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兽嚎暂歇,虫鸣皆无,万籁俱寂。
她虽然心里一直很不踏实,但奈何这几日灵力使用过于频繁,消耗过渡,在昏昏沉沉不知不觉中还是稍睡了一会儿。
再睁开眼,周围依旧黑漆漆的不能视物。徐徐凉风吹得她打了个寒战瞬间清醒过来,而后竟发现自己搂着一只手臂,头枕着对方的肩膀。
闻着他身上熟悉的檀香,有些尴尬的挪了挪脸颊,悄悄松开双手,并暗暗期盼他没醒着。不过天不遂人愿,很可惜的又让她希望落空了。
“醒了?”白灏活动了下略微发麻的手臂传音道。
“嗯……”明知对方不可能看得见自己,还是不好意思的捂着微微发烫的脸颊。“你要不要休息会儿,我守着。”
周围的空气有些发闷,隐约含着一种风雨欲来的气息。白灏没有接她的话,继续道:“有没有感觉湿气更重了。”
合锦手摸到背后的青石,石上都覆盖有一层细密的水珠。若不是白灏后来一直架着自己,现在估计早已衣衫尽湿。“会不会是要下雨了?”
话音刚落,一滴水便落在了她光洁的额头上,紧接着两滴三滴,愈来愈多。雨越下越疾,风渐起,白灏拿出夜明珠祭到半空。灌木丛被风压的躺向一边,众人站起身,用灵力撑起小范围结界抵挡着风雨。
合锦白玉雕琢般的手指隔着透明结界,点上一颗墨色的雨珠,顺着它滴落的轨迹划过,惊奇不已。“这雨居然是黑色的。”又看向自己身旁喜着白衣的青丘帝君,那原本一尘不染的衣袍上匀开点点黑色水渍,有些狼狈。
月衖也在观察这雨,嗅了嗅手背上残留的雨水皱起眉。“该死,怎么还有一股腥臭味儿,我应该回去宰了那只变异龟。”
“主子,这雨里有魔族的暗灵之气。”说话的是雨文,他乃是生于五重天昆仑仙山,护山弱水里的一条水蛇,这点倒是与合锦的母亲算是同门了。正巧赶上当时的青丘帝君白贺宸二子降生,也就是白灏。白灏一出生便可化为人形,天君得知此事都派人送来贺礼。
于是年纪尚幼却仙骨极佳的雨文,便被西王母作为聊表心意的仙宠赠予了青丘,可以说是跟白灏一同长大的伙伴。
作为水属仙兽,他对水的理解和操控绝对可以信服,以至于众人听后皆是嗅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
“最近魔族是不是出现的过于频繁了?”木毅谨慎的盯着四周被灌木遮挡的地方,恐有魔族隐蔽在阴影里。
雨文伸手探出结界,触摸着雨,气息与水相容,催动灵力分析水中可以得到的信息。“雨云是从西面飘来的,应是有人斗法导致此方空间灵力紊乱,不是魔族刻意制造。”
“西边有魔族人?”火瑟惊讶道。
月衖望着乌云密布的天空忧心忡忡。“我总觉得这次敖广的动机不太单纯,他什么时候这么大方过?从来都是利己损人。”
“莫非你怀疑他跟魔界……?”合锦虽然也对这个龙王颇有微词,但是还不至于觉得他会跟魔族联合。
“猜测,毕竟敖广可没干过什么好事。”
正待此时,一阵狂风呼啸而过,竟是从四面八方吹来,打断了众人的揣测。
撑着结界顶着这怪异的风,合锦感受到了气流的旋转。
风越刮越强,卷着枯叶折木,形成一场黑色龙卷,吹得众人东倒西歪。若只是斗法不至于如此狼狈,怪就怪在此空间各属灵气充足,经过不近的距离,灵力像滚雪球一样变的庞大。使得两位上神,白灏与月衖也不得不全力以赴,对抗呼啸而来的诸多龙卷风。
合锦因近期灵力几度严重透支,此时发挥不出真正实力的五分之一,实实在在成了只一尾狐,渐渐难以招架,又不想让其他人分心,默默咬牙忍受。不过白灏有意挡在她身前,确是替她担去不少危险。
然而精力始终有限,身为雷属性的雷鹏,与风相斗本就处于劣势,一个不察险些中招,白灏为救他挪开了一人的距离。
也就是这个短暂的空档,风向陡然逆转,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合锦想退根本来不及,两眼一抹黑,身体便被卷起甩了出去。
“锦儿!”待白灏回过神儿,已经完全看不到合锦的身影了。瞬间脑子一片空白,感觉周围的一切皆是虚幻。怒不可赦之下,九尾全出,走火入魔一般银尾狂扫,赤阳神剑祭出竖在身前,不顾己方横扫黑云。
乱了云,停了雨,奈何心念之人已经失去踪迹。
众人被赤阳震伤,虽然不重,但也一时跌在地上爬不起来。白灏将夜明珠掷到正按着腰坐在地上哼唧的月衖手中,不给别人反对的机会,独自跃入夜幕,唯独留下传音。“你们在此等候,天亮之前我会带她回来。”
合锦转醒之后天已朦朦亮,恍恍惚惚被挂在一棵柏树上,龙卷风并没有把她拐带到太远的一方。
“呸!”的吐出口黄沙,嘴里干涩难受,顺着树的枝干,缓缓落到地上。
还未等她仔细观察身处何方,便发现脚边一大丛灌木被压的东倒西歪,折断的地方还很新,显然是有什么重物刚刚滚过。
合锦本以为是与她同样倒霉的自己人,忙跑去接应。却不想看见一角黑色袍角被掩埋在泥土与枯叶之下,和月衖的织锦玄衣不同,这布料制作简陋,乃是一件粗布麻衣。
不管是谁,绝对已经是奄奄一息,合锦顾不上自己浑身被树枝尖石刮出的伤口,急忙跑过去以手做铲,拔走枯叶挖开黄土,把人救了出来。
看身材是一位男子,脸上血液混着土粘在脸上,使得面容难以看清。然即使他此刻昏迷不醒,粗布衣衫依然遮不住他浑身上下凌人的气质。
合锦探了他的鼻息,气若游丝。又使劲摇晃他的肩膀,倒真起了作用。男子喷出一口阻在嗓子里的血,眼睛艰难地睁开一道缝隙,然而只来得及撇了合锦一眼,便再次头一歪晕了过去。
“喂!醒醒!”轻拍他的脸颊,却是再也叫不醒。但他呼吸倒是均匀了,合锦只得将他放平,叹了口气。
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这个人,见他腰间挂了一方极小、用于装饰的小印,不禁好奇拿起。只见底部刻着四个篆字——闻人呈都。(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