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皇城脚底下卖包子馒头的小贩正是汶历所化,他就想要看着,被自己亲手带入灭亡的皇朝究竟会是怎样一番光景,又想要亲眼的看一看处在水深火热之中的凡人究竟是怎样的挣扎,过着十分痛苦的生活。而当一切都发生了之后,罪魁祸首却昂首挺胸,回到了天界,回到了本就该属于他的地方。
“冰璃,我终于回来了。”望着那云雾缭绕的宝殿,汶历感慨万千,忍不住低头去看自己未着一丝尘土的长靴,恍若还在梦境之中。
“汶历大人,您回来了?需要小将给您通报一声么?”今日驻守南天门的天兵十分的面生,也许是自他离开天界之后才获得的仙位,由此之后瞧见了一身锦衣华服的汶历,格外的亲切和恭谨,他的表情和眼神忽然的让汶历想起了几个人。
他像极了在凡间历练之时,那些阿谀奉承的大臣,因为他获得了国师的头衔而整日围在其中,说些他不爱听的话。
“不需要通报,还请让开。”心中想着,这位刚刚登上天界的小将还沾染了不少凡间的恶气,该让天帝派他离开磨练一番了……
“汶历大人稍等……稍等。”见到汶历想要穿入南天门,那小将忽然变了脸色,拦住他,“这几日陛下有令,无论是谁出入南天门必须以令牌相示。”
令牌?汶历挑了挑眉,略微有些不耐烦了,他离开天界的时候,还不知道需要令牌,而且又是被贬入凡间的,自然就没有那东西。
他上前一步:“我没有令牌。”
“没有令牌就不得进入,抱歉了汶历大人,倘若大人真的要进去,先取得了令牌再来吧,不要为难小将了。”
“真是笑话,我回天界为何还需要令牌,你让掌事的天将来说,这些道理我和你找个初入天界的小将说不清楚。”
“真不凑巧,上头今日有事外出了,要不汶历大人您改日再来?”他脸上堆着笑,唯恐得罪了眼前这位大人物,可是天界最近的守卫十分森严,若是没有令牌在手,还真不好放行。若是他开了先例把他给放进去,到时候吃不了兜着走的人可是自己,而汶历不同,他身为天界的皇子,要取得令牌又有何难,只要过几日等人员疏通了之后,自然就能进去了。
“你!”他怒目甩袖,“我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冥顽不灵之人,本君下凡历练,今日正是归期,倘若不去天帝面前一趟,又是违反了天规。”
天界天规天条何其之多,光是记载,就已经在那无字石碑上刻了上千条之多,汶历奉命下的凡,倘若今日没能按时返回,又是为犯天规,他可不想因为这么一介小将而令自己罪加一等。
于是悄悄的聚集气力,想要冲破南天门的守卫,直闯而入。
可是当力气刚刚在头顶之上回旋之时,又一股十分强劲之气流直撞而来,险些将他撞翻在地。
“咳咳,是谁在偷袭我!”他踉跄两下,险些翻到在地,所幸的是在翻到之前,他站定了身形,说道。
“哈哈这哪里能算的上是偷袭呢?顶多叫做切磋而已,想不到三弟你下了一趟凡间倒是沾染了不少凡间的浊气,这可不好。”爽朗的笑声自远处传来,汶历一抬头便看见了最不想见到的那人,缓缓的靠近。
低头垂目,而后又抬起头来,脸上并无丝毫不悦的神情,作揖:“原来是大哥,见过大哥。”
几日不见,肃萧瞧上去越发的意气风发,像是被何好事所笼罩,就连说话时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欢喜的,这让汶历瞧着心中生厌,但他却无很明显的表现出来。
肃萧轻轻抬了抬眼,望着那新来的小将说道:“你难道没有认出他是谁么?他可是三皇子汶历,刚从凡间游历回来,又怎会有令牌。”
“可是……可是上头说过,无论是谁,就算是……也得按照规矩行事,否则到时候责罚的可就是小将我了。”
“哦?你这厮还真是冥顽不灵,他十日之前下的凡,那时还未有这么一说,如今你连南天门都不让他入,又让他何处去寻令牌,到时候误了觐见陛下的时辰怪罪下来,你的罪可就更大了。”薄唇似笑非笑,把玩着手中一小块玉石,“这样,给本君一个面子,放行。要么!我现在就去参你一本,你也不必再轮回受苦了,直接送入地府如何?”
他看似简单而又轻飘飘然的话语却让那小将听得心中起了鸡皮疙瘩,连忙点着头,都快要摇成了筛子:“行,我这就放大人过去,汶历大人,小的刚才言语不慎,多有得罪,还望大人多多见谅不要怪罪才是……”
凡间哀声遍野,尸骨快要堆满那厚厚的城墙,可是天界却是一副平和而又繁荣之象,汶历望着那平静的一切,皱了皱眉缓缓说道:“多谢大哥了。”
想不到,一直以来都争锋相对的肃萧居然会开口相助,倘若不是他,也许真的要被天帝责罚而再次犯错了,可是让汶历想不透的事,肃萧一直都把他当做是眼中钉肉中刺,欲处之而后快,如今为何又做出这样的行为,真是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肃萧也许是看穿了汶历心中所想的事,大方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朗声笑道:“三弟心中不要多想,以前是大哥心直口快,很多事情都误会了三弟,也让三弟误会了。”
“哦?”他怀疑般的问,“大哥说的哪里话,我又怎会误会大哥呢?”
“没有就好,本来想下凡去看看你,可是最近父皇看的十分紧,哎,谁让现在天界乃是处于非常时期,凡事都得小心谨慎,倘若说错了一句话,做错了一件事,将会殃及三界,同时遭殃。”
他的话说的十分玄乎,汶历是越听越不明白,当即打断了肃萧问道:“大哥再说什么,我可是一句也听不懂。”
“哎……你刚回来,很多事也不明白,我也不好直说,毕竟……毕竟这。”他面带难色,甚至还向后退去两步,风吹扬起他的长衫,在风中轻轻飘扬着。
“大哥你就说吧,有什么事。”他这样问着,却悄悄扣动双指,掐算起来,但刚刚掐算却又皱了皱眉,想要知晓的事情无法掐算,此事真当是头一回。
“既然三弟你这样问,大哥我也不好隐瞒,毕竟你也是天界的一份子,有什么事也应当多承担承担,天界出大事了。”他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道。
“走吧,找个地方我们谈一谈,我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告诉你。”
“好,汶历在此先谢过大哥了。”
“谢?我们都是亲兄弟,又何谈说是谢,走吧走吧。”
秋风萧瑟,小亭子里的石桌上摆放着各色精致小食,有莲藕炖桂花,冰糖红豆,还有些瞧上去色泽就十分诱人的糕点,那五彩色的盘子前,两只琉璃小杯正绽放出十分夺目的光滑,小杯中美酒流淌,瞧着就赏心悦目。
那比女子还要修长纤细的双手轻轻捻起其中一只小盘里的糕点,放到另一只小盘之中:“三弟,不知这些点心可否和你的胃口?应当是比不上凡间那令郎满目的各色小食了,不过既然回了天界,也就该忘却凡间的那些东西,毕竟,那些本来就不该被留在记忆当中的。”
“大哥,汶历不明白,你说这些是何意思?”听了半日,汶历听着是越来越糊涂,先是被肃萧拉扯到此处,又送上些糕点。
“其实你该听的懂的,有些东西是不该留存在记忆中,就算以前我们有过怎样的过节,但我们仍旧是亲兄弟,血缘的关系是无法抹去的。”
“大哥,你究竟想说些什么?”
肃萧制止了起身正欲离开的男子,伸手轻轻的安住了他的肩膀,示意汶历坐下,而汶历只是叹了一口气,也随着坐下了。当汶历坐下之后,男子便深情并茂的说道:“如今你所见到的天界并非你心中想的那个天界,你离开的时候发生了许多事,许多事。”
“发生了何事?不是好好的么?”
他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三弟可曾听说过一人。”
“谁?”
“魔君伽箬。”
“他?似乎有所耳闻,但从未见过,怎么了?难道他前来捣乱?”
肃萧摇了摇头,继续叹气着说道:“倘若事情如此,就好了,还有比这更加严重之事。”
这下连汶历也有些坐不住了,他站起身:“有何事比这更严重?六妹如何了?我离去之后,她还好吧。”
提起冰璃,肃萧的脸上挂满了不悦和愤怒,看他的表情,并不像是假装出来的:“我原本想要同你说此事,只不过不知该如何开口,哎……怪只怪罪我这做大哥的没有保护好她,其实我虽然不太喜欢冰璃,但她好歹也是我的妹妹,就算不是同胞的亲兄妹,也算是有血缘的关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