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明走后的当天下午,我家门口出现了第二位客人。
那是一个带着毡帽拄着拐杖的老人,他站在门口徘徊犹豫了很久,我用意念观察着他,却没有主动的邀请他进屋来喝一杯热茶。
现在并不是我去发扬民族传统的时候,即使这个老人最后因为高血压而支撑不住,我也不会礼貌的走出门去搀扶他。企业家会给自己挑选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客户,给老人和孩子送去衣服那只是附带打广告的慈善事业。
我的魔鬼交易才刚刚起步,我需要精兵悍将,而不是老弱病残。这个老人想要得到那份交易,他必须付出比别人更多的虔诚,因为他的灵魂已经不再新鲜。
终于,这个老人下定了决心,敲了敲我的房门。
“怎么称呼。”我和老人相对而坐。
“别人都叫我祥叔。”祥叔将他的拐杖放好。
“你多大了。”我倒了两杯热茶,端起一杯放在祥叔面前。
祥叔用那双浑浊的双眼打量着我,双手贴着茶杯以此来获取热量:“我今年六十六了。”
我又开始犯愁了,因为我不知道这样的老人是否可以成为魔鬼的使徒。我的确很需要一本《魔鬼交易说明书》,这样我才能知道怎样的人才可以和我达成交易。虔诚和决心是一定需要的,即使我现在不怎么虔诚,但在我和魔鬼交易之前我可是很虔诚的。
除了虔诚和决心,岁数是否也在考量范围之内。老人肯定不如年轻人能干,而且,肉也不够鲜嫩。
“我的交易原则是先给‘钱’,而且这个交易不一定能成功,你很可能因此失去你的钱,也同时失去你的生命。而你已经老了,所以你不要跟我说你没有‘钱’但却愿意付出你为数不多的生命,拿出能够吸引我的‘钱’。”我平淡的说道,对于我这个只完成过两笔交易的人来说,我虽然不能保证交易一定能成功,但我却是有过成功的先例,这至少说明也许会成功。既然也许会成功,我就可以提出先拿钱再付货。
祥叔愣了愣,这不像交易,反而像是被抢劫,所以他心中肯定有犹豫。他来这里只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但却不代表他愚昧不堪。
“你还没有问我的愿望,也许你根本不能帮我完成那个愿望。”祥叔握着茶杯的手有些颤抖,浑浊的双眼中也爆出了一缕精光,也不知是想起了与那个愿望有关的往事,还是被我的交易规则给气的。
“故事等会儿再说,我只有看到了让我东西的‘钱’,我才有闲情逸致去听你的故事,然后我再确认一下我愿不愿意和你交易。”在普通人看来交易是需要双方去商量然后达成一个互相都能接受的平衡点,不是单方面愿意就能行的,但那只是普通交易,而我们现在做的是与魔鬼交易。
“可是你都不能保证一定帮我达成交易,我为什么还要先付钱去交易。我不求你先帮我完成愿望,但我至少得知道你能不能帮我完成那个愿望,才能谈价钱的事情。而不是你连我的愿望是什么都不清楚,就嚷嚷着要我先付钱。”祥叔的语气有点急促。
“抱歉,主动权在我这。现在我就想要看见那份诚意,在桌子上放下你的诚意吧,要不然就转身离开这里。先放上筹码,我才会和你玩。”我想我一定很有天分,成为魔鬼的天分。
祥叔张大嘴直勾勾的看着我,但最后他叹了一口气,然后他从上衣内袋里掏出了一张单子,他开始在单子上填数字,填的是一个亿,签名是王有祥。我有些尴尬,我知道那单子应该是支票,但我却不懂支票。
我不能确认那张支票是有效的,万一这个老头只是糊弄我,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祥叔把支票推到我面前,这个决定好似让他变得有些沮丧:“这几乎是我全部的财产,现在他属于你了。”
对于一个独自来到陌生地方的老人来说,开出一张一亿的支票是很危险的。我可以拒绝这笔交易,但却把他杀死,再拿走钱。
我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即使我不知道这张支票是否真的有效,但这个时候我却必须装作我认识支票的表情,因为我才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方。我装作毫不在乎的拿起那张支票放进自己的口袋,说道:“现在我们再来谈谈你美好的愿望。”
祥叔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张照片,声音低沉的说道:“我希望你帮我找到这张照片上的人。”
我看了一眼照片,然后有些愕然。照片上一个黑不溜秋的丑男人,正得意无比的笑着,因为他的怀中依偎着一个极其漂亮的少妇。而在少妇细长的玉腿边,一个六岁模样的可爱女孩正哭的死去活来。
“照片里的女人叫做陈雯雯,我和她在大学里相遇,然后迅速的进入了热恋之中。毕业之后,我便在所有人羡慕的眼神与祝福的话语里和雯雯结婚了,婚后半年便生了个女儿,就是照片里的那个女孩,叫做王师妍。我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雯雯她很贤惠,妍妍则很乖巧。”
“可是,三十岁那年,我在事业上遇到了麻烦,我从父亲手上继承的纸业工厂面临倒闭。那是我父亲的工厂,里面有我父亲一辈子的心血,他是信任我才敢于让我接手他的工厂,我却辜负了父亲的期望。”
“我不敢把这件事情跟我父亲讲,也不敢和我妻子讲,我每天都喝的烂醉,回家就说因为工厂应酬很多所以才不得不喝那么多酒,其实工厂都要倒闭了哪里来的应酬。那一天我喝的太多,恍惚中感觉有人坐在了我面前,那个人一直在笑我,我感觉很烦,就叫他滚蛋,然后他就走了。”
“等我酒醒的时候,我却发现自己桌子上有一张一块钱的纸币,纸币正面用红色彩笔写着一行字。”
“这一块钱,买下你那美丽的妻子,和那在将来某一天会变得同样美丽的女儿。”
“我觉得这是哪个混蛋的恶作剧,生气的将那一块钱给撕烂了。只是,等我回家的时候,我的妻子和女儿都不见了,在桌子上,我只找到这张照片。我发了疯一样去寻找我的妻子和女儿,但我却找不到,警察们也找不到,而我的工厂,也正式倒闭。”(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