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感觉今天很安静啊,街上也没有近卫局的人。”
沃尔珀族的混混对身旁的同伴如是招呼到。路灯下的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同伴对他的话语只是嗯了一声,继续看着那边的贫民区小楼窗口。
那灯光还是没有熄灭。
“不是吧阿sir,就放把火的事情,他们俩都没办完?”混混抱怨的话音刚落,旁边的小巷里出现了一阵脚步声。两人盯着小巷,从那黑暗中走出一个挠着脑袋的乌萨斯壮汉,脑门上顶着心型的墨镜,手上捧着市内旅游地图,打扮颇为休闲。
说实话,那对圆圆的耳朵和墨镜和他凶恶的脸和体型完全不搭。一看是这么一个滑稽的观光客,先前还警惕不已的蹲守着的两人不禁笑出了声。
满脸愁容的壮汉寻着笑声看见路灯下的两人,脸上浮现出欣喜的笑意,大迈步走了过来,十分热情地拉住他们,用听不懂的语言指着地图,看起来像是要问路。
“*龙门粗口*,这乌萨斯扑街是在说啥呢?”
“管他呢,问路指给他就是。龙门道路那么复杂,这里离城区不远,迷路了走来这里也合情合理。”
就在两人看向地图时,壮汉将地图松手丢下,用两条健壮的胳膊将二人脖子锁在臂弯里。任凭二人如何用力推搡也只是爽朗地大笑着——两人再没有动静。
铁臂松开两人,掏出耳机塞进耳朵,朝那头用英语问到:“她们出来了吗?”
“没,她还在换衣服呢。”
壮汉无奈地挠挠头:“这动作就不能快些?”频道另一头的江偊提着沉重的箱子,琢磨着这个自己从没见过的团队终端,登录自己的账号,“没办法,你总不能让她穿着睡衣出门吧。”
账号成功登录——看来老王这个老终端还并没被淘汰。江偊打开通讯列表,从里边调出队员ID。
没有尾巴:汉克
没有尾巴:汉克!!
黑山羊:!
对方向你发送了视频通话申请。
江偊接通了电话,屏幕里的汗衫瘦高个吓了他一跳——汉克那蓬头去哪里了?怎么剪了个寸头?现在只有他的体型,羊角和黑眼圈能认得出这兄弟了。
“我*炎国某地区粗口*你个仙人板板!江偊你这*炎国某地区粗口*没嗝屁呢?”
这口音不正但颇具特色的半吊子中文是什么鬼啊!江偊听着这令人熟悉的粗口,母语不由得脱口而出:“你丫这嘣句话出来,火锅味怎么那么重呢?”
汉克满脸迷茫地眨巴眨巴眼睛,像是对江偊的话半懂不懂。江偊无奈,只能用英语再问一遍:“我问你中文哪儿学的?怎么净学些方言粗口,嘴里也不干净些。”汉克挠挠自己的寸头:“我现在在炎国,中文和师傅学的,他也没和我说这是什么意思,但我听他们说话都这么说,我就学着说了。”
好吧,语言受到环境同化,合情合理。汉克从旁边一伸手取出水瓶,“那你呢?你到底搁哪儿去了?你失踪以后我们都找疯了,正式职员嘴里什么也问不出来,只是说你没事。你不知道杰西卡差点……”汉克琢磨了一会措辞,发现这玩意真没办法换个说法,“差点几百万砸给佣兵让他们去搜你了。”
……好家伙,佣兵去雇佣兵,也就是杰西卡有能力干这种事:要是个普通人,但凡口袋里有两个子儿的,谁当佣兵啊。江偊想着杰西卡从包里掏出信用卡的样子,笑着回应说,“我现在在龙门,也没干什么,就是做测试呢。只是现在有个任务,要——”
“江偊,我们东西收拾好了。”沈墨提着一个样式古朴的箱子走到楼下,看见了倒在角落里边的两个人,“他们是……”
“没什么,就是喝醉了倒在这儿的。”江偊把剿来的燃烧瓶和打火机往角落里稍了稍。他知道这话骗不了沈墨,主要是不希望她身后的沈宣被吓到。“大热天的睡这里也不是多大事,就这么放着吧。”他再看向屏幕,那里边的汉克正死命朝屏幕边缘看,想搞清楚这陌生的女声到底是从谁嘴里说出来的。
“你干嘛?”
“你这……唉,算了。也就你是个闷葫芦,死活不开窍,别怪哥们没提醒你,早晚有天你得。”
“说啥呢?”江偊只感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算了,正事重要。“记得看我给你发的文件,来任务了。”说罢,他挂断了通讯。
“你还记得昨晚上帮忙的林小姐吗?”
“……嗯。”不知道是不是没有了那件大衣,晓不得是冷还是不习惯,沈墨始终环着一只手。江偊看看自己身上这身酒保行头,长袖衬衫加马甲,也不好给沈墨披上。“我们现在去找她。她会保——”江偊看看后面探头的沈宣,“嗯,她想请你们姐妹俩叙叙旧。他们家和你们应该是旧交,我是这么听说的。”
沈墨牵住沈宣的手,“那你要去干什么?”
“今晚还有些事要办。”江偊起身,朝眉宇间有些紧张的沈墨,一脸茫然的沈宣微笑道,“没事的。今晚就能结束。”
天马上就能亮起来。
——
“真亏你小子在龙门能混得那么顺利。”
铁臂和江偊并肩走在一条完全没有路灯的道路上。凭着特殊训练,他们的夜间视觉能够认出墙上的花纹是杂乱无章,夸张至极充满张力的涂鸦。这算是这片贫民区的特色。铁臂继续说到,“我们本来以为你会在生死线上挣扎整整一个月,甚至可能在刚开始就被以流氓罪逮捕。没想到你混的风声水起,连中水三杰,甚至鼠王都认识你。”
“在见到你之前,我哪儿他妈知道那个躲在小巷子里开糖果铺的老头是鼠王。”江偊的声音充满了对这两天大起大落的无奈,铁臂却会错了意,以为他还在埋怨A城那件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脸颊。
“嘿,孩子,我向你保证,那是我最后一次骗你。”
江偊疑惑地抬头看看这大高个儿,“你在说什么?哦,那件事啊,没事了。我也打完了,气也消了,就这么过去吧。话说回来,你那烟盒还带着吗?”
“这个?”铁臂拿出那个饱经风霜的质朴铁质烟盒,他总是把带着家人照片的烟盒贴身放在胸前。“对,就是那个——给我拿一支。”
“这可不行,这盒子里是任务结束以后抽的。等哪天盒子空了我就退休,从来不分给别人。”铁臂把江偊的手推开,重新收好烟盒。“话说你也不会抽烟啊,要这个干什么?”
“等会进去怕腿软,点一根感觉能把逼给装住咯。”
“说屁,你能为这小事腿软?为这事没必要学抽烟——等会我给你撑场子。”
“成——老王给的东西带上了?”
铁臂从口袋里摸出一张银行卡,江偊从口袋里拿出一叠钱,是从在沈墨家门口放倒的那两个家伙身上搜来的。“这里有三千,帮我单独押上一注。”
“自己赌自己是会交厄运的,小子。”嘴上这么说着,铁臂还是把钱收到了包里。
他们已经走到了目的地,在他们面前是一盏昏黄的灯,灯下一道小门虚掩着,里边传出一阵接着一阵的声浪,以及湿热,混杂着复杂气味的风。
“贵安。”
突如其来的问候出现在对面,那是另一伙来访者。临头的那位女士穿着华贵,举止充满了贵族的优雅。尽管面容和身姿都极尽展示了她作为女性的魅力,可那双夜幕中的眼眸叫人不寒而栗。
那是一双燃烧的黄金瞳。
——
塔露拉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真没想到,我们居然又见面了,venerer(猎人)。我猜您近况不错?”
“晚安——托您的福,这两天我忙得不可开交。”
塔露拉没有理会面前这个酒保装束的青年有些刻意的挖苦。他很聪明,猜到了事情的经过或者她的身份也不足为奇。而眼下,他的目标好像和自己关系不大。
“您今晚穿得很华丽。”他开口了,两手插在裤兜里的样子并不太尊重,塔露拉眼神示意有些激动的手下抑制住自己。青年继续道,“在我的印象中,有穿着最好的衣服去给仇人送葬的文化存在——您是来寻仇的吗?”
“不。”塔露拉否认,脸色仍然挂着礼仪性的微笑,“严格来说,这是和生意相关的问题。”
“是吗。”青年看起来漠不关心。
塔露拉反问道,“看您的装束,或许您正从事酒水行业?给地下赌场提供酒水或许是个不错的主意。您是来谈生意的?”
“不。”青年用脚踹开虚掩着的门。
“——我是来寻仇的。”
PS:关于猎人的指代单词,替换成了vener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