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怪石嶙峋树高叶扩瞧着并无任何异样,可是自许皓从湖中上了岸之后,却隐隐的感觉到略有些不妥,亦不知是那鬼魅而又动人的女声所致还是其他。
他紧张的四处张望,却并未看见唱歌之人的出现,反倒是他的声音,让人听了有些毛骨悚然。
而更让许皓觉得奇怪的是,言偲认识那唱歌之人,并且从她的眼神到说话,都能够感觉的到,深深的内疚之情尤其是那一声白穹,让许皓想起了一个人。
迅速的翻阅手中的生死簿,翻了许久,才在一块及其小的位置上看见了那两字,白穹原名萧凌然,是琅桓皇朝皇嗣子弟,与当今皇上为亲兄弟,只不过他淡薄名利,这才退去了王爷的头衔,改名换姓,想要落得逍遥。
白穹在皇朝之中做多善事,也算是个极为好的人,原本他的阳寿还有三十年,可是不知为何,却离奇的死去,死因生死簿上并未有明说。
可是许皓清楚的是,白穹的死因,最清楚的人除了他自己之外,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言偲。
他看了看言偲,却见到她面色苍白,那双薄唇略微有些发抖,已经站不住身形像是随时要倒下。慌忙之间,变了法术,托住了她。
掐指一算,算不到,有关于白穹的一切,躲在暗处的他,就像是一张白纸,让人无法窥测。
“想要收我?我倒想要看一看,你究竟有没有能力收服我,别最后却死在我的手中。”白穹阴森笑道,许皓觉察到,周围空气迅速转低,向四周延展开来的阴冷之气让人由心底散发出阴冷而又恐慌之气息。
白穹又说:“言偲,你拿什么来赎罪?你自己都已经死了,你的命可一点也不稀罕。”
“白穹,一切都是我,不要将过错怪到其他人的身上,我知道你要复仇,一切都由我来承受。”她十分痛苦,头裂的像是要昏过去一般。
白穹冷笑:“你们一个也逃不了,判官的魂魄味道我还未曾尝过,正好能够品一品。”
许皓变了脸色,迅速的收走了手中的生死簿,从袖中又拿出引魂卷来:“好个胆大妄为的鬼,这世上没有什么鬼是我许皓收不了的,等收了你,你便知道了。”
那犹如十八层地狱里冒出的,浑身透着冰冷气息的笑声,瞬间穿透了许皓的胸腔,深达肺腑,挤压的一股子气喘也喘不上,甚是难受。
“言偲,此鬼究竟是何来头?你一定要如实说来,否则可真就麻烦了。”
话音刚落,便觉得一阵的头晕目眩,仿佛连天地都在眼前旋转,许皓的世界顿时变得黑暗了。当他再度睁开眼时,却被眼前的一切震惊了。
那是一座十分气派而又辉煌的宅子,门前立着块大牌匾,牌匾上以金描绘,细细的刻画出四个恢弘大字:独孤山庄。
他的脚步不稳,险些摔倒,而眼睛更是忍不住眨了又眨。
“这里,是何地方?”他呢喃着问道。
“忘川,你来了?快随我进去,爹爹等着见你呢。”有清脆女子声自耳畔响起,还未反应过女子究竟是谁,便被挽住了胳膊,回头,见到了那张深埋在记忆当中的,如花一般娇艳而又美丽的脸庞。
“婉……婉儿?”
“忘川你这是怎么了?是被石子扔伤了头么?爹爹等着见你呢,快随我过来。”
“你是婉儿?”他难以置信的问道,手心却是一片的温润,那感觉及其的熟悉,难以忘怀。
独孤婉儿笑意如花,亲切的拉着他的手,一副江湖女子的豪爽之情:“快走快走,若是让爹爹等久了,他会生气的。”
他像是个傻子一般,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愣着就被独孤婉儿推进了独孤山庄,在庄门的那一侧,迎面走来一身着白衣,风度翩翩的公子。
那白衣公子见到他也是稍稍的一愣,同时却用平淡的语气与之回应:“想不到会在此处遇见夕大侠,还真是何处不相逢啊。”
说话的人许皓记得,他的容貌和声音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那就是以一般魂魄硬生生和他挤在一起的止岚空风门的少主人,白启。许皓是越来越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依稀记得,自己追寻着什么声音而至,可是,追寻着什么样的声音他却又记不太清楚。
白启虽然恨极了他,可是见到他还是要文雅的打招呼:“既然来了,一起进去吧,几日没见,也想要讨教讨教,切磋一下功夫。”
“白启大哥,切磋为何一定要凑着今日呢,你该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独孤婉儿在说起那事之时,脸上也会露出犹如小女子一般腼腆的红晕。她见到白启想要和夕忘川切磋,急急忙忙的就想帮夕忘川挡下。
“婉儿这是什么话,切磋又用得着挑什么时辰?我可听说翎翔山庄早已把那最高深的武功秘诀传授与你,所以才想和你比试比试。”
“慢着。”她撅了撅小嘴,“无论什么事都先请放一放,等他日再说吧,白启大哥,你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没有……没有什么事呢。”
许皓被独孤婉儿和白启带回了独孤山庄,见了独孤老爷,这一切似乎都在情理之中但却又让许皓觉得有什么不妥,就仿佛这一切早就已经发生过,而如今不过是照着轨迹行走。
独孤老爷对许皓,不应该说是夕忘川十分的满意,他不仅仅是武林之中新起的年轻之秀,而且,还是消灭了武林之中大量恶人的青年才俊,虽说他对白启也是十分满意,可谁让他的宝贝女儿独孤婉儿对白启没有丝毫感觉,这才让他转移了视线。
孤独老爷承诺,下月初就让他们完婚,夕忘川浑浑噩噩的,只知道点头,可心中那股子疑虑却越发显得浓厚了。一月的期限很快就到了,那一日他早早的来到了独孤山庄,可是,当他踏进山庄大门之时,却弥漫着一股子血的腥味,让他一阵的作呕。
再然后,夕忘川看见了他爹,夕白耀,他一脸阴沉的挥刀,斩下了一名独孤山庄弟子的头颅。随后又将那沾满了血的刀递给夕忘川:“忘川,该怎么做你都该明白,接下来的事就交托给你,为父先行离开,一定要想法子得到藏在独孤山庄里的那件东西。”
他手中握着满是鲜血的刀,头却又昏昏沉沉,仿佛双手早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他看见了夕白耀自嘴角滑落的冰冷,看着他的表情哪里像是父亲看着儿子时的表情,那种残忍之中带着兴奋的表情,真让人觉得恐慌。
也就是在独孤婉儿的面前,他亲手砍下了独孤老爷的头颅,血溅三尺,夕忘川的脸上却挂着残忍的微笑。
“你……你怎能如此,你怎能如此对我?”
“你?你们不过是棋子罢了,你既然都已经看见了,我也就不隐瞒了,一切全都是因为你们独孤家藏的那件东西。”他轻巧的割下了独孤老爷的头颅,笑着说道。夕忘川的脸上还残留着独孤老爷的血,显得十分狰狞可怖。
而就在一旁的独孤婉儿,犹如一朵已经凋零的花儿,无比的脆弱着,她摇晃着,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还有血。
“你……你简直就是邪魔,害死了我的爹爹。”她哭诉,声音已经显得有些颤抖,“你居然利用我害死了独孤家上百条性命。”
面对独孤婉儿的质问,夕忘川反倒是非常的自如面不红心不跳,一点也不觉得心虚,甚至在心中想着,独孤婉儿绝不能留,要是不交出那东西,连她一起杀了。
“还不交出来?”
“想要从我这里拿什么东西出来,你这是妄想,就算我死了也是不可能的!”
“哦?那样,倘若是我将你的脸毁去,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的坚决么?”夕忘川从袖中飞出那一柄短刀,犹如飞鸿一般的,飞洒像女子,就在女子的脸上,凭空的出现了一道猩红而又狭长的伤口,那鲜血泊泊之流,吓的独孤婉儿一声的尖叫,犹如被撕破的天空。
原本是江湖之中的第一美人,却在脸上留下了永远也无法抹去的印记,就像是在一张完美无缺没有丝毫遗憾的脸庞上,刻上了一刀又一刀的痕迹,变得非常可怖。就在女子脸颊被划破之时,那白衣男子从天而降,以暗器逼迫,救走了她。
而也就是在那一瞬间,完全丧失了理智的夕忘川,开始回忆起,以往的点点滴滴,和那极为不协调之感。
“夕忘川,你还愣着做什么?命都要丢去了,还傻站着?你这些年来也算是白活了。”轰隆一声,仿佛有人轻轻的将他接起,离开,再然后夕忘川发现四周的一切又发生了变化,迅速的转移,那怪石嶙峋山坡和诡异的树丛又出现在他的面前,站定了之后他猛然想起,自己早已经不是夕忘川,而是一个独孤的等待的人,许皓。
“此鬼十分的厉害,我觉着他能够穿透你的内心,选取最脆弱的部位,猛的取走你的命,若不是我相助恐怕,你早就死了。”那鬼绝不像他起初想的那样简单,从开始踏上此地之后就觉着哪里怪怪的,首先,一直听到的歌声却不曾见到有其人,其二,言偲对那歌声及其的熟悉,再加上她后来喊出的那个名字,这就让许皓更加肯定了,此鬼一直就在此处等着她,但其用意却无法揣测,也许是想要复仇,但是,这一切却又显得十分诡异,于是他才想要问个清楚。
可是言偲早已经是泪眼迷离,她还太过脆弱,也许是因为心地善良,处处都将罪过揽到自己的身上,连他这个旁观之人看的都有些不忍心,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言偲所受的是她原本就应该接受的命运,命运如何,旁人是无法干涉的。
再者,他居然能够利用许皓心中最脆弱的那段记忆作为切入点,想要从那一刻下手,将他彻底的除去,虽说他的计划被白启看穿并且破坏了,可是还是对许皓造成了伤害。
如今的许皓只有一半的灵魂,一半属于夕忘川的灵魂,而专属于许皓的另一半魂魄来自白启,所以说,如今的判官许皓其实并不完整,也许只有将白启的那一半魂魄融合,才能变成最初的许皓,可是一旦如此,属于白启或是夕忘川的魂魄也就消失了。
他点点头,语气之中充满着感激:“多谢,他日若是能够活着找到那泉水,我许皓一定将肉身还给你。”
“得了,那些虚伪客套的话不必在此处说了,等有日后在说吧。”
白启的话音刚刚落下,便有一道浅白色的光华落入许皓的身体之中,男子紧紧的闭住双目,许久方才缓缓的睁开眼眸,那平淡无奇却又有些灵动的双眸。
“言偲,你先退下。”许皓格外平静的对言偲说道,“此鬼无论如何,一定要收服,倘若你无端包庇,我会连你一同收服。”
那样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仿佛一切都不在他的眼中,许皓总是以最平淡最无波澜的心情来面对任何时,总是那样没有任何表情,铁面无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