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微妙的感觉：意识是那么清醒，对身体的控制也没有问题，却像是有另一个人和你一起塞在一个躯壳里……不，这个形容不太贴切。

像是另一层皮肤攀在你的身上，却不会有丝毫不适。

江偊一边适应着这种奇妙的感觉，一边随着铃声回到擂台中央。黄百万踱步而来，却没有任何攻击的意思，“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偊并不打算回答他，黄百万自顾自喃喃道：“你刚才的架势是拳击，招式却像是军队里的格斗术，甚至还有炎国的功夫——你哪里学来那么多东西，用着不觉得乱吗，嗯？”

“管他黑猫白猫，逮住耗子就是好猫。”

“呵。”黄百万将身子弓起来，双腿保持着能把整个人弹出去的架势，“难得，我很赞同你这句话。”他两腿一蹬，矮小的身子冲到了江偊身前，重拳朝着江偊脸上挥出——

“那么，我给你个忠告吧：所谓战斗，就是比谁站到最后，仅此而已。”

江偊向后小半步，向身侧弯腰躲开这沉重的一拳。扎好马步，两手像是拉弓一般前后摆开，右拳拉到脑后——

“真巧，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本该是受人嘲笑的“电话拳”在江偊迅猛的动作下变成了杀招，受人诟病的运拳距离带来的强大动能让人咋舌。黄百万刚要闪躲，江偊伸出的左手直接拉住了他的皮带，把黄百万朝着自己的拳头拉来！情急之中黄百万只能按着直觉转过身子，把胸中的气全部吐出，这一圈正正打在了他肥胖的啤酒肚上！

厚重的脂肪无疑是他的优势，而这厚重的脂肪把着拳的冲击卸下去不少。江偊这一拳下去都开始怀疑这是不是黄百万刻意增肥的结果了。提前把气吐出去的战术也颇有成效：他并不会因为胸腔中的气息被打乱而无法呼吸。硬挨了这一拳的黄百万紧咬牙关迅速后撤，死死盯着江偊的动作，额头渗出冷汗，愣是没吭一声！

江偊毫无规律地晃悠着身体和两臂，转换着身位逐步贴近。像是狩猎狼的猎人，他的眼里只有狡黠和残忍。

对，我刚才确实搞错了。我不是和他周旋的猎物——我才是那个重拳出击的猎手。

——

“Unbelievable！Unbelievable！令人震撼的事实就摆在我们面前！观众朋友们，比赛一进进行到第五回合终局，可两名拳王争夺者仍然缠斗在一起！我的天哪，他们身上的淤青，他们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吗？！”

黄百万的姿势依然稳健，攻击仍然凶狠，可已经不如先前那么奏效。江偊野兽一般毫无规律可言的步伐和攻击目标搞得他完全无法适应。目标并不只针对他的要害，任何有可能被打到的位置都可能——他来了！

江偊气势汹汹地直冲着他过来，正挥出一拳时却踢脚朝着他的脚面就是一踩！

“踩脚趾……！”黄百万咬牙切齿，这种小孩子打架的招式都使得出来，难道他接下来还要扯头发吗！

然而这已经是回合末尾了，他并没有多余的体力再去反击。终于，结束铃声敲响，第五回合结束了。

两方回到自己的区域，原先一直站着的黄百万也支撑不住坐在了椅子上。他的呼吸已经十分沉重，像是一个风箱。反观江偊，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扭开一瓶水，朝头顶淋下。水滴顺着肌肉线条慢慢滑下，台下的姑娘们叫的比比赛时更加热烈。江偊毫不避讳地抛着媚眼和飞吻，风流的样子比起酒神更像是他哥哥阿波罗。

你可真是个混蛋。

“谢谢夸奖，你也不赖。”江偊朝“自己”说到，脑海之中并不像他的动作那样火热。刚才完全没有注意到的细节成为了他战术的关键。

没错，就是水。

这具身体像是一块海绵一样把水里的能量吸进江偊的身体里。黄百万想消耗自己的体力？将计就计——江偊只要能够恢复一回合的体力就好。可他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恢复一回合消耗的体力。

铃声已经敲响，江偊并没有忙着回到场上，而是专注于朝着那个愿意和自己互动的姑娘眉目传情。知道他身边的男版已经开始恼羞成怒，江偊才留下一个飞吻，走向黄百万。

可这些还不够。

“对，我们还需要一个错误。”

要我来吗？

“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已经没有多少耐心的黄百万抓住江偊没有防守的一个空挡开始连击——他也懂得运用武术的技巧，但之前却从来没有暴露出来。这是个十分恰当的时机，江偊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快速的连续直拳打中了脸。两手迅速回防，就像是巨尾被江偊压着进攻一样，他护住身体的中线，被连续的攻击打得不断败退！

“难道他还沉浸在调情中吗？酒神不在状态的空挡被死死抓住，那张漂亮的脸蛋还能保住吗？！”

还不是时候。

“是。”现在还不是时候：擂台的长宽尺寸清晰地被记忆在脑海中，他很清楚自己的位置。

再忍一下。

江偊被这左右兼备不留死角的攻击压得不断后退——马上就要到围绳包住的边界了！如果被逼到边界，他只会更加无法脱离，只能承受那猛烈的攻击！

然而这可以预料的情况并没有被改变，他还是被逼到了死角里。重拳如暴雨一般袭来，就算隔着手臂也能感到剧烈的疼痛。

可这样的攻击还能持续多久呢？

耗尽体力强撑着自己的黄百万终于没能保持住他那迅猛的连续拳——而江偊把手臂用力向后压去，借着围绳的弹力重拳出击——正中眉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漂亮的一拳挥出了满场欢呼！

“我来！”江偊一把抓住黄百万已经汗津津的衬衫，他没脱掉的衣服成了死神索命的钩子！江偊一个拉拽阻止了他想要倒地喘息的意图，紧接着一个撞膝，黄百万捂着肚子跪倒在地。

“完全倒地，嗯？”

这愉悦的声音说出来的是残忍的话语：

“既然你们能把倒在地上的人架起来打……你跪着可根本算不上完全倒地，对吧，黄百万老板？”

“猜猜看，这回合还有几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