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有了上一回惨痛的教训之后忍冬再也不敢小觑仙家的力量,平日行动时都是小心谨慎,生怕何时出点纰漏。倒是林瑶华,一改初见时的漫不经心,举手投足洋溢着让忍冬也分不清的意味。走了许久却不曾绕出天道宫,少年疲惫的打了两个哈气,伸了伸懒腰:“这是什么破地方,走了半日连条路都看不见。”
听见忍冬的抱怨林瑶华并没有停下脚步,甚至没有回头,背对着向他招招手,示意忍冬稍安勿躁。
“在这样下去,何时才能找到封印灵魂碎片的大石头?”
“这天道宫如此诡异,我想破解之法应当就在附近,至于封印灵魂的巨石,恐怕尚远。”
听了林瑶华的话,那张小脸顿时耷拉而下,黯淡而没有神采。他只要一想起达不成任务就回不了苦无之地,要是回不去就不能修炼,这般想着,心中郁结不已。
“忍冬,用法术包裹,不要让脚沾与地。”林瑶华提醒着说道,忍冬这才发现,在林瑶华的脚边似乎包裹着一层浅银色的物质,而因为妖力所覆盖,导致他虚幻的漂浮而并未直接踩踏在地上,而在忍冬的身后,出现了两排整齐的脚印。
他挠了挠后脑勺,有些不解,却还是比较快速的明白而来,林瑶华这小子还真是有些本事,小心谨慎,事事都做了完全准备,难怪能活到现在。他念了个咒决也是浮在白色的云上,不过脚离了地,原本的舒适感也就消失,还是让人有些伤感的。
就在忍冬离地悬浮的那一瞬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脚下所踩的连绵白云瞬间消失,替代着的是一条纯金色的小溪流,溪流无比狭窄,目测上看勉强通过一人已是万幸,而就在溪流出现之后,眼前的一切却又发生了转变。高耸的宫殿分崩离析快速的倒塌,在坠落时甚至还能够听见十分清晰的声响,轰!!
“天道宫,塌了?”他难以置信的看着倒塌的宫殿,心中不由的感叹,想不到破解了天道宫的机关之后居然会让它崩毁,摇摇头,“仙所设的机关还真是匪夷所思,既然天道宫已毁,那该如何是好。”
那纤长指骨轻指:“你看!”循着林瑶华指向看去,忍冬惊讶的张大了嘴……
脚下是一条极细的金色小溪,溪水清澈见底,可见游动的斑斓小鱼,而那些鱼更是古怪,浑身长满细刺还闪着细微的光。顺着小溪而上,是一片火红的林子,忍冬常年居住在苦无之地没见过那林子情有可原,可就连见多识广的林瑶华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诡异之树,因为它的枝叶和树都是血一般的残红。
“这又是何地方?”忍冬警惕的问,却已经聚集起最充沛的法力,生怕有人在背后偷袭。着红色长衫的男子从忍冬身旁走过,轻飘到那血红色粗大树跟前,手指抚上树干,白皙的脸上浮现古怪之色。“这……怎会是这样。”
“林瑶华你是说这树干有怪?”忍冬也跟着抚上树干,但却摇摇头,“我觉着就是普通的树,没有什么古怪之处。”
林瑶华苦笑:“我指的并非如此,而是这片树林居然是以宝石堆砌而成。”他抬起头望向被红色所遮盖住的天空继续说道,“你不知,在凡间此种是重宝,许多人为了它争得头破血流,想不到真想不到。”
宝石?又不是能吃的东西,为何要去争这种摸上去冰凉看上去让人头疼还没有一点用处的东西。他真想不明白:“你既然说这是个好东西,放在此处也是浪费,不如我们收了它。”他嘿嘿一笑,指尖轻触光滑而又冰冷的树干,看似柔软的指尖居然坚硬如铁,轻易的便将树干切割并且连掉落在地上的叶子也一并捡起。
男子并未阻拦忍冬的行径,怕是连他也会被这些贵重的宝石所吸引,只不过藏身在茗烟楼多年,什么珍贵的宝物没有见过,区区的宝石还入不了他的眼。
就在忍冬将整棵树切割成片塞入袖中后,他仿佛听见远在九重天之上传来的怒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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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宵小之辈,真是气死朕了!”原本还处于看好戏的天帝从玄光镜中瞧见那小妖居然将珍宝藏入袖中,气急败坏,“天德星君!二郎神可在?”
“天德在!”
额头上长着第三只眼的男子说道:“二郎神在,不知天帝陛下何事拆迁。”
就是担心有人会抢了他的珍宝这才藏匿在北宿宫中,想不到大胆的妖居然连根拔起,心痛的他直呼要二郎神立刻下凡活捉二妖。可身旁的天后却又说他的决定太过草率,贸然派人下凡最后只是会打草惊蛇。可那妖动的是天帝的命根子,他气的早已不顾其他:“二郎神,你立刻率天兵天将下凡将那两个胆大妄为的妖捉上天来,朕要严惩!”
“陛下,此时不能派人去捉,否则会误了最大的时机。”天后在身旁柔声劝解,却冷冷的扫向天帝。她怎会不知天帝葫芦里卖了什么药,他不过就是心疼被妖抢走的珍宝,不过这也怪天帝他自己,谁让将珍贵的东西藏在北宿宫。真不知那大片大片的珍林是如何得来的,想必还耗了他不少的心力。
“朕不管,最大的时机哪有朕的那些珍宝重要,爱妃你不知道这些都是东海……”
杏目瞪向身旁黄袍男子:“这与东海又有什么关系?”
“没……和东海没什么关系,你不要瞎猜。”他结结巴巴的回,“二郎神你怎么还没下凡啊!”
“属下遵命!”二郎神领命后刚欲离开,却又被天后叫住。
“二郎神不得下凡。”
“爱妃,你为何事事都要与朕唱反调?”他轻声说,“有什么事等回宫了再说。”
天后使劲的掐了天帝一把,后者脸上露出十分痛苦的神色但因当着众多仙家的面不好发作,只能铁青的一张脸:“如若没有什么事,众位仙家就退下吧。”
二郎神愕然,手执三叉戟抱拳:“那出兵的事?”
宽大的衣袖摆了摆,他无奈的说:“出兵之事暂时搁浅,退下吧。”
众仙面面相觑纷纷摇摇头,化作云烟消失。当整个凌霄殿上只剩下掌灯女仙之后,天帝这才开口:“爱妃,朕又是哪里惹着你了?你现在可以放手了吧。”
“天帝陛下,本宫希望你记住一件事。”她冷冷的望向天帝,“你能从一介散仙而到九五之尊,你该知道其中是何缘由,倘若你忘记了,我不介意再说一遍。”
天帝脸上尴尬之色尽显:“不,不用再说,朕全都记着一刻也不敢忘却。”
心中却在暗骂天后,都几千年的事了她还总喜欢将旧事拿在台面上来说,不就是因为她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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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俱芦洲,苦无之地
这些日子的异变就算是双眼已盲的言偲都能感觉出端倪,可伽箬就是什么都不肯说,有的时候问他还会被不耐烦的挡开,其实言偲并不想管那些邪妖的是,只是想多多帮助关心伽箬。
亦不知发生了何事,伽箬来陪伴言偲的日子越来越少,虽说每日都会派人前来问好,但有时好几日都见不上魔君的面。所幸言偲比较淡泊,偶尔担心担心魔君的状况,日子也就那样的过着。除了苦闷之时无人倾诉之外,尚还算安稳。
这日她寻找了个僻静之处,伴着山水而坐,手腕上挎着一只精致小篮,篮中放着一些细碎的零布,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倒不如自己找些事做,否则还不闷死。
“想不到言偲姑娘你除了人长得貌美之外,连女红做的也是精致。”坐下正穿过两针的言偲猛地听见耳畔传来阴恻之声,迅速的回头。“谁?”
那声音曼妙中带着傲气,听着却无任何不适。言偲刚欲起身,却发现周身似乎被法术定住,使得她动弹不的。
“真不知你用了什么法子让魔君大人对你是服服帖帖,想必就是这些招数吧?”如葱般白皙的双指轻抚上女子的额头,落在那双眼瞳上,蔓荭眼露凶光,“不过就你这容貌想着也撑不过数十载,我倒想看看,十年之后让你垂垂老去,魔君是否还会惦记着你。”
凡人就是凡人,就算天生有着一副好容貌也不过是镜花水月,像他们妖,别说是数十载,就算是百年也是弹指间过,唯独他们却只有短暂的几十年,蔓荭还真想看一看,如今这花一般的容貌等到十年之后又会是怎样的一副光景。恐怕到了那时早已是布满了皱纹,让人看上一眼都觉得恶心。
“你是魔君大人的第一侧妃蔓荭公主么?”虽然眼睛看不见但她却能够感觉到说话之人是个傲慢而又没有血性的女子,没有见过伽箬的第一侧妃蔓荭但对她的事情言偲也有一定的了解,当初伽箬来到苦无之地时曾立了两位侧妃,而这位蔓荭下了局把她的好姐妹推上了死路。不过像在苦无之地,恐怕也没有什么信用和情谊,有的只能是欺骗和惊恐。
蔓荭轻笑指尖伸长:“多漂亮的一双眼睛,怎么就看不见了呢?如果能看见那该是多么美的美人。”
“不知蔓荭公主来找我有何事?”察觉到那伸长的指尖正低着她的眼角,言偲没有丝毫的害怕和恐惧,大方的说,“如果是闷的慌,我倒能陪你聊聊,但如果为了其他事,我看蔓荭公主这一趟是来错了。”
“你这女人,别以为有魔君大人给你撑腰就肆无忌惮,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告诉你像杀死你这样的凡人,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像这样毫无用处的女子除了新鲜劲之外,也是太过普通。蔓荭就不信魔君伽箬是真的恋上了她,在她看来,言偲的性格造成了让伽箬迷恋的原因,但她更相信,随着时间的推移伽箬对此女子的兴趣将会减淡,过不了多久就会像垃圾一般的丢弃。
“如果没有其他的事,请解开术法,我累了。”
“你!”蔓荭狰狞的对着言偲,眼眶充满了血丝,整个眼珠子似乎都要掉下来,所幸言偲看不见蔓荭的表情不然肯定会被她那可怕的表情所惊吓。
蔓荭不傻,她此次前来只是为了搓搓言偲的锐气至于想要置于死地这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深红色长袖翻飞,飘散开一股梅花般冷冽的清香,貌美女子深吸一口气,附在言偲的耳边轻声说:“听说你失去了记忆,我特地来看看你。”
“多谢蔓荭公主的关心,我没事。”僵硬的身躯重新恢复了力气,她握紧了手中的小竹篮作揖道,“言偲今日身体不适先行告退,改日有空再聊。”
“慢着!”蔓荭悠然含住摸索着想要离开的言偲,笑着说,“蔓荭不知言偲姑娘有没有听过一个名字,那个人似乎和你的记忆大大有关呢。”
果不其然,当她提出与言偲有关记忆的人时,她忽然顿住了。
“是谁?”
朱唇轻启,她淡淡说道:“那人的名字叫做——林瑶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