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锦嘴角抽搐几下,对于这个再不似以前那般死板森冷的狐狸,她欣慰的同时,倒也郁闷的很。
“哪有毒药那般香甜的?”
“真的是毒药,一种你吃了,我便可以为所欲为的毒药。”
他说的认真,可合锦岂会相信……这么蹩脚的谎话,若是真要为所欲为,还用得着喂什么药吗?刚刚她不就已经妥协了。
大约自己也觉得无趣,青丘狐狸不再提什么丹药,转而问起:“锦儿,你的族人……”
“我不能说。”不等他问完,合锦立刻便打断他。“不是我不想,是我师傅他不让我说……”
就在伯瑜拂袖离去的时候,他传音给她,算是警告亦是命令。他说:锦儿,涂山一族不太平,无论如何,你不得透露关于你族的半点消息,否则……别怪我保不了你,而你一家人都要跟着受了牵连。
“你能不能先不要问我,也不要去查?”合锦揪着他的衣袖,眼中尽是祈求。“如果你不想我那么快便被捉回去的话,就别再问下去了。不然……不然我若是被抓了回去,他们一定会把我关起来,几百年、甚至是几千年。”
她可不是危言耸听,确实会如此。私自逃离,要不是伯瑜替她兜着,可能现在已经被天君发现,再度囚禁起来。虽然好吃好喝衣食无忧,但没有自由的生活她才不要,如今在外飘了三年多的她更是尝到了自由的甜头,自然不想那么早再回了那笼中。
“他们凭什么关你。”占有欲旺盛的某人闻此眉头紧锁,声音的温度也骤然降下几个点,不难看出他真的有些生气。“我的人谁也别想动。”
“哎呀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具体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可就是不能透露出去,不然我会有麻烦,我家也会有*烦就是了。所以……算我求你……”
合锦也不想总瞒着他,本在清醒之后便下了决心,要把自己的身份跟他摊牌的。
可不曾想,又遇到这么棘手的状况。伯瑜竟然会警告她,这是她始料未及的,并且开始真正怀疑起了涂山一族的现状。
以前没心没肺,吃好喝好玩儿好便也不去操心什么,但现在不一样了,经历过所谓的自由之后,她所求也开始多了起来,不再局限于回梦仙府那不小却也不大的一片地方。然而这些关乎到家人的安危,她觉得伯瑜没必要骗她,所以……此事谁也不能说,白灏也不行。
“灏……”破天荒的,合锦居然叫了他的名字。
白灏被这一声娇柔的呼唤叫的一愣,心里顿时酥软,随即长叹一口气。
“嗨……好,我不查就是了。”受不了她这祈求的小眼神儿,他只得妥协了。
“公子最好了!”展颜一笑,合锦彻底放下心来,不过他的问题解决了,自己的问题却是接踵而至。
涂山狐族到底怎么了,为何会常驻九重天上?不仅如此,自己这几年有意无意的打听过涂山九尾的一些事,似乎并未听说天君曾对外有过什么交待,更是无人得知涂山氏的讯息。只听人说起,原本涂山氏都是居住在涂山国的,就如同九尾赤狐的青丘国一般。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涂山国便散了,涂山九尾一族也是不知去向。
白灏不知她心里的疑惑,只专注于在自己身前扭着身子撒娇的某人,一时竟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百爪挠心……
伸手拿过床前摆着的一盏冷茶,也不问是谁的,直接一饮而尽。润了润火烧一般的嗓子,朝小狐狸道:“不准再叫公子了,以后都要叫我的名字。”
合锦微眯着一双美目,声音甜甜道:“谢帝君。”
对于她的调皮,白灏很是受用,挑了挑眉,笑道:“那叫一声来听听。”
“呵——”一个哈欠破坏了气氛,小狐狸扯着被角半掩着口打了一个哈欠,眼睛眨巴眨巴几乎快要闭上。
“……困了?”
“恩……”眼睛快要睁不开了,合锦揉着发沉的眼睑,身体蜷缩在锦被里。“怎么会突然这么困。”
她说完似乎想起什么,揉眼睛的动作一滞,随后强睁着眼问道:“不会是你方才喂我吃的那颗什么丹吧?”
“是,它会帮你恢复。”白灏温柔的揉了揉小狐狸滑顺乌黑的头发,然后起身为其掖好被子。“再睡一会儿吧,这灵丹可以帮你修复元神,亦可以填补灵脉。等你再醒来,应该就能恢复的差不多了。”
“哦……那我再睡会儿了。”说完合锦便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竟是一瞬的功夫便睡着了!
看了会儿小狐狸安稳的睡颜,白灏满足的一笑,随后转身准备离开。
当他再开了屋门,还没迈出门槛,便被突然出现的一双手揪住了衣襟。
月衖兴奋到扭曲的一张俊颜无限放大,嘴上说着责备的话,可眼睛里闪烁的全是八卦……
“太不够朋友了,亏咱们还是光着屁股玩儿到大的好兄弟,这么大的事儿都瞒着我,实在让我伤心,让我……”
鼻尖几乎对上鼻尖,白灏冷眼盯着眼前近乎遮住全部视线的大脸,不等对方发完牢骚,便是猛地踹出一脚。
幸好月衖发现苗头不对,躲得及时,不然……准是要废了一条腿。
‘噔噔噔’退了好几步,心有余悸的捂着大腿根,月衖指着白灏叫了起来。“死二白,你干什么!”
“吵。”白灏回身关好房门,这才望向一棵枫树下排排站的一干人等。瞟了气恼的月衖一眼,而后说道:“锦儿刚睡下,声音小些,莫要吵醒了她。还有,小时候是你不爱穿衣服,别把我也算在内。”
“你……你你。”不仗义啊不仗义!
月衖气的举着的手指颤抖不已,然而你你你了半天,竟是该死的无言以对!
一旁的霍渊闻言一时间已是忍俊不禁,举拳放在嘴边,极力忍耐爆笑出口的冲动。而瑶姬没那么多的顾虑,此时已是一手扶着树干,一只手捂着肚子,笑的好不欢快。
木毅与雷鹏自是不敢嘲笑,木毅还好,他一向便有些木讷,笑点自然也并不高。可雷鹏不行,他此时忍笑忍得已是满脸通红,低着头,双肩忍不住轻颤。
“都不准笑了!”月衖气急败坏的低吼一声,他虽是气恼,但却真的压低了声音,免得打扰了小锦儿的休息。
“明日的行程赵光义可都安排好了?”
“回主子,晋王刚刚已经来过,属下怕打扰主子,便让他先回去了。”不指望雷鹏能说出话来,相比之下比较淡定的木毅回道。
“恩。”白灏点点头,随即又问:“他可说了什么?”
“晋王说明日一早便要随军出征,想问问主子可有什么需要交代的。”
“去告诉他,一切他都不必参与,只要留好自己一条命便好。”
“是,属下这就去。”
瞧着木毅走远,月衖轻嗤一声。“多此一举,他若死了,也不配坐上那个位置。”
“那你可是有更好的人选?”白灏瞥他一眼,冷冷出口。
“没有!”月衖还记着仇,对白灏也没了好脸色,一口牙咬的‘咯咯’作响,恨不得吃了面前这难啃的冰坨一般。“我才懒得管这凡间的琐碎事,反正帝星就要死绝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位子,在我看来乞丐坐也可以。”
闻言白灏眉头一紧,月衖不说,自己被合锦这一番胡闹,竟险些忘记。
月衖这气话倒是提醒了他,不由又将视线落在一旁的霍渊身上,声音凉薄低沉,让人听了心生惧意。“与此说来,本君倒还没问将军,今日将军可是吃了什么错药不成?怎会突然便应下了少司命。”
敖俊答应此事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毕竟能为东海龙王赎罪的路,近期大概也只此一条了。可霍渊为人他很清楚,也似乎并未有什么把柄握在伯瑜手中,更不像是转了性子,那么……
霍渊不亏为天君麾下的一员大将,面对白灏这冷冽的凝视,面不改色心不跳,仅是眸中一丝惭愧快速闪过。少顷摇了摇头,哀叹一声道:“此事本将实在是惭愧。”
“哦?将军请说。”
霍渊定了定神,又叹一声,而后将前因后果原原本本交待了出来,一点隐瞒也没有。
“不瞒帝君,本将确是受了要挟。大司命专掌凡人的生死命盘,而我那胞弟……虽是早已历经几世轮回,却始终是我曾经的亲人,也是唯一……我承认的亲人。”说到此处,他眼神一阵晦暗,接着又是一抹宠溺,嘴角微牵,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我果然还是贪恋凡尘,让帝君见笑了。”
“哪里,凡尘只是一些仙神自诩太高,无端将一界的生灵生生贬低了。”他说着神色落在一枝红叶上,眸中嚼着不明的笑意,唇更是无意识的挑起,看的众人一呆,连气呼呼的月衖也不禁愣了,再没了火气。
“二白?”月衖拿着折扇敲了敲青丘狐狸的手臂,他不是不想多看会儿,但怕白灏现在这幅祸水的样子被人瞧了去,之后恼怒起来又牵连了自己。
被人搅了思绪,白灏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随即轻咳一声,掩盖住自己的失态,接着说道:“凡人又如何,有些仙神心思肮脏,即便丢入尘世,尘世都要嫌了他们,将军不必总对此耿耿于怀。”
他方才失态,是猛然想起来某人的一些言论罢了。那时候他们初见,自己鬼使神差的将她留下,又不知原因的非要带着她去了西海。然后那西海公主出现,某人看不得凡间的女子被众仙欺负,便大打出手,当时的她也是有此一论。
想到此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紧闭的屋门,想着那某人此时正在屋中睡得香甜,不禁莞尔。
然他再笑,众人惊艳的同时,却是没人再提醒他,任由他在那儿红颜祸水。
好在这里都是些大男人,否则不知要引来多少芳心!众人如是想着,却是自动忘记了这里还杵着一位地地道道的女子。不过瑶姬对这冷狐狸可没兴趣,这几日被他瞪的没死已经是阿弥陀佛了,怎么可能还被他的皮囊迷惑。
可除却厌恶冷狐狸的瑶姬,纵然在场的都是男儿身,也被这妖颜魅惑的吞起口水。
真是该死!蹲在一棵树下的耶律沙也不由暗骂一声,只是不知是在骂白灏,还是在骂自己。
待到他回了神,众人却是一个个魂飞天外了。白灏见他们一个个都盯着自己猛看,不禁沉下一张脸,刚刚的祸水之颜立时便变了模样,又冻成了冰块儿。
“看够了没有。”
“咳……”最先反应过来的是霍渊,只见他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掩盖着自己的尴尬,随后跳过眼前的状况,接着刚才的话头道:“那个……少司命拿本将胞弟的魂魄作为要挟,本将不答应也要答应。随后又派人查了那三位人皇帝星,其中西夏的皇帝荒淫无度,虽然朝政未荒,可强霸女子之事屡见不鲜,本将觉得……对于他我还是下得去手的。”
“少司命为了此事还真是不怕得罪人呢。”月衖搭话道,语气略讽,自是不信那伯瑜是为了天君才这般拼命的。
众人心里恐怕都有些底,可却均有把柄落在他手中,不听也不行啊……
“不知帝君……”霍渊看着脸色不明,眼中幽光闪现的青丘帝君,半晌缓缓开口。
“自是要与你们一同,这大宋的帝星,本君要了。”白灏冷笑。
月衖似乎没想到他真会应下这事,有些惊讶道:“你说什么?你这是准备应下了!?”
“恩,现如今,我只怕也有软肋捏在那伯瑜手中呢。”
“你是指的小何锦吧。”月衖皱眉。“也是……她如今还未曾与你大婚,便先有了你的子嗣,此事若是伯瑜追究起来……他怎么说也是那小丫头的师傅,恐怕会很棘手。”
“谁说她有了我的子嗣。”白灏挑眉又扔下一句,他是一派风轻云淡,可听了这话的几人却是再难淡定。
“啊!?”月衖上前一步,瞪着大眼睛不敢置信。
而他的喊声立刻便引来白灏的一瞪和警告。“注意你的声调!莫要吵了锦儿。”
月衖显然不再在意他的态度,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现在到底是怎么一个状况。“刚刚伯瑜那厮不是亲自把过脉了吗?怎么会错?”
“那这就要问问瑶姑娘了,想必此事只有瑶姑娘最清楚。”白灏看向斜靠在树旁看好戏的瑶姬,眼神似笑非笑,让人瞧不出真实情绪。
众人随着他的话音,全部都望向瑶姬,便见她不慌不忙,嬉笑一声后点点头道:“是我干的,不过是给了小丫头一个建议,还有一颗丹药罢了,没什么值得帝君道谢的。”
“什么丹药?”月衖对新奇事物最为上心,当下便兴致勃勃的问了起来。
“不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玩意儿,只不过是小女闲来无事研制出来的鸡肋东西,能暂时让女子出现些假孕的征兆罢了,没想今日还真派上了用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