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临生死绝境,贾琏吓得面色苍白,他看向砍过来的长刀目眦欲裂。
这时求生欲望在他身上起了作用,也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力气,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双腿蓦然生出一股子力道,这股子力道撑着他鬼使神差的上了船帮。
“噗嗤!”
“赫赫...”
一抹冷艳的刀光透过贼寇的胸口,贼寇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胸口的刀锋,刀锋滴血,贼寇的血。
“笃!”
绣春刀穿透贼寇力量稍减,但任然巨大,将贼寇钉在船帮之上,刀刃入目。
贼寇手中的长刀无力掉落,最终在贾琏白净的脸上留下一道伤口,再掉进江水之中,发出声响。
我没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从贼寇拔刀杀人到气绝,也就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贾琏回过神来的时候贼寇已经死掉。
贾琏感觉不到身上忙上下摸索,当他摸到脸上的血迹时,发出一声惊叫:“我...我流血了,我受伤了...”
贾亮一愣,这都没死?
他本打算一刀两个,将贼寇和贾琏一起干掉,再推进江中,但没想到贾琏居然躲过去了。
“算你命好,我在补一刀就是了。”
贾亮忙走上前,伸手握住贼寇背后的绣春刀。
“多谢亮兄弟救命...”贾琏话说到一半,看见贾亮眼中的杀气,蓦然停住了。
他想杀我?
他知道了...
这一刻贾琏是真的怕了,方才贾亮杀贼寇完全不费吹灰之力,这种强悍的手段对于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的贾琏来说,太过震撼。
现在,他看到贾亮眼中的杀气,顿时恐惧起来,这种恐惧完全比刚才来的还要强烈。
一股子温热的液体顺着贾琏的双腿往下流,气味刺鼻难闻。
这就尿了?
贾亮皱眉,顺手抽出绣春刀,贼寇的尸体滑落在地。
此时贾琏身下,除了尿骚味,还有一股子鲜血的腥味,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变成了腥臊味。
贾亮一手掩鼻,一手提刀...
“亮兄弟,放过武。”贾琏低声恳求,妄图再次活命。
贾亮眼神戏谑,正要一刀结果贾琏,这时他背后传来一声呼喊:“亮哥哥,你没事吧。”
林黛玉来了。
你这是拜了菩萨吗,运气这么好...贾亮瞥了眼贾琏,闻言关怀道:“琏二哥说什么呢,我是来救你的,你看贼寇已经死了,你莫不是吓傻了不成?”
他这一刀挥砍出去不难,贾琏必死无疑,但也会被林黛玉看到。
这样的话代价太大,贾亮瞬间作出取舍,反正还有贼寇作证,暗杀不成那就明着杀!
勾结贼寇,袭击朝廷官员,这就是死罪一条。
贾亮不怕贾琏会逃脱罪名。
贾琏看着贾亮真切的眼神,其中蕴含的关怀是如此的真诚,让他一时间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亮兄弟...”
“别说了琏二哥,你先下来,等一切稳定下来再说。”
贾琏将信将疑,从船帮上下来。
“嗷...”
贾琏一下船帮,顿时发出一声惨叫,脸色苍白的跪倒在地。
林黛玉此时已经过来了,她和贾琏到底是亲戚,见状问道:“亮哥哥,表兄他怎么啦?可是受伤严重。”
不严重的话,怎么叫的如此凄惨?
贾亮观察一番贾琏,道:“琏二哥没有大碍吧,不过是脸上有一道浅浅的伤口。”
现在他哪有时间仔细检查,就算有,他也不会仔细检查啊。
林黛玉闻言,眼眸中不由得露出浓厚的鄙夷。
这晚上很乱,死了不少人,受伤的更多,就连林家的下人也有不少出事的,但没有一个如贾琏这般不济事的。
正这时,赵九与船头那位小旗官一起找来。
赵九浑身浴血,不过他与贾亮一样,这些鲜血都是敌人的,但那名小旗官就不好了,身上有多处刀口,特别是左肩有一道贯穿伤。
这名小旗官之前算是救了林黛玉一命,此时包扎伤口都来不及便过来救援。
两两相比,贾琏愈发不堪了。
“启禀大人。”赵九没有废话,跟没有看跪在地上的贾琏,汇报道,“船上贼寇已经全部肃清,除了杀死的贼寇之外,还有三个活口。”
有活口?那就更加稳妥了。
贾亮道:“先护着琏二哥下去养伤,等袁熊他们回来再说,看看这些贼寇到底是哪来的,如何知道我们在这停靠,这次折损这么多的弟兄,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这话落在贾琏耳朵里,无疑就是晴空霹雳。
赵九是知情人,他低头恨恨的看了一眼贾琏,虽不知道贾琏为何叫的如此凄惨,但听着十分快意。
“将琏二爷带下去,好生保护。”赵九命令那小旗官道,“记住了,不得本官同意,任何人不准打扰琏二爷养伤。”
“保护”和“养伤”二字,赵九咬字很重,他听懂了贾亮的弦外之音,那小旗官同样听懂了,他一个小旗的兄弟都死在船上,对潜在怀疑对象贾琏自然是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林黛玉却是一无所知,所以她觉得贾亮这番处理很妥当。
“琏二爷,请吧!”小旗官冷冷的盯着地上的贾琏道。
然...
贾琏现在就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痛,痛彻心扉的那种,这种痛让他开不了口,况且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此时,贾琏脑海中除了痛,唯一的感觉就是...他哪来的官军?
袁熊是谁?岸上那些官军是哪来的?
不是说他就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千户么,怎么忽然多了这么多的手下?
小旗官见贾琏在地上装死,便伸手用力将贾琏提起来,这一提,牵动贾琏的伤口,让他又是“嗷嗷”的惨叫起来。
这时林黛玉已经在贾亮的陪同下往船舱走去,听见贾琏的惨叫,林黛玉回头。
“林姑娘莫要担心。”贾亮劝道,“你先会船舱,不然夫人要担心,这对夫人的病不好。”
林黛玉这才回头。
送林黛玉回船舱,剩余的锦衣卫紧紧护着官船,贾亮带着几个锦衣卫下船,战场上一片混乱。
此时许多受伤的锦衣卫都在滩涂上靠着,等候救治。
贾亮就是来救人的,那几个锦衣卫都是帮手。
他们先是将轻伤员和重伤员分开,然后由贾亮出手救治重伤员。
船上,小旗官带着两名锦衣卫将贾琏丢进船舱之中,准备就将此处当做贾琏的看押之处。
贾琏似乎缓过劲来,哆哆嗦嗦的坐起来,看着裆下的血迹满眼的恐惧。
“这位...这位大人。”贾琏喊住小旗官,头上已经是汗水淋漓,他忍着剧痛,恳求道,“我受伤了,不是...不是脸上,是这里...”
说话间,贾琏指了指自己的裆下。
“嗯?”那小旗官眉头一挑,道,“休得骗我,大人说了,你这血迹是贼寇的。”
是贼寇的不假,但是我现在很痛啊...
贾琏此刻清醒过来,知道自己绝对是受了重伤,后面如何先不说,现在要是不加以救治的话,恐怕会出事。
“大人,我没有骗你。”贾琏挣扎着辩解道,“我绝对受了重伤,要是不救,可能会死的。”
说到死,贾琏眼泪珠子都要下来了,十分让人同情的样子。
小旗官闻言转身,这倒是不好不管了,他知道贾琏对自家大人来说,还有大用,之前折损的弟兄如何定性,都与眼前这人脱不开关系。
“我看看。”小旗官上前,顿时闻到一股子腥臊味,顿时厌恶的掩鼻。
若是紧紧有血腥味那也就罢了,但混合味道攻击实在是太过难闻。
“同样是姓贾,这家伙却如此不济,连大人一根毛都比不上。”
小旗官心里鄙视一番贾琏,动手查看贾琏的情况。
“哪里伤了?”
“裆下!”
“那你他娘的不自己脱,让老子给你脱?老子从来只脱娘们的裤子。”
小旗官发火,贾琏想哭,他心说我平时也是跟你一样啊,但现在不是情况特殊么?
贾琏哆哆嗦嗦的将裤子解开。
“拿烛火过来!”小旗官命令道。
随即,一名锦衣卫拿着烛台过来,二人一起低头看向贾琏裆下。
“嘶...”
贾琏那本来就苍白的脸色,闻言更加苍白了。
我西府长房...绝后了?
他先是阉了贾蓉,现在又阉了我?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
这一刻,贾琏升起强烈的求生欲望,强迫自己暂时冷静下来恳求道:“请大人去将我亮兄弟请来,我的伤只有他能够治。”
说完,贾琏受不了打击,两眼一番便昏了。
小旗官无奈,只好让手下去将赖茅带来照顾贾琏。
赖茅一来,见到贾琏的惨状顿时哭嚎道:“二爷,你这是怎么啦,二爷...,二爷醒醒。”
表现一番忠心,没有起到效果,赖茅这才收起做戏,询问贾琏的伤势。
他搞清楚了贾琏的伤势,顿时呆愣在当场。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贾蓉与他抢女人,被阉了,好好一个荣国府成了他的了。
现在,听说凤姐儿对他另眼相看,如今二爷又被阉割。
嘶...这厮下手又狠又准啊...
赖茅越想越怕,不知道自己坚持报仇是不是对的,但他内心中已经有了判断,那就是...与贾亮有瓜葛的女子,不能碰!
......
贾亮正在给重伤锦衣卫救治,止血包扎这些简单的活计交给其他人,他主要做的就是给伤口创面太大的伤员缝合。
只是,他一人分身乏术,需要缝合的伤员太多,在他面前躺了一地。
这些伤员的伤口太大,金疮药啥的没用。
正这时,袁熊那些人喜滋滋的回来了,还带来了不少俘虏,有的人腰间还挂着头颅。
在袁熊身边,正是当初说绝不落后的那个军士钱老三。
见到锦衣卫损伤惨重,袁熊笑不出来了,心里打了胜仗的喜气没了。
“都他娘的看着干嘛?”贾亮见袁熊,火冒三丈,“问问你的手下,有没有会针线的。”
二代兵茫然摇头,大男人谁会这个?
贾亮也觉得自己问错了人,这时那小旗官来了。
“大人,琏二爷的情况不对。”小旗官汇报道,“琏二爷受伤颇重,子孙袋中少了一个蛋,他说要您去救他。”
意外的收获?贾琏成了一高先生二代?
贾亮微微一愣,随即吼道:“让他滚,老子现在没空,这些弟兄哪一个不需要救治?”
闻言,地上那些受伤的锦衣卫一个个红了眼眶,曾几何时除了自己亲人之外,还有人将他们的生死放在心上。
“对了。”贾亮想起一事,吩咐道,“你去船上找夫人或者是林姑娘,再不行就去找平儿姑娘,让她们将会女红针线的人都带来。”
“大人,这是何意?”
“问这么多干什么,快去,老子要现场教授医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