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拓跋云摸着还有些晕乎乎的脑袋,从床榻上爬起来。衣物已经换成了干净的,床铺上面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味道。此时阳光,透过木质雕花窗户,轻轻的洒在屋子里面,温暖又让人轻松。
“呼,看来我昨日真的是喝多了了。这所谓的三两三,酒劲也忒大了。我堂堂金丹修士,竟然喝醉了?真是稀奇事!”
拓跋云起身用元气驱散全身酒气,就连眩晕感也一同祛除。喝醉也是拓跋云没有用元气的缘故,即使这样,也从侧面说明了泊梁这酒的厉害霸道。能够喝醉一个炼体修士,可不是一般的酒能够做到的,即使没用元气驱散,也十分不易。
推开门,拓跋云面前的一大片的敞亮,广陵等人此时就站在院落中,看着刚刚出来的拓跋云,微笑点头。清新的味道,让人安心。
“拓跋师弟,起来了?”
司徒芊芊笑眯眯的问道,显然心情极好。泊梁也不全是一群糙汉子,也有修为极好的女子。昨日便给司徒芊芊和荀玉两位提供了热水,让两个人美滋滋的洗浴了一番,今日看起来才如此神清气爽。
说实话,经过昨晚一晚上的相处,众人对泊梁人的印象都十分的不错。千万不要以为这是单纯的看到了表象,才如此。金丹弟子,各个心思细腻,拥有着各种能够判断善恶的手段秘法,这是宗门为了弥补金丹弟子年纪过轻,而特意创造的秘法。
为的是让年轻的金丹弟子,即使在外面,即使不通人情世故,也不会无故招惹,或是傻乎乎的陷入他人的陷阱算计之中。这也是变相的对金丹弟子进行保护,可谓十分的尽心尽力了。
至于为何对极东城主无用?呵呵,那样的人精,即使要害你,也会脸上笑嘻嘻,心里面满是纯真。至于城主府的其他人,恐怕都不是很清楚自己这位城主即将做出多么疯狂的事情。
这处单独的院落中,还有一张石桌,上面放着热腾腾的茶水,广陵和虞道子两人,正端坐着,互相商量下一步的计划。
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是轻松了很多,不复之前的谨慎和小心。但出来任务,当然也不会完全放弃警惕就是了。
“虞师兄,我打算今日便去拜访泊梁的首领,江松。不知师兄是何打算?”
广陵说出了自己下一步的计划,微笑着看向对面的虞道子。他们来之前也万万没有想到泊梁之人竟然如此,如今却是安心了许多。很多事情,只需要一人去做便是了。
虞道子冷静的回道:“师弟既然去江松那边探口风,那我便带着剩下的弟子,去泊梁其他人那里了解一番。看看有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能够推翻极东城。”
虞道子说的很肯定。这也变相的承认了周长老的事情,与泊梁之人无关,如今极东城已经陷入最大怀疑对象。若是有任何风吹草动,便可直接通知宗门,拿下这极东城!
广陵点点头,马上起身,掸了掸衣袍,便欲要出发。广陵如今年纪虽然修为只有金丹四阶,但实际年纪却已经快要三十,人情练达方面,也不是生手,完全可以因对得了。
至于说的年纪太大?修为太低?呵呵!
诸位恐怕是有所不知,广陵修行的是阵法一道,与苏将仲走的是一个路子。阵法一道,不比修行,只要天资足够,便能够一路高歌猛进。修行阵法一途的修士,除了天资之外,便是巨大的研习。
世上的每一个阵法都有其独到之处,不可轻视。例如最简单的聚元阵,便需要四四一十六道刻印,每一道刻印的方法尽不相同,而且复杂无比。不懂阵法的修士,即使想要临摹都无法做到。
而这聚灵阵只是最最简单的阵法,越加高级的阵法,就需要越多的刻印,需要越多不同刻印来支撑。而且高级的阵法,对于布阵的时间上都有着十分严格的要求,不能够一气呵成,便视为失败!
像是玉灵门的护宗大阵便是上品王级阵法,里面足足有九九八十一万道刻印组成,布置的位置、方向皆有无比严格的要求。而且,这护宗大阵只要元气供给足够,即使大乘巅峰修士,也无法一击而碎,着实厉害!
当然,这也不是阵法的最高级别。大阵一般有五个级别,分为兵、将、王、帝、仙五个大层次,每个层次又分为下品、中品、上品、以及绝品四个等次。凡界的阵法师,从流传下来的传说中,最高也就能够布下下品帝级阵法,以及沦为了阵道一途的传说人物。
当然这也不是阵道的顶峰,听说在无比强大的绝品仙阵上面,还有着更为辽阔的天地!
所以,这广陵能够依托阵法,达到金丹四阶,实属不易,比起一般的天才而言,更为难得可贵。诸位就不要再质疑他的实力啦!
“那虞师兄,诸位,剩下的事就拜托
你们了。”
说完,广陵便前往江松住处,前去拜访。而剩下的人,也得到了命令,去询问泊梁之人有关于极东城浣东临的事情。而且特意强调,询问之时,直言便是,不可做扭捏之状。泊梁多为豪爽之辈,直接点才能获得好感,若是繁琐啰嗦,怕是会被人怀疑有鬼,反而不好。
寨子的最高处,也是江松每日处理事务的地方,很多文件积压成山。让一个性格爽快的人,每日对着这些文件,江松也十分的头疼。
“报!江大哥,玉灵门弟子广陵在外求见!”
一个身着兵卒衣物的男子,在外面朝着江松报告着。江松一听,可以脱离这文件海洋,马山眼睛一亮,激动地说道:“好!让这位广陵兄弟在会客厅等我,我马上就到!”
说着便要离开,却被旁边一声咳嗽声打断。
“咳咳,首领,今日需要处理的事物极多,首领可要早些回来处理事物。莫要贪杯,为了几杯酒水,忘了大事。”
一位老者从外面进来,看着亟不可待的江松,劝解道。江松脸上很明显地闪过两分尴尬,火急火燎的应了一声,便离开此地,朝着会客厅而去。
老者看着离去的江松,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也是泊梁上的老人,更是江松的家人。以前乃是江松的管家,江松家道中落之后,便跟着江松,看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到现在。
“少爷还是太过相信人性了,这样可不行。这修行界,哪有那么多纯善之人,多的是屠狗之辈。唉!”
老者低声喃喃两句,便隐去了身形。
会客厅,江松一来,便紧紧的握住广陵的双手,目光中似乎含有泪光。广陵看着有些激动的江松,愣了愣。
“广陵兄弟来的真是时候,不知道广陵兄弟可是为了那极东城浣老头的事儿而来?”
江松亲切的问道,顺便拉着广陵坐下,让小弟奉上酒水,便开始喝了起来。虽然不喜欢处理事物,但江松可不是笨人,这广陵今日所来的目的,他昨日便心中有感。
广陵一看,只好点头,拿起倒满的酒杯,有些纠结。
“江大哥所言极是,今日来此,便是想问江大哥询问一下,这极东城的一些具体事宜,若是江大哥有所知晓,可千万不要隐瞒我等啊!”
说着,广陵将杯中物一饮而尽。广陵极少喝酒,喝酒会耽误他研习阵法的进度,贪杯者更是无法集中尽力,做不得真的阵法师。
江松听此,豪气地说道:“这事儿就说来话长了,来人,将我们收集到的一些证物给广陵兄弟拿上来瞧瞧。”
说着,便有人去取东西,这个时候,江松便和广陵讲起了这浣家的事情。
“广陵兄弟,你有所不知。这极东城在很多年前开始的时候,其实还是一座让人敬佩的地方。那时候的浣家城主,秉承着万物万事,皆留一下生机的理念,说服了大周皇帝,硬生生的将一座废城慢慢的变作人多热闹的地方。这是大功绩,也是功德。”
江松边喝边说,越说越快,而且看样子,江松对浣家似乎了解的很深,不是一般的那种。
“兄弟你贵为九派之一,恐怕还不知这‘凡间’的疾苦。大周每年有多少死囚,是因为不小心得罪了权贵,被权贵们视为蝼蚁判刑的?又有多少真正的罪恶之人,逍遥法外,肆无忌惮的行事?所以,这极东城最开始,其实是一座救赎之城也不夸张。若是真正的罪恶之人,浣家就会暗地里或警告,或击杀。从来不留情,这也是先辈们做出来的事情。”
“这样的理念,一直传承了上千数百年,知道这一任的浣家家主登位掌权之后,一切都开始变了。”
说道这里,江松缓了缓,十分叹息地说道:“看看之前浣家的所作所为,相比兄弟你心里也差不多有数了。那真罪恶之人,都基本上死了。而被冤枉的可怜人,在这极东城安家落户,在此地谋生。多少无辜的人,得到了庇护。这都是浣家的功德。”
“但是!”
“浣东临玷污了这样的理念。早些年,他为了能够登临浣家家主之位,在外面的形象都是善良有加,有勇有谋,浣老头用着极为纯熟的演技,骗过了上一任浣家家主,骗过了浣家所有决策的高层。等上一任家主死后,这浣东临便开始胡作非为,先后用计策害死了浣家高层德高望重的长老们,就连一些实力高深的客卿也死在他的手下。”
听到这里,广陵有些蒙了。这浣东临上位城主,恐怕已经不下两百年了吧,这么久远的事情,江松怎么知道的如此的详细?浣东临做完这一切,恐怕就已经将一切的线索都抹除了吧。
疑惑,不解出现在广陵的脸上,更多的是吃惊!
江松看看广陵,呵呵笑道,并
不解释,继续讲述这段不为人知的故事。
“可惜,浣东临做的事情,终究被一位浣家的客卿长老发觉,浣东临为了隐藏这个秘密,也是为了彻底的掌控极东城,对这位客卿展开了秘密追杀。结果,被这位客卿算计了。当时的浣东临陷入了一个孤立无援的境地,客卿长老拼死想要击杀浣东临,可惜那时候的浣东临苦苦求饶,声泪俱下,当场跪地认错,发誓要痛改前非。客卿记着上一任浣家家主的恩情,始终对浣家有所好感,尤其是这一辈人物里面,还真的没有人比浣东临更为出色。”
“客卿想着浣东临若是真痛改前非,也是一件好事。便心软,想要去搀扶跪在地上的浣东临,毕竟主家高于一切。一位家主给客卿下跪,这是万万不可的。没想到那浣东临,趁着脸上泪痕未干之际,一柄带着剧毒的匕首捅向了客卿的胸腹之处。”
“当即这位年迈的客卿瞪大眼睛看着浣东临,心里懊悔不已。感受着自己的生命流逝,客卿不顾一切的一掌打在了浣东临的丹田方向,只是浣东临早有防备,用全力抵挡。但浣东临还是太自信了,一位金丹巅峰修士,虽然中了剧毒,实力飞快下降,但全力一击,也不是他浣东临一个年轻修士可地方。”
“所以,浣东临被重伤,虽然侥幸捡回一条命,但他的修行之路几乎断绝,花了整整两百多年,才从金丹一阶提升到金丹九阶巅峰,这还是使用了海量的天材地宝的原因。但那一掌,损伤的可不只是浣东临的修行路,更是损害了浣东临的寿命!”
“金丹境六百多年的寿命,浣东临只剩下两百多年。尤其是几十年前,浣东临感受到了自己的准确寿命之后,便开始疯狂的寻找一切能够修复性命的功法奇物。终于在花费了十年之久,耗费了大量的人力物力之后,找到了一本残缺的邪功,可以弥补他寿命的邪功。”
说到这里,江松罕见的停下了酒杯,有些沉默。但事情的经过,广陵似乎听清楚了。一个不择手段上位的浣家弟子,为了掌控极东城,杀害了浣家所有不听话的人。又被击伤,为了活命,这浣东临修行了邪功。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的,可这与周长老身死又有何关联?广陵更加疑惑了,关于浣东临需要少男少女练邪功的事情,他们还不知道,自然想不通里面的弯弯道道。
江松似乎很难过,有罕见的愤怒。不知道是在针对谁,江松又喝了一大杯酒,在继续将下面的事情全部托出。
“为了修炼这本邪功,浣东临需要大量的无修为少男少女作为‘材料’,每天一男一女,都成为了他修炼邪功的牺牲品。这十几年来,光是因此而死的少男少女,就已达上万。而起,很显然,浣东临邪功到现在为止,应当只差一步了!而那些牺牲了的,都是年纪轻轻的少男少女,他们有着无限的未来。就这样牺牲在了浣东临的手下!”
“前几个月开始,浣东临的需求变了,他需要的是有修保持着处子身的修士,年纪不超过三十岁的筑基期修士。这也就意味着浣东临的邪功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而且这个时候,他最需要的是......”
“需要的是想办法从某处获得稳定的修士!”
广陵此刻已经猜测到了部分内容,咬牙切齿,脸色难看的简直要滴出水来!这浣东临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对玉灵门的弟子有想法!这已经犯了玉灵门的大忌!
浣东临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每日都需要一对处子身的男女来完成邪功的修炼。而玉灵门的筑基修士何止上千上万,要是能够借助玉灵门的这些弟子,再加上买一些,恐怕这浣东临也就凑够了最后的人数了。
江松看着广陵的脸色,就知道广陵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继续说道:“所以,我们泊梁曾经就周长老身死的事情做过严密的推断,周长老的死,极有可能是因为没有同意浣东临的毒计,而被浣东临毒杀致死。好歹周长老也是一位元婴修士,若是死亡,必定产生极大的动荡。不可能无声无息的死亡,一点波动也没有。”
“而且,我们现在得到的证据里面,没有能够直接证明是浣东临下手杀死周长老的证据,只有一份城主府在周长老身死之前的一个月购入药材和物品的清单。”
说着,几个小兵带着两个大大的箱子进来,揭开箱子,其中一个里面全部是极东城这些年做过的违反大周、违反修行界律法的事情,而另一个箱子,则是一些重要的证据。
江松并不怀疑广陵等人的身份,从各方面得到的消息,已经可以证明广陵等人的身份,尤其是刚刚看到广陵那震怒的表情,更加打消了广陵是奸细的可能。
广陵蹲在箱子跟前,拿起一本本记录着极东城滔天恶行的厚实本子,细细的翻看着。越看,脸色越是凝重,越看,怒意越是丛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