陀满勇注视战场，看着自己的族人被火炮打成碎末都面无表情，全程冷静，而那些没出动的万夫长级别的将领，则是面有喜色。

“谋克，看来明人那个姓水的说的不对啊。”一名万夫长笑着指点战场说道：“这批人比我们以前遇到的差远了，我看那个什么燕王也不过如此。”

自从收获了大批明人土地之后，女真被汉化许多，而当代汗王更是喜欢智将，如陀满勇这样的，万夫长这样级别的存在，许多都被要求读汉人的书籍，这些都代表着女真人的野心。

可是性格这东西，并不是读几本书就能改过来的，所以绝大多数人还是和以前差不多，少数如陀满勇这样真的做了改变。

如这名说话的万夫长，不过是谈吐变了些，其实骨子里还是很傲慢，看不起明人。

陀满勇很奇怪，他很清楚贾亮在平洲，而明人的燕王也在平洲，那边有个火器工厂，既然如此为什么燕王军中火器却不如贾亮手下火器犀利。

如果他们从水溶这边得到了单筒望远镜，就能知道真相，可惜这个东西贾亮看得很紧，并未大批量制造。

“再看看，不行就让他们回来。”陀满勇说道。

战场上声势巨大，看似火器响声震天，可实际上的杀伤却不大，所以陀满勇并未看出明军火器的虚实。

两个万人队冲击，正面的人马倒了大霉，马腿被铁丝网绊到，如此高速之下即使是女真人的骑术再好也很难保全不受伤，再说没了马的女真人，根本没有大用。

距离隔得远，所以陀满勇只看到中间的损失大很多，却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随着女真人的靠近，战场上的情况更加激烈起来，火炮打了几轮，待到敌人接近，操作火炮的军士放弃手头的事情，抄起身边的火铳，于是四千人就变成了四千纯粹的火枪兵。

这个改变反而让女真的伤亡加剧起来，中枪的骑士纷纷落马。

“这法子还挺不错的。”老燕王看着黄庭之御敌，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贾亮搞出来的火器扬威战场，“有了这些人，撑住的可能性更大了，传令下去，令前锋孙超务必护住火器营，如有意外提头来见！”

传令兵传达命令，原本在黄庭之身后准备的前锋营骑兵就蠢蠢欲动起来，作出出击的样子。

黄庭之这一轮战况很重要，虽然战果没有他一开始预计的那么大，但对大部分边军来说，都是很震撼的，绝大部分边军，都没有见过这么多女真人死伤。

所以士气不知不觉在稳步提升！

燕王大军，其骑兵本就很少，以步兵为主，本来战术是黄庭之的火器营攻击阻挡敌人，随后退后，将阵地交给步兵大阵，每个大军的骑兵都跟宝贝似的，此时却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黄庭之见状立即派兵通知骑兵，让他们稍安勿躁，那些杂碎过不来。

果不其然，少了正面压力，四千火枪打的女真人仰马翻，改进过后的火铳射速极快，充足的火力击倒一片又一片的骑兵，落马后的骑兵还会给自己人造成障碍。

低沉的号角响起，大股大股的骑兵如潮退去，女真人的骑术确实了得，从冲击变成撤退，也就是不大一点功夫，并未给义乌兵留下太多的收割生命时间。

这一轮的试探进攻，因为黄庭之的操作，到底迷惑了陀满勇。

两名万夫长都没事，回来将所见禀报给陀满勇。

陀满勇诧异道：“你们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

陀满勇所虑者，一直是林铁山、黄庭之部，当然这也指的是贾亮一系的人马，说到底陀满勇是怕了贾亮弄出来的火器部队。

所以黄庭之搞出来的效率低下的火炮和密不透风的火枪，让陀满勇不明白这到底是哪里的火器营。

还有，就是第一次出现的铁丝网引起了陀满勇的注意。

“不是绊马索。”一名回来的万夫长说道：“地上布满了木桩，应该有东西，只是看不清楚。”

陀满勇点点头，表示清楚了，不是绊马索也是差不离的东西，他关注过，随着大股军士推进，地上的东西伤害力变弱了。

而现在，陀满勇看到那处又出现了军士，在阵地上操作什么，而且这一次操作的军士在他们的两侧也在操作，看来是做了补充。

陀满勇心头一痛，这到底是谁试探谁？

稍作整顿，陀满勇便摆出全面大战的势态出来，既然总是要打的，既然试探不出来，那就避无可避了。

战场上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原本在阵前修补铁丝网的军士被喊回来，严阵以待。

左中右三军，皆是枕戈以待。

黄庭之让军士准备好开花弹。

大战一触即发！

随着陀满勇一声令下，约莫五万铁骑开始冲锋，战场虽大，可也容不下几十万人拉开了全面开大，即使是拉得开，也不会如此。

五万人马拥挤在战场上，那种松散冲锋阵型便不适用了。

陀满勇看到，自己人刚进入射程明人的火炮就开始喷吐怒火，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炮弹落地之后就爆炸，一炸就是一大片。

成片成片的人马倒下，看得陀满勇目眦欲裂：“是贾亮的人！”

陀满勇恨极了贾亮！

悍勇的女真人被第一轮炮火打的死伤惨重，但毕竟黄庭之的火炮数量有限，所以一轮炮火过后女真骑兵已经挺进许多。

所有有经验的女真骑兵都知道，大约挺过几轮炮火之后就是自己发泄的时刻，因此上女真人都埋头拼命的冲，同时向各路神灵祈祷自己好运。

然而噩梦还没有结束，火炮之后还有铁丝网，这东西的伤害性比之火炮还要阴毒得多，只有用人命填满才行。

铁丝网后面，黄庭之的人马已经开始用火铳攻击，陷落在铁丝网之中的骑兵就是最好的靶子。

战场上烟火弥天，女真人终于付出极大的代价，将所有的木桩全部冲出来，再次提速冲击，而后面的骑士更是马速不减。

“嗖嗖嗖嗖......”

女真人的弓箭开始还击。

黄庭之立即下令所有人后退，从容不迫的退到步兵方阵后面，他们的任务暂时告一段落。

血肉磨盘，要开始运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