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偌！”

江偊一个健步上前，和汉克一起把除了脸依然有些圆润以外完全和胖沾不上边的艾偌给架起来。

“我天兄弟，你到底干什么去了？”江偊上下打量着艾偌，泪水几乎要溢出眼眶：“难道你生活困苦，找了黑心作坊去抽脂做肥皂？真是造孽啊，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连站都站不稳了……”

艾偌头上拉出三条黑线，无奈到：“江偊，我没去抽脂做肥皂……汉克架着我是因为我脚扭了。”

“嗯？”江偊掂量掂量艾偌的膀子，发现他练起来的肌肉确实都还在，腰上的皮肤也不像是抽脂过后那种怂巴巴的样子，还是贴的比较紧实的。“……你到底去干什么了？减肥减的那么快，是有什么秘籍没有？”

艾偌苦笑道，“哪里有什么秘籍，我不过是把吃饭的时间用在了工作上。”

江偊满头雾水地望向汉克，“翻译翻译，把吃饭的时间用在工作上是什么意思？”

汉克一扶眼镜，道：“艾偌去了战区前线当斥候，经常得饭点出任务。偶尔遇到警备态势回不来，得在战壕外边蹲一天。”

好家伙，这是饿瘦加跑瘦的。江偊看着面前大变样的两个兄弟，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看来大家都挺好，至少没有缺胳膊少腿。”

这烂话还是大家熟悉的风格。七队队友彼此之间相视一笑，但此刻他们要吐槽的点并不是江偊——还有另一个人出现在他们的视野中。

汉克看向前方，瞪大了眼睛，“我的老天……那是康纳吗？”那个走到台上的人真是康纳：他好好穿上了西装和皮鞋，这让人有些难以适从——所有人都更能接受他其他的形象，哪怕是光着身子把那些全是伤疤和弹痕的肌肉露出来也行。看他如此正式的穿着，会场内的训练生都停止了交谈，等待他的发言。

“咳咳。”看来不自在的不只是他们，康纳本人也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他环视着这些熟悉的面庞，缓缓开口。

“孩子们——这应该是我最后一次这样称呼你们了。按照训练分队整队，我们就要开始了。”

“……很好，很整齐。”看着规整的队列，康纳感慨：

“我不禁回想起来两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们的时候——还记得吗，这里就是你们入训面试时候的等候厅。虽然你们并不是每个人都在那时候见过我，但我记住了你们每个人的脸。有满脸紧张坐立不安的，有不知道为什么明显带有黑眼圈的，有没打理头发的——甚至还有穿着囚服来的。但如今你们已经改变了许多，我看着你们就能断言：你们已经掌握了不俗的技术，能够独当一面。

“……看来我确实已经老了。”康纳擦了擦眼角，笑到，“回忆的话就少说一些吧。现在——

“恭喜你们，完成甚至超额了所有训练目标。马上，你们就能过正式入职黑钢国际，成为以为国际安全承包公司干员。在那之前，我有些话想要和大家聊一聊。

“经过董事会的反复商榷，已经确定，在你们之后，黑钢将不会再有任何的训练生，我们将招募更加富有经验的人来直接雇佣，而不是投入成本去训练，即使那很有效。所以，你们将会是最后一届圆满毕业的黑钢训练生。

“这不是什么坏事——相反，这能够让更多有经验的人来从事专业工作，他们会获得保障。同时，也不会再有人因为生活所迫而加入我们这个危险的行列。我告诉你们这个消息，是想让你们记住几件事。

“首先，你们应当为自己感到自豪。在这样特殊的情况下，你们先是通过了最初的筛选，又经历了中途的裁减，最终完成训练。你们的能力不会输给任何人，只要肯花时间打磨，你们终将在这个行业中留下属于自己的故事。

“其次，”康纳的目光黯淡下来，声音之中流露着惆怅。“你们要认识清楚，我们并不是什么真正的好人。”

他抬头望着天花板，像是回忆久远的往事那样开口，“你们经历过真正的战场，那不是人能待的地方。但我们可能会以任何形式加入其中，或许我们是救援者，是守护者，但也许某天我们就会因为一纸合同而被迫拿起屠刀，成为令人羞耻的屠夫。这就是我们，本质上只是一群佣兵，收人钱财，替人消灾。

“所以永远不要自诩正义——因为我们绝对不是正义。”

所有人都沉默着——没有人有那胆量能违反心中的良知，大声说出“我不是”这样的否定。他们见识过真正的地狱，手上都曾经染上别人的鲜血。

而就在这沉默之中，康纳再次开口了。他的脸上露出了微笑——像是枯萎的大地上生长出的嫩芽一般的微笑。

“——因为你们的善良，请记住我最后一个忠告。

“恶终究是恶，无论轻，或者重，亦或介于两者之间，它们都是一样。我不是要指责你们曾犯下的罪行，因为我一生中也并非只做过好事。

“现在，思考吧：是要摒弃灵魂像恶魔一样生存，还是怀抱良知像个人一样消逝？这都不是什么好结局，但如果让我两害取其轻——

“我宁愿不作选择。”

他的视线在每个人眼上停留，“你们是战士，我能够看出来：你们为了某个时刻艰苦训练，但这不是全部。你们更是勇士，因为你们选择了最艰难的那一条道路：怀抱着良知却敢于像恶魔一样前进——为了你们心里的光芒。”

“所以，我恳求你们——一定要变得坚强！

那束叫做人性的光芒总有一天能够把你们从深渊里拉回来，为了你真正所等待的那一刻，从魔鬼蜕变为人！

“你们还年轻，但注定完成大事！

“我们并非逼不得已才去战斗！要为崇高的目标去战斗，哪怕满手污秽和鲜血！一次一次踏入未知的恐惧之中，是为了完成当初许下的诺言——

“这里由黑钢国际提供保全，不必担心，您已经安全了。”

康纳长吸一口气，坚决到：

“无论前方的路途多么黑暗，没有什么能阻止我们。欢迎你们的加入，干员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