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柳云夕和乔以安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准备去子萱家看她的时候,她父母到学校来了。
那天晨跑刚结束,全校师生都往教学楼去的时候,乔以安拉起她就跑,搞得她莫名其妙。脑子还在一片混沌中,又听见身后传来异样的骚动,她下意识扭头去看,被乔以安喝住了,“别看,快走!”
然后她就稀里糊涂地跟着乔以安到了董事长办公室,一进门,乔以安反手把门关了,还侧耳听了一会,神秘又紧张。
“怎么啦”柳云夕问。
乔以安盯着她看了一会,神色凝重,把她拉到沙发上坐下,欲言又止。
“到底怎么啦?”柳云夕催问,紧张又着急。
“你先答应我,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离开这个办公室。”乔以安说。
柳云夕呼地一下站起来,“什么事你快说,你要急死我啊。”
这时,楼下隐约传来一阵吵闹声,柳云夕好像听见子萱妈妈的声音了,在叫她。
“柳云夕!你出来——”声音凄厉,听得她心惊胆战。
柳云夕一转身就要出去,被乔以安拉住了,“云夕,你不能去。”
“为什么?”柳云夕喊道,还在挣扎,企图挣脱乔以安。
乔以安用力一拉,她整个人便扑进他怀里。乔以安紧紧地搂着她,好紧好紧,柳云夕感觉到他在轻微地抖,心里一惊,预感一定是子萱出事了,出大事了,难道?
她一个激灵,盯着乔以安问:“子萱怎么啦?”
这时,子萱妈妈的声音又传来了,一声紧一声,一声凄一声,含着莫大的悲伤。
柳云夕再也沉不住,拼命挣扎,要出去。可乔以安的手臂就像铁钳一样牢牢地钳着她,她根本动弹不了。
“你说,子萱怎么啦——”柳云夕挣脱无望后,嘶吼起来,吓得乔以安急忙捂住她嘴巴。
“你说呀,说呀——”柳云夕有些失控了,哭着闹着。
“云夕——”乔以安大声叫道,我告诉你,你听着。”
柳云夕立即停止了一切挣扎,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等着。
“子萱——她自~杀了。”乔以安说完十分担心地看着她。
自~杀了!真的自~杀了!
出乎乔以安意料,柳云夕出奇的平静,好像她早有预料,或者她早已知道了似的,现在乔以安只是在她面前重复一遍事实罢了。
“云夕,云夕——”乔以安担心地叫。
良久,柳云夕眼里重又落下泪来,一滴,两滴,三滴,之后如断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地落,止也止不住。
楼下子萱妈妈的叫嚣变成了哭嚎,每一声都像一把利剑刺在她的心尖上,她很痛很痛,痛得她不敢呼吸,痛得她无处可逃。
突然她窜了起来,朝门口冲去。才迈出一步,人又到了乔以安怀里。
“你别拦我,你为什么要拦我,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柳云夕嘶声叫喊,仿佛只有这样,她的痛才会轻一点,她才能把呼吸道打开,才能通畅地呼吸。
“云夕,你冷静点。”乔以安亦是严声恳求。
“为什么?她为什么?为什么不等我?”柳云夕无力地伏在乔以安怀里,哽咽凄语。
乔以安默默搂着她,默默感受着她,默默陪着她。她落泪了为她擦,她说话了认真听……
“我的学生没了,我看都没看一眼,现在却要躲在这里,保全自己,我还是她老师吗?我配当她老师吗?”柳云夕声泪俱下,悲痛不已。
乔以安怜爱又悲悯地看着她,说:“云夕,我们没有躲,我们不会躲,只是现在大家都不冷静,不适合面对。你放心,我们会担起责任,会安抚好他们,给他们最大的补偿。”
“人都没了,怎么补偿?”柳云夕盯着门,痴傻喃喃。
这时,乔以安电话响了,是董事长。
“父亲。”他叫。
柳云夕一个激灵,紧张地看着他。
“父亲已经过来了,他叫我们不要慌张,等他过来处理。”乔以安听完电话说。
柳云夕到这时才意识到这件事情可能会给光华带来的影响,她一把握住乔以安的手,一叠声地说:“对不起,以安,对不起,都怪我,都怪我——”
“好了好了,云夕,不关你的事,我不会怪你,父亲也不会怪你,啊。”乔以安为她擦拭着泪痕。
“可是,我不能原谅自己,我真的没有办法原谅自己,以安,我该怎么办?”柳云夕痛苦绝望地看着他,泪眼婆娑。
“事情会很快过去的,没事,不要想太多,啊。”乔以安柔声说,轻阖一下眼睛。
就是这个动作,这个神态,不止一次地让柳云夕安心,让她踏实。但是今天,这一刻,它没让柳云夕放松没让她踏实,反而让她狠狠地疼了起来。明明就是自己闯的祸,却还要他来安慰,要他来承担,要光华来买单!
她再也没有力气说一句话,再也没有资格说一句话,也再也不想说一句话。她整个人就像是被抽空了似的,疲软无力,没有任何支撑,只想躺下来,闭上眼睛,静静地睡一觉。然后一觉醒来,一切就像个梦境,在睁开眼睛的一瞬间全部消失不见了。
乔以安看着她朦胧迷糊的眼睛渐渐合上,知道她心力交瘁,终于撑不住了。很小心地十分爱怜地把她平放进沙发里,盖上自己的外套,在她额上轻吻一下,出去了。
子萱妈妈的哭嚎不知什么时候也停止了,门外终于没了声息。但乔以安清楚,没有声音绝不等于平静。他直接去了袁雅竹的办公室,她那里已经挤满了人。不用问,就知道是子萱家的亲友团。
袁雅竹右手撑着头,眉头紧锁,一副沉思状。见到乔以安,说:“董事长还有半小时到,你去接应一下。”
乔以安知道她的意思,是想让他在董事长见这些人前两个人商量商量,想好应对之策,不至于临时措手不及,出于被动。
他扫一眼众人,看见子萱妈妈跟个木偶一样蜷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神情呆滞,只有那不停落下的泪让人确定她是有知觉的。(未完待续)