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杰西卡交代了情况，作为帮江偊做私人工作的“交换条件”，江偊答应她下次有机会去跳舞——虽然并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提那么奇怪的交换条件，但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战友了，偶尔抛弃跳不好舞的社死恐惧去聚一聚也不错。

江偊揉了揉太阳穴，把马克杯里已经冷掉的苦涩咖啡一饮而尽，考虑到每日咖啡因摄入的量不宜太多，才没有去续下一杯。看看窗外的天色，此刻已是第二天清晨。昨天从杰基尔那里出来之后江偊没有休息，向铁臂报告完自己重新上线的消息，然后回沈墨家去把红接走然后送回罗德岛驻扎的酒店之后，就一直工作到现在。

面对面交谈过后，江偊已经完全肯定了“宁静夜幕”剧团首席埃里克·杰基尔的隐藏身份，就是“獠牙小丑”，同时自己那天在中央公园墓地见到的小丑面具也是他。蛛网一样隐蔽复杂的线路现在向江偊展示出了它的一角，牵动一丝即牵动全部的罪恶包围着他。

而现在的江偊并不能做更多的事情：这里是文明世界。且不说就算江偊报案能否对杰基尔产生足够威胁到他的影响，就算能够将他抓住，所残留的证据也不足以将这个狡猾的犯罪者绳之以法，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只会对江偊不利，毕竟他获得线索的方法也并非那么“干净”。

如何获得更多的线索是江偊除了保护安全之外首先需要考虑的事情。自己手上现有的能够称得上证据的东西有两样：第一样是霍德尔队伍搞到的，希子拍摄的照片。并不是指那个巨大野兽的照片，而是伏击獠牙小丑失败之后在现场附近拍到的一面墙，上边用血液写着一段话，“I GOT THE FACE.”

虽然样本稀少，但是人的书写习惯和字体样式并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江偊在昨天计划要和杰基尔见面开始，就在想如何能让他吐露更多证据。最终选定了还有其他奇效的“签名书”这个选项。虽然剧团方面曾承诺给观众每人补偿一本签名版本的自传，但江偊并不那么相信那些签名版本的可信度，他要让杰基尔在自己面前写一遍才能放心，写的越多越好。

事实上这次会面要求杰基尔签名也有意外收获：他平时在大众面前并不使用他的惯用手，这次同时收集到他两只手的字迹，也从一定程度上避免了另一种可能的情况：万一那个留在墙上的宣言是他刻意换手写的字，那做字迹鉴定的意义就不存在了。

搞到证物之后需要进行的下一步就是鉴定，江偊自然没有那个本事，但好在他周围厉害的朋友足够多。杰西卡作为凭借“物品鉴定”这一稀有特长进入黑钢训练生队伍，并受训后正式加入的干员，在这一特化方向上也进修了不少的课程。除了前段时间教江偊的提取指纹之类的刑侦技能，进行字迹鉴定也在她的特长之中。

其实很有可能杰西卡自己本来就很熟悉这方面的知识，毕竟美术品鉴定之中还是有不少内容需要这种技能。如果没有杰西卡或者她不答应，江偊很有可能只得去找黑市里那些不清楚底细的古董商人之流——猫猫头愿意帮忙真是太好了。

但即使是这样，江偊面临的问题也并没能解决。杰西卡也提醒了江偊这个点：在很多国家的法律体系之中，字迹鉴定并算不上那么“硬”的证据，只是作为佐证而已。再说，如何论证那行血字是由杰基尔留下的也是个棘手的问题……这个证据路线只能作为备选中的备选。

上述路线是想办法从法律责任之中逃离出来时候选择的，江偊真正想要尝试的其实是另一条相当危险的道路：指纹。指纹作为足够硬的证据，在判决之中出现基本就能倾斜天平——如何获得“獠牙小丑”的指纹？

事实上不需要获得，江偊的证据库中本来就有：太一房间门内侧，门板边缘那几个十分新鲜却形状怪异的指纹就是。小丑在作案时和离开案发现场时候都冷静谨慎得让人恐惧，然而这是他少有的错误：江偊一直在想为什么这几个指纹会是反手背在背后的角度，现在他想清楚了：

那是罪犯见到目标时候过于兴奋，甚至没有空闲去转身关门。獠牙小丑在进入犯罪场所的时候犯下的唯一一个错误就这样记录在数据库中：他的在房间中没有留下信息，出门的时候甚至有心情去擦干净门把手和门板，但就是忘记了进门时候留下的痕迹！

江偊从把书拆封之后就一直十分谨慎地只握书脊，甚至从杰基尔手里拿书的时候仍然只拿书脊的部分，即使这样会显得很不自然而招致怀疑，但他有这样做的理由：这本自传为了显得更华丽，设计的时候采用的是精装的硬质外壳，这样的材料很容易让人的指纹残留。

这本书外边的部分才是江偊所期待的主要证据。

为了避免痕迹损坏江偊一路上可真是煞费苦心，一路回到公司把书保护起来，用特殊手电一照，上面蓝紫色的痕迹仍然清晰，这才把提到嗓子眼的心咽回去。处理完红的去处，江偊把放在冰箱里留好的饭菜吃完就马不停蹄地赶回公司开始做痕迹提取和比对。

这份并不熟悉却至关重要的工作消耗了江偊很长时间：聚精会神，减轻呼吸，缺少汗液的江偊额头几乎要能流下汗来，才把提取工作完成。没有智能器械辅助，江偊又肉眼比对了两手指纹数据之后，破晓来临。

江偊看着眼前的结果沉默不语。他决定打开咖啡机倒一些咖啡，但发着呆直到咖啡冷完，心中的情势都没有能梳理清楚。想起来给杰西卡打电话求助，结束后，能做的工作到这里已经做完了。

——指纹是能够对比上的。

江偊的大脑中不断重复着这段话，似乎对其中有万分不解。几次拿起手机想要拨通电话，但终究还是放下了手。他并不害怕追责时候被关进牢里，江偊注意的是其他的可能性。

“算了，这一切都没有意义。”江偊将证据留了一份电子档，剩下的东西用最高等级留存入保险库。

这次，我有我的做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