹果,朝她做着鬼脸,稀罕地问:“妈,你这样做让我搞不懂,你这唱的是拿出戏?”
“你甭管!”黄三爷简练干脆地回。
就在这时,慕容奎打电话汇报说:“黄三爷,省外贸局的领导,搞得阵势也太大了吧,一溜六辆公务车,就让冯副总一个人待在大门口搞迎接,我怕她吼不住呀?”
黄三爷轻轻地笑,朝着慕容奎嚷:“吼不住有什么关系,我就是要省外贸局的领导们,还有陪同老外一起来考察,我们冠城这帮龟孙子们,碰一鼻子灰!”说完,竟然在岳灵珊的面前,哼起“天涯歌女”来。
岳灵珊望着黄玉珠,没想到黄三爷这么有心机,于是提醒地说:“妈,你可不要搞得太过分,到时候收不了场,还要我从病床上爬起来,给人家弯腰撅屁股!”
黄玉珠“咯咯”地笑,挑着眉梢嚷:“死丫头,可别在我面前装善感,这件事我是经过酝酿的,你安心养伤就好!”
她刚说完这话,孟浣碧又打来电话,紧张地说:“黄三爷,现在来我们公司搞调研的人,都聚在公司的大门口,由于大门上贴了封条,一群人都在门口晃荡着呢。”
黄三爷“呵呵”地笑,神秘地问:“那,冠城这边,都有什么样的领导作陪呀?”
孟浣碧“呀呀”地叫,压低声音说:“黄三爷,说出来你都不敢相信,按理说花岭乡的苒书记及乔秘书,来现场搞接待还说得过去,咋连市里的乔副市长及魏副市长也赶来了,特别是上次查封我们的那帮龟孙子,质监局那帮人也跟着过来了。”
黄三爷听了心花怒放,脸上的神色很鲜艳,骄傲地对着孟浣碧说:“你们不要上前跟他们瞎讲话,就让冯小莲一个人,对付这帮家伙就可以,这样才可以让他们,把周清波尽快放出来……”
孟浣碧马上“嗯嗯”地答,还说有什么新情况,随时向黄三爷报告。
这样,在黄三爷接完电话后,竟然在病房里转起圈来,见岳灵珊的眼光跟着自己转,马上柔软地问:“丫头,感觉身子怎么样啦,如果没什么大碍,我们就出院?”
岳灵珊听了点头,一个弹跳从床上蹦起来,握着拳头捶着自己的胸口说:“妈,不就是一个喝醉酒吗,也值得在医院里躺几天?”
“下回可不许这么喝酒啦,你这样喝酒,会伤身体的!”黄三爷虎着脸说。
“得嘞!”岳灵珊这样叫的时候,麻利地跳下床,然后去办了出院手续,跳上宝马车里,朝着公司快速赶去……
黄三爷坐在车子里,感觉车子行走的方向不对,立马抬高声音叫:“死丫头,不许你现在去公司,我们回你住的地方,我们娘俩好好唠唠嗑?”
“那怎么行,我得到现场盯着,就我三婶冯小莲的样子,见到当官的人,还不把她吓死?”
“不许去!”黄玉珠严厉地嚷,然后咋呼地叫:“岳灵珊,你能不能长点脑子,你这样过去搞接待了,把外商伺候得舒舒服服的,那人家外商还要周清波出来干啥?”
岳灵珊听了才知道,黄三爷原来是在下一盘绝妙的棋,马上吐出舌头说:“我的妈啦,原来你是在算计质监局那帮龟孙子,你要是不这样讲,我还真发神经跑过去啦!”说完,还吐了吐舌头。
这是,慕容奎又打来电话,对着黄玉珠报告说:“黄三爷,封条全部被撕啦,听魏副市长的口气,好像要派专车去接我们头呢!”
黄三爷听了笑,岳灵珊跟着她笑。
然后,岳灵珊把车子停在距离公司大门口,几百米远的地方,搂着黄玉珠说:“黄三爷,生姜还是老的辣呢?”
黄玉珠拍拍岳灵珊的肩膀,显摆地说:“死丫头,不要乱说话,这才刚刚开始,好事还在后头呢”
“什么好事?”岳灵珊着急地问。
黄玉珠用嘴一撅,朝着“粘死人”大门口的方向撅,对着她说:“你看那,是不是电视台的车子赶过来了,我这是在让你们‘粘死人’,不花一分钱就让省、市两家的主流媒体,免费给你们做广告呢。”
岳灵珊听了叫,望着电视台的记者们,已经拉开车门,肩上扛着长枪短炮,手里攥着麦克风,对着现场一帮的人物,搞采访呢。
这样,岳灵珊满心欢喜起来,搂着黄玉珠说:“妈,你咋这么牛逼?”
黄玉珠听了虎着脸,用小手拍打着岳灵珊的脸庞,骄横地嚷:“岳灵珊,有没有一点矜持啦,跟你妈说‘牛逼’这样粗糙的话,看你长得水灵灵的样子,怎么说话这么没有水平?”
岳灵珊以为黄玉珠是在真心批评她,马上弱弱地说:“妈,我是一时高兴,所以说话就口无遮拦,希望你不要见怪,好不好?”
“不好!”黄三爷厉害地叫,然后又说:“你看你,都长这么大了,说话还这样没水平,你妈我仅仅是‘牛逼’吗,你应该说我是牛逼得一遭,这样我听了会更开心。”说完,自顾哈哈大笑起来。
岳灵珊听了,才知道黄三爷是真正的老司机,原来是自己形容的不够恰当,把黄三爷最应该表露的东西没有表露出来,才让黄三爷不高兴的。
于是,她厚着地说:“黄三爷,今天跟在你后面混江湖,才知道我妈‘牛逼得一遭’。”说完,两个人都开心大笑起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警车拉着笛声,把周清波给送回来。
周清波跳下车,首先活动一下自己的身子,朝着自己心爱的工厂望一眼,然后握住欧洲客商的手,很规矩地说:“欢迎阁下的光临,不远万里来核查我们‘粘死人’的产品质量,我们‘粘死人’公司,在我国各级政府和贸易主管部门的支持下,一如既往按照EFQM的标准,为你们制造出符合欧盟标准的产品质量,希望我们的努力,会让你后顾无忧!”说完,还给人家深深地鞠一躬。
我的妈啦,这就厉害了。
因为,两位参加核查的欧洲客商,此时给了周清波一个大大的拥抱。
霎时,闪光灯不停地跳跃,摄像机把这美好的一幕,输入在由无数个年轻的创业者,他们拼搏、耐性、开拓的影像画册中,发掘他们起航的第一步……
这样的场面经过几分钟的渲染,随后,大家跟在周清波的身后,依次朝着“粘死人”的工厂与仓库走去。
这样的一幕好感人,这样的一幕好拉风……
但此时此刻,也有一辆车子,停在“粘死人”大门口几百米远的地方,只不过这辆车子与岳灵珊的宝马车,正好处在相反的位置上。
躲在劳斯莱斯里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楚明凯。
楚明凯望着眼前这样的情景,他没有表现出丝毫的不耐心。
他把两只手握在方向盘上,可以看出那双手在不停地抖动。
还有,他在不知不觉中,用自己锋利的牙齿,把自己的嘴唇咬破了,流下一滴一滴的血渍……
此时,参与核查的欧洲客商,在走进周清波的厂房里,来到他们采购产品的生产线上,看着厂房中堆积的产品,他用生硬的中国话问:“这么好的产品,这么棒的产品质量,为啥要被你们的主管部门查封呢?”
周清波没办法回答他,提出这样的问题。
于是,他把目光投向在一旁的质监局人员,用手指着他们说:“您可以问问他们,他们应该会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质监局的几位领导听了,面如土色。
他们不停地用手,擦着额头溢出的汗。
可,周清波看着他们额头上,流出来的不是汗,是油腻腻的油……
而就在此刻,欧洲的客商见质监局的人员,没有办法回答他提出的问题,只能无奈地耸着肩、抖着手。
突然,一位客商握住周清波的手,坦然地喊:“密斯周,你们的产品,我们已经送往布鲁塞尔检查过,这是布鲁塞尔EOQ颁发给你们‘粘死人’的‘产品质量单项奖’,希望你们以后,按照这样的标准,做出更多的产品来。”
这样,把周清波感动得一塌糊涂,蠕动着嘴皮子就是说不出话来,只能冲着两位欧洲客商,一个劲地OK。
可就在此时,两位欧洲来的客商,对着省外贸局的陪同人员,非常不礼貌地问:“请问,我的订单可以开工了吗,现在……”
省外贸局的一群领导听了,于是把脖子搞得很灵活,对着人家点头的时候,无比坚定地说:“开工,现在就开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